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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宴席开始之前,畸眼族的婚仪还有一道祭祀活动,通常在夜伏昼出之交进行。

双方亲朋分列高台之下,而在高台之上,新人并肩跪在摆了祭品的案几前。风中红幡猎猎,祭司手持菖蒲长舞,而后用菖蒲茎秆末端沾上圣水,分别在新人的眉间额上点上一点,使水滴淌至鼻尖,再将菖蒲向上一挥,整碗圣水一洒,再与新人相对一拜。最后,新人互相交换刻有自己姓名的同心锁,祭祀便告完成。

众人纷纷前去入席,元邪皇无意参加,便离开了。

“同行这么久,”神木心魂闪烁点点荧光,“你从来都是独孤一人,居无定所,难道在始界,你没有自己的妻子儿女或者朋友吗?”

妻儿朋友……以前在魔世,畸眼族本就不多,而且因为不适应环境而日渐减少,每一个畸眼族人他都当成是自己的亲人,直到现在,亦复如是。

至于朋友,脑海里依稀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却怎么也像雾中观花,记不清楚。

“始界的每一名族人,都是我的亲人。”元邪皇说。

神木心魂却说:“这不同,真正的亲人应该是血脉相承,生活在一起,相互关心相互扶持,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彼此,永远都站在对方那一边。”

“真正的亲人……”元邪皇停顿了一会儿,“小大之分我从未想过,或许,也不需要。”

“那你就没想过跟心仪的人组建自己的家庭?”

“心仪的人,家庭……”元邪皇失笑,“无端的问题,我不想答。”

三日过去,元邪皇从铸手手中接过锻造完成的金灵杵,后者说他实在无法给杵身加防护,原因正如元邪皇当初所言,加了,便有碍其功效发挥。

始界金火交战处,也是常有天雷火落下的所在,名唤绝崖。元邪皇昼夜奔驰,到此已观察两日,天雷火的活跃程度比他预料的要频繁许多,而在五灵失衡令他气力流失过多之前,他需要等待以及把握,那一道距离绝崖之巅最近的天雷火的降落。

乌云压迫之下群山黝黑,山脊上点点金色光芒连缀成线,从山尖流泻而下,如星汉,炎流,矿脉。天雷火发作之前的蠢动窸窣被这片黑深深掩捂。

元邪皇左手握神木心,右手持金灵杵,屏息阖目。他向神木心魂传递灵识之音:“这之后,吾将赋予你有形之身。”

“嗯,”神木心魂想法纯粹,“这之后,我的命是你的,生死不离。”

感受到他要的那一道天雷火即将爆发的能量,元邪皇眼珠微转,刹那启目,轻喝:“来了。”

随即他凝聚魔元于左手,欲从神木心中抽离出神魂,企料一探之下,神木心的木元之力竟如丛生藤蔓,早已牢牢绑缚住神魂,且两者大有同根相生之象!

决不能让神魂留在神木心内,否则天雷火降金灵杵引,神木心化作无尘土的同时,神魂俱灭!而此刻天际雷声轰鸣将至,元邪皇心有决断,奋力摧元,与木元之力相抗,抽取神魂。

经受两种力量的撕扯,神魂痛苦难当,细细呻/吟传入元邪皇脑中。对现下状况似有感应,想配合对方让自己快点挣脱神木心的束缚,神魂不自觉燃起熊熊魂力。元邪皇却暗叹不妙,运起烛龙之息源源不断向神魂输去,护持其不至于过度耗力而羸弱不堪难以复生。自身几多费耗,嘴角终是淌下鲜红。

就在此时,天雷火乍现,元邪皇高举金灵杵引导。毫无护持之下,天雷火经流元邪皇周身,强烈的五灵失衡瞬间,魔元动荡,气血翻涌。

这躯体支撑不了太久,元邪皇心忖,强忍雷火灼烧之苦,挥动金灵杵将向神木心刺去。

再度面临自然之力的催拉,一瞬间,眼前如见昼日雪光,脑海中前尘往事尽现!

“你是!……”目光穿过神木心,元邪皇凝视层层烛龙之息之下,与他同受苦刑的神魂,“雪山银燕……吾之最后心愿,希望始界有你的位置……”

怎能忘记!怎能放弃!在金灵杵落下一瞬,元邪皇将自身烛龙之力尽数输向雪山银燕的神魂。失去烛龙之力,区区肉身终是难承五灵剧烈失衡,在无尘土与魂珠生成的同时,炸裂成齑粉。

“烛九阴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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