少年掐断了花丛中了一朵，那是开的最高，最好看的一朵。哪怕被折断了花枝，花朵也没有瞬间凋谢：“过得挺好的。”
“穷奇因为无极之渊一战现在陷入了恢复阶段。”假叶微微停顿看着少年指尖旋转的花枝，“可能需要一年半载。”
“这不是就更好的吗，世间还能和平这么久。”少年吟笑着把花枝重新放回到花丛里，拍了拍手掌看向昧谷的谷顶，“我要出去一趟，你去不去。”
“去哪。”
“去找我的帽子。”
“那你去吧，我想山鬼谣应该也不想看见我。”假叶翘指搓捻着垂发，看着少年轻晃头唇角的墨色微微上扬：“虽然我并不在意。”
少年还是一个人出去了，他并不介意假叶派零来跟着他，但是事实是假叶并没有这么做。少年现在就像是在时代洪流里被丝线操控的有意识的木偶，这根本不像当年的他。
风过树叶沙沙作响，少年一拳砸在偌大的树干上，时代的变化如此之大，侠岚居然没落成为传说里的故事。
零变了副模样，从穷奇到来这个世界就一切都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少年有些头晕，单手遮掩脸颊靠着树干坐下重重呼吸着，难道它已经把穷奇的零力散的差不多了吗。
他都还没好好看看这个时代来着。这些天他一直在昧谷都没怎么出来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假叶知道他不会逃才这么放心吧。
晃了晃脑袋少年艰难的站了起来，距离后山还有一段路程，他应该是能过去的，但是此时少年想去山上面看看。他想，山鬼谣应该会办好的吧。
山顶光秃秃的一片，毕竟是碎土烂石堆积而成，但也足够宽敞。少年思考了半晌半蹲下开始扣挖地面，只需要一个坑就行了。
不需要水源，不需要肥沃的土壤。少年把刚刚在路上随手捡的种子放了进去埋好。
“会成功的，对吧。”作为人类，更是曾经作为侠岚。少年的手臂有些颤抖，但是却强制着，右手紧紧的握住左手，哪里除了掌纹什么都没有。
指尖触及地面，烈阳晒的有些发烫，少年保持着动作像是一尊雕像，陡然间，绿色的元气从地面开始蔓延上少年的手掌，手臂，胸前，全身。
那是最翠的绿色，是最纯净的元气，是在这个时代也少见的力量。
“风巽。”
唇齿张合，少年鸦睫轻颤缓睁眼眸，像是看不见尽头的汪洋深海，鲸落于底；又像是枯枝古树，断枝归土。但鲸生于海，树长于土，重新孕育生灵，生生不息。
“生生不息。”
那最纯粹的元炁从少年身上涌入大地，播种下的种子瞬间破土而出发芽冲上云霄，光秃的大地开始蔓延嫩绿，那是新生，是随着这些碎土烂石搅和在一起的种子。
仅仅是一瞬间，草木茂盛生机盎然，少年两鬓垂发的白色似乎又往上蔓延了几分，扶着那长的茁壮的树干感叹。
“原来是桑树种子啊。不过我还以为生生不息用不了了呢。”
有了靠背少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随手捏了根长草咬在嘴里，太阳的光芒透过桑树的叶缝撒在少年的脸上也有些犯困。
树叶飒飒作响很是动听，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这里除了植物再无其他生机。
耳边传来植物被剥开的声音，少年知道是谁来到了这里，看着远处的风景少年抬头看着戴着自己帷幔的山鬼谣打趣到：“还怪合适的，坐吗。”
山鬼谣很早就来了，他本来是打算来把被游不动砸出的洞口补一补，没想到在半路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隐蔽自己的行踪来到此处只看见奎因步履蹒跚的往山顶行走。不太像他，山鬼谣有些肯定的观察着
少年的脸上少了些东西，但是山鬼谣只被对方脸上的哀伤吸引。
太熟悉了，就像当年的他为了计划看着他们所守护的世人被转换成零，面对假叶的挑衅也只能装作不在乎般。
少年清脆的声音让山鬼谣回了神，如此纯粹的元气山鬼谣只在神坠里感受过，所以…果真是上古侠岚吗。
但是，山鬼谣回忆着记忆里那依靠本能行动的重零奎因。
山鬼谣上前去了，少年碧绿的瞳孔和那月灰色的圆月完全不一样，面对少年的打趣山鬼谣没有反驳，摘下头上的帷幔递给了少年：“可能我们很像。”
少年接过帷帽抱在怀里笑了笑：“怎么会像呢。”
“你会活下来吗。”山鬼谣此般问道。
“我是零”。少年没有正面回答山鬼谣的问题。带着有些破碎的笑容却没有躲避山鬼谣的视线：“零也永远都会是零。”
如此的割裂，少年并不想承认。或许他应该感谢附体的那个零让他这么活了下来，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只有他。
他想，他应该去拜托他在这个时代唯一认识的朋友辗迟的。但是他现在找不到他，而且如果是辗迟的话。
“如果是辗迟的话一定会让我在努力点吧。”少年捏着下巴没头没尾的说出了这句话，但是山鬼谣明白。
“还有多久。”山鬼谣坐在树干的另一边，除非侧过头不然谁都看不见谁。
“可能后天，明天，也可能等会。你有什么问题说不定我现在可以解答哦。”少年的语气少见的活泼起来，他并不喜欢给别人带来坏心情。
“怎样封印穷奇。”山鬼谣也不磨叽提出了眼下最需要的问题。
“你们现在办不到。”少年抬起左手，手上迸发出最纯粹的元炁，“这个时代的元炁不行。”
少年握拳元炁瞬间崩散：“但是这个时代能消灭穷奇，只解封一层的穷奇就目前来看，只要有无极侠岚就行。”
山鬼谣欲言又止后躺在树干里，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需要无极侠岚就行，无极侠岚啊。
“穷奇也能消灭穷奇。”少年再次说话了，而现在拥有穷奇零力的人，两人都心知肚明。
“辗迟还是挺重要的。”不过这是其他的计划。在没有任何胜算下的计划。
山鬼谣没有在提出其他的问题，太阳已经西斜了，就像当初扰龙拼死阻碍七魄的斜阳黄昏。
“扰龙被你救出来了吧。”
“经脉受损，但是问题不大。”
“那我也不算全在干坏事嘛。”少年的视线有些恍惚，日落模糊成一团，但是少年并不在意。少年把帷帽盖在自己脸上遮住自己的面庞。
少年梦呓般呢喃细语，山鬼谣并没有听清前两句，也没有去打扰少年最后的时刻。
望奎东郊桑梓叹。
山鬼谣站了起来，看着少年遮脸的帷帽滑落，光滑的额面上亮黄色的零印缓缓浮现。金属性的元气被山鬼谣捏在手里。
只因身在尘世间。
山鬼谣本不该犹豫的，他们靠着的桑树开始坠下桑叶，明明没有风，明明开的正繁茂，山鬼谣捏着其中一片桑叶转着断裂的地方缓缓垂下了手。
霸零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山鬼谣视线凝聚瞬移离开了原地。幸好的是附近有同样被催生而出的参天树木，所以顺势躲了进去。
“看来已经走了。”假叶挥手示意那霸零退下，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少年说的还是对山鬼谣讲的。
在昧谷的打坐的假叶突然感受到后山传来强的元炁，但是这股元炁并没有很强的侵略性，反正像是一种滋养孕育。这种异象假叶也只能想到一直在昧谷做实验的那个上古侠岚。
假叶徐步来到山顶直冲云霄的桑树前，山鬼谣对他说过。神坠的一丝元气就能养活昧谷的一寸花丛，那这整座山的植物。
假叶绕到桑树的正面，看着抱着自己帷帽呼吸均匀如同婴孩般熟睡的奎因半蹲下颇有好奇，毕竟零是不需要睡觉的，他们的本质并不是人类。
是他留下的恶习吗。假叶抬手想把人喊醒但看着那片落在奎因头上的桑叶犹豫的瞬间捻了下来。
“什么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挺扫兴的。”假叶没有吵醒睡着的奎因，伸手穿过人膝下把人抱起，被惊动的奎因唇齿轻抬喉腔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但也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假叶对此只是唇角上扬，身后的霸零嘶吼的声音默契的小了半个调子，就像来的时候一样跟着假叶的背影回去昧谷。
躲在树梢的山鬼谣有些沉思，他总感觉这段时间的假叶像是变了一样。距离无极之渊一战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月，他是在昧谷做了什么事吗。
但过去的事情已经没办法去探索，山鬼谣收回了心思确认假叶和霸零走远后回到山那边把洞口的痕迹挨个抹去免得以后生出事端。
……
漆黑的崩塌心境里，零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身上蔓延的藤蔓零用力撕扯直到全部掉落。
“你怎么还是这么暴力啊，明明一扯就断的。”少年看着碎枝捡起轻抚，随后捏碎被这空旷的世界融入。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去吧。”
“你真的不打算在出去了？”
零看着少年远去坚决的背影没有再继续追问。那就这样吧，不想面对那就先逃走吧。
没有人会指责他，毕竟少年现在只是一只零。所以他会好好使用这具身体的。
好！下章就是奎宝了！然后感谢收藏的读者！我磕一个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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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桑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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