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萧铭的眼光太灼热了，黎桦没过一会儿也醒了过来。这会儿萧铭已经在外面洗漱了，黎桦穿上鞋子走了出去。太阳已经出来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给人平添几分热血。
“你起来了啊。”萧铭正在刷牙，嘴里还含着泡泡，说话也是黏黏糊糊的。
“嗯，你还有牙刷吗，给我也找个。”
两个人的生活经验都实在浅薄。本来出门三天是必须要带日常必需品的。黎桦因为突然的提议忘了带，萧铭也没有记得这回事，这就导致了现在黎桦什么也没有的客观事实。就连睡衣也是穿的萧铭的，只能说比起灵魂两个人的身体先坦诚相对了。
萧铭指了指外窗台，黎桦顺着看了过去。上面放着一个全新未拆的牙刷，看样子是萧铭起来后就准备好的。
黎桦也没客气，两个人洗漱完后萧铭就带着黎桦摸向了厨房。当然是什么也没有。
虽然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但真的亲眼见到了还是觉得有些人心凉薄。萧铭叹了口气，黎桦笑着问：“你不是昨天晚上提醒了我要早起，怎么你自己还起不来。”
“谁周六周天能起来，你不是起得比我还晚吗。我不和你计较，为了弥补你，我们出去吃吧。”
黎桦看了看自己身上，双手一摊：“我没衣服穿了，校服让奶奶昨天晚上塞到洗衣机了。”“穿我的啊，我衣服多。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萧铭豪横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颇有些土地主的味道。
打开衣柜后的场景的确很摄人心魄。萧铭的衣品并不是特别好，一溜儿同款式的黑白灰的卫衣既方便洗也方便买。衣柜角落的红色校服反倒是成为了显眼的用以点缀的亮色。
“选吧，裤子在下面的小柜子里。这些我都最多只穿过一次，学校里又不让穿，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黎桦挑挑拣拣，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挑的，衣服长得差不多，他和萧铭身形也差不太多。最后选了一套上白下黑的套装，穿上去很合适。出门给奶奶交代的时候，看背影奶奶都没分清楚谁是谁。
萧铭领着黎桦去了奶奶不做饭的日子里自己最常光顾的一家早餐店，店主在这条路上已经开了许多年，信誉和手艺都有保证。点的是老两样：胡辣汤和包子，胡辣汤里要放很多油泼辣子。
两个人口味的相近在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面时就可见一斑，口味都偏重，都对辣椒没有任何的抵抗力。食性的相似很容易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因为是两个人吃饭，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礼仪要求。吃了几口后，萧铭有些期待的开口了：“你觉得好吃吗？”黎桦脸埋在碗里，没有说话只点点头，挤出了一个“嗯”字。
萧铭没见得到了正向反馈，于是继续说着：“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胡辣汤，当时第一次吃的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带所有我喜欢的人都吃一次这个。”黎桦边吃饭边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尤其是现在还穿着萧铭的衣服。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粉香，还有萧铭的味道，这使得昨天晚上的事一遍遍地在黎桦的脑子里闪回。现在被萧铭这么一说，就让黎桦本就混乱的脑子直接停摆了。
萧铭自然没有觉察到对面坐着的人复杂的心情：“但是因为我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开始就走读了，所以除了奶奶，我还没有带别人来吃过。你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的感谢我。”
黎桦松了一口气：“好好好，谢谢你！感谢小明同学愿意给我这次表现的机会，从此后愿结草衔环，为主公肝脑涂地尔。”乱诌了几句古文，别的不说，反正萧铭听得挺开心的。
每次萧铭说的话总是会带给黎桦不一样的心跳，总结下来是因为萧铭说话实在是太喜欢大喘气了。一句话不说完，只留给人悬念，这种人不容易交到朋友，幸好有我这样善解人意、爱接梗的人。黎桦又开始自我调解。
一顿饭就在两人互不相同且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中度过了，吃完后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间点回家吃午饭还早，去看电影什么的怕又和奶奶的午饭时间错过。萧铭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该去做些什么。
“要不我们去划船吧，上次听我们前面那几个女生说她们周末去蹬船了，听上去还挺有意思。我还没去过呢，怎么样？”黎桦提出了建议。
萧铭思考了一下黎桦的建议：“嗯嗯，可以采纳，我也还没去过。”
要去的湖离得并不远，两人走着就过去了。现在是初秋，北方的天气秉承着早晚冷、中午暖和的规律。太阳照在两人的身上，将影子拉得长长的。走着走着，两人就开始了踩影子的幼稚小游戏，一路上也没有分清胜负。
已经到了目的地。
因为现在已经是快午饭的时间了，再加上天气寒冷，所以湖边更是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两个傻孩子。
两个人找到了租船的地方，因为生意的惨淡，现在租的价格是三十分钟二十块钱，是夏季的一半。两个人朴素的金钱观只倍感划算，于是AA了一下租了一个小时。
老板有些诧异劝着这两个愣头青：“真的要一个小时吗，很少有人租这么久。因为这个很累，一般人蹬着蹬着就没力气了。”
萧铭和黎桦都笑着让老板放心。老板见劝不过，还是让给两个人租了。毕竟商人嘛。
两个人坐在船上之后，老板交代了一下蹬船的要点后，就离开了。
有些事情就是要真的面对后才能感受到恐怖。凛冽的风刮在脸上，让两人都默默裹紧了衣服。
“蹬吧。”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两个人就开始了动作。
刚开始蹬的确挺有意思的，船速飞快，还能由自己控制，这简直乘风破浪啊！没有一个中二少年可以拒绝这个，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条大马哈鱼跃出水面了。两人越蹬越兴奋，刚才的顾虑一扫而光。湖水随着船的动力泼在船表上，偶有几滴洒在两人身上，这简直是少年披荆斩棘的汗水。
远远看去，湖上只有一条船在动，船上的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鬼魅一般，也看不清脸，颇有怪谈的味道。
蹬了有十分钟，刚开始的兴奋劲已经慢慢消减了。“我有点累了。”萧铭直抒胸臆。
“我也是，要不我们换着蹬吧，你先蹬。”说着黎桦就顺势不动了，将腿收了回来，“你别停啊，我听她们说要是停下来就会沉船。”
“啊？”因为少了一个人，所以萧铭蹬得比刚才更努力了。
其实不会沉的，船的构造就决定了倘若不蹬只是漂浮而完全不会下沉。但是因为实在是太信任和太累了，萧铭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话里可能蕴含的东西，而只能去被动的接受。
又过了五分钟，不知道黎桦怎么样，但是萧铭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信誓旦旦。萧铭痛苦出声：“该你了吧！”
黎桦见萧铭实在有些坚持不住，就继任了接下来的任务。但蹬得没有萧铭那么急切，多了一点“闲庭信步”。
“过了多久了？”萧铭有些无力地发问。
“不到二十分钟。”
“钱能退吗？”
“买的时候旁边的告示牌写了不退不换。”
……
萧铭瘫倒在了靠背上：“要不我们直接走吧，我觉得也不丢脸。”
“不行。”黎桦断然拒绝了，“怎么能浪费钱呢？你不觉得现在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挺浪漫的吗。”
萧铭翻了个白眼，只当黎桦是觉得丢脸：“真的不丢脸的，给你说我之前去我们当地集会的鬼屋，我请的我同学。结果走到门口我死活不敢进去了，因为里面实在是太黑了，我直接吓得哭了出来，钱也没退，整整二十块呢。真的不丢脸的。”萧铭觉得自己有点苦口婆心了。
“我又不害怕。”似是为了证些什么，黎桦蹬的速度又快了起来。
萧铭装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黎桦的肩膀：“你有点固执了孩子。”
“那我们再蹬十分钟吧，赚回一半的钱。”黎桦松口了。
因为一半的钱刚好是二十块，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黎桦在蹬，不用出力的萧铭也体会到了点其中的趣味。
走的时候是另外的人收船，不是租船的老板。萧铭松了口气，其实还是害怕丢脸的。
——
中午的饭两个人都吃得格外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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