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变回龙身，龙爪小心翼翼的抓着夏油家主生怕把人给捏碎了，他带着夏油家主身形缩小数百倍往洞中深入。
凛冽的风吹在夏油家主的脸上，原本不大的眼睛更是只能眯成一条线观察周围的环境。
五条悟飞的很快，他瞬间突破头骨蛇阵的袭击往更深处去，洞内的空间越来越大。
“咚——”像是突破了一层结界，发出的的声音极小却在缩小的夏油家主耳边无限回响。他被震得有些头脑发昏，拿手上的扇子打了几下额头，他用的劲并不小直接在额头上敲出了几道淡淡的红痕。
他们进入了一个极为开阔的地方，像是翻版的高天原，可这里没有天空，照明全靠中心正燃烧着的巨大蜡烛。从高处看灯芯是一条蛇，蛇尾正燃烧着，蛇头埋在还未燃烧的蜡烛中。凑近了才发现，这哪是蜡烛，分明是尸体堆砌的人肉柱子，顶上的蛇啃食人肉作为燃料供照明用。
夏油家主哪还能不明白，没人上报大妖袭击事件不过是被全数灭口，连带着一整个村镇不留一个活口。被丢弃在柱子最底层的几个人瘦的皮包骨，是被硬生生抽干了灵力和血液，他们衣服上甚至还有夏油家特有的图腾。
五条悟已经变回了人形，面前的人肉柱子让他脸色更冷，一挥袖子灭了蛇尾的灯，那条蛇被一道灵力直接分成两段。
洞内的光源消失，夏油家主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起，五条悟周身的神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哪还有之前翻版高天原的样子，都是幻象罢了，目光所及像是一座村庄的废墟，房屋倒塌燃烧后的样子，农田被火烧的焦黑只剩几根已经碳化的稻草人底下的棍子冒着烟。
夏油家主也只是个凡人，他做不到像龙神那样不为所动，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中折扇无法承受更多的力发出“咔嚓”的声音断成两半，仅靠扇面纸张还未彻底破裂连在一起。
他们像是走了很久，走到一座还未坍塌的寺庙前，寺庙外墙上有火烧灼后的痕迹，院子里却丝毫没有被外界的火焰波及到。五条悟率先踏入院中，寺庙内的灯笼瞬间燃起紫色的火焰，院内隐约可见一人影正背对着门口。
“你来了，”背对门口那人转过身，夏油家主却看不清他的脸，那人像是被包裹在烟雾里，“还带了个没见过的凡人。”
“你已经回不去了，”五条悟松开了夏油家主的手往里走，“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八俣远吕智觉得他神做久了真是越发愚蠢：“你从出生就是神，和我不一样，我出生在这里，我在下界长大，我曾经一步步爬上高天原，可我没想到高天原的神都太蠢了，都是自以为是的上位者。”
五条悟距离那人影只剩五米的距离，看到的却还是一团黑紫色雾气，他没有再靠近，只是问：“可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无辜的人类。”
“你知道吗？你身上的信仰来源于你的血统，而我从未接受信仰，也不需要信仰的加持，人类，”八俣远吕智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那群上位者的信仰工具，我在高天原做一个无用的神明，不如下来推翻下界让高天原不得不重置。”
“你真是疯了。”五条悟无法理解他的理由，就像八俣远吕智说的，一个出生即是高位，而另一个却是翻越层层高山才摸到了高天原的大门，他们从最初的认知就是不相同的。
五条悟不懂的，夏油家主却懂。渺小的人类在神明与大妖面前不过是一场博弈中的数万颗棋子，只要他们轻轻挥手就可以消失大半。
命这种东西，认，却也不能都认。
“他们的信仰来自于皇宫，而不是平民，你屠杀再多的平民也只是无用功，”夏油家主把手中坏掉的折扇往那团雾气砸去，“同为神明你无法解决他们的问题就下界，拿无辜的平民下手是你懦弱！”
紫黑色雾气像是被激怒了，瞬间袭向夏油家主，雾气形成的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区区凡人，你懂什么？你们皇宫里那些人把自己树立成神明的后代，高天原那群所谓的神就间接地吸收着信仰，斩草要除根。”
夏油家主挣扎着想从口袋里抽符咒，却被直接拧断了胳膊。即使只是留下的灵力形成的雾气也威力巨大，他已经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五条悟瞬间移动到雾气身后一手伸进雾气轻轻一抓，紫黑色的灵力凝聚成石子被他握在手心。
夏油家主摔落在地晕了过去，场景再一次发生了改变，他们又回到了夏油家中。
躺在床上的夏油家主睁眼的瞬间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一旁观看的夏油杰拉入身体中，在一个身体里硬生生塞进了第二个灵魂。夏油杰无法控制这个身体，只能看着自己坐起身抬头看着一旁正吃点心的五条悟。
突然从第三视角切换成第一视角的感觉让人无法适从，好在夏油家主只是醒了一会儿又倒头昏睡过去。
夏油杰像是漂浮在一片黑暗中，他的皮肤上却像是散发着之前五条悟身上一样的光。
“你要学会接下来的所有招式。”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是夏油家主。
夏油杰不懂他的意思：“我已经死了，学会了又有什么用？”
“你会回去的，你要去完成只有你能做到的事。”穿着狩衣的夏油家主出现在他身后，夏油家主稳稳的站在黑暗中，伸手让飘浮着的他转换面向，“记住你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
下一秒，黑色空间消失，夏油家主醒了。
“你醒了？”这一次五条悟并没有在一旁吃唐果子，他正坐在门口仰头对着月亮闭眼凝神。
夏油家主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月光笼罩在五条悟身上，那层银白色的光芒甚至有些晃眼。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睡了两天，”五条悟看向他，“这两天八俣远吕智屠了多个村庄，他的行踪太隐蔽，我帮你安排了你的手下，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想听我的。”
出生即为神，五条悟对下界普通人的生死其实不怎么在意，只不过从小接受的来自长者的教育告诉他作为神要保护人类，可没人告诉他如果有一天神要杀了人类需要怎么做。
他之前的愤怒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好友犯了高天原最大的忌讳。
“多个村庄……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夏油家主念叨着用右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人类的脆弱在大妖面前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除妖师们一直努力着为的不过是让普通人过上安稳的日子，可一个神级大妖就能瞬间推翻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
“你这个朋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五条悟想了很久却还是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要回去了，寻找他的方法我记下了。”
五条悟并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从高天原下来人间会不会变成一片炼狱，更不知道下次来这个请他吃唐果子的人还会不会活着，只希望时间别过太久。
他从高天原来，又在这个夜晚迎着月光回去了。
夏油家主一夜没睡，身批被子坐在桌前借着月光看五条悟给他留下的寻找方法。他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那天没来得及召唤的式神符咒，食指与中指夹符咒在空中画圆后于圆中心位置一点，符咒瞬间燃烧。
随之一只银色大鸟出现在屋内，它站在夏油家主还未收拾的床铺上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空，我需要你帮我去看一下出事的是哪几个村庄，”夏油家主折了数十个纸鹤用手帕包着递给它，“这一袋纸鹤在高空放飞即可。”
式神不能离主人太远，夏油家主折了新符缠在它的腿上，携带主人灵力的符咒可以让空飞出更远的范围，也能让它坚持到六个时辰之后再回到另一个空间。
天刚亮，夏油家主就让人找来家入家主按照五条悟走之前说的调派两家门下的除妖师。空还未回来，但从家入家主口中了解到的远比五条悟说的更严重，已有七个村庄消失在原地，八俣远吕智像是嘲讽他们一般把被抽干灵力的除妖师扔在消失的村子中央。
以前不停骚扰村庄的一些小妖怪像是消失了，自从八俣远吕智开始屠村后再也没出现过。曾经求助过的各路神明也不肯再现身，即使有出现的也说自己帮不上忙。人间界的神明与高天原的不同，他们比高天原的神明更需要来自村民和小妖怪们的信仰，即使是一两个信众的消失也会影响他们的实力，八俣远吕智屠村导致许多帮助过除妖师的神明变得极为虚弱甚至是消失于世。
下午，空靠着符咒仅剩的灵力飞回夏油家，腿上的符咒因为失去灵力掉落在地。夏油家主在院中早已等候多时，伸手让它缩小后停在自己手臂上。
式神与主人之间能通过识海直接沟通，空告知了夏油家主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甚至把画面都传给他。
八俣远吕智像是知晓五条悟已回高天原这件事，一晚上时间四个村庄消失在他原本应该在的地方，这次他干脆不再遮掩，蛇洞直接打在村子中央，用除妖师们的尸体搭出井口。
夏油家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回到室内拿笔记下从空那得知的信息，只希望能从中找出些规律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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