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能告诉你的都...”
忽略心里的疑问，小花开口正打算结束这些对话时，却突然侦察到凰曦柔骤然跌落的情绪。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心里的焦虑让她下意识从垫子上站起来。
之后的她便匆匆抛下小草和这个未结束的话题，离开了这里。
这便是那天发生的全部。
可是，小花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东西该和凰曦柔说，又有多少东西不该和凰曦柔说。
“怎么了？”见小花迟迟不回答，凰曦柔转过头看向对方问：“难道那天发生的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不是。”小花立刻回答道：“只是，我不太确定你听到后会不会生气。”她小声补充道。
“没关系的。”凰曦柔的手抚摸上小花的后背，她转过头，眼瞳直视着天花板说：“虽然我不能保证自己听到你的回答后一定不会生气，但小花，与其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猜，你还不如和我说了，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这样我才更容易原谅你。毕竟我是一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坏女人。”
小花自然知道凰曦柔说的没有错，于是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她边说边注意着凰曦柔的表情，见对方的面容没有太大变化，心里反而感到不安
“凰...”
说完那天的所有事后，小花张嘴想要呼唤凰曦柔的名字，对方却先她一步转过身来，用手堵住她的嘴说：
“这些话，真的是小草和你说的吗？”
她的双眸注视着小花，那双瞳孔明明是人类的眼瞳，此刻却与小花记忆里，小草那玻璃般的眼珠相吻合。
小花缓缓点头。
凰曦柔闭上眼，“孤独。”她说：“孤独和爱是不一样的。”
“孤独是痛苦的、不美满的、惹人哭泣的，而爱是幸福的、美好的、惹人怜爱的。孤独和爱是不一样的。”
“哈哈。”凰曦柔扬起嘴角笑了，她的眼睛依旧紧闭着，眼皮随着呼吸和光亮不断颤抖，她说：“孤独，和爱，怎么不是一样的呢？”
“体会过爱才会感受到孤独，孤独是爱的孩子，是由爱产下的物种，它们怎么能分开呢？”
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凰曦柔睁开眼，那双黑色的双眸盛满小花的样子，可更多的却是一望无际的光亮，什么都不涵盖的光，最包容也最残酷的光。
凰曦柔摘掉自己的头绳，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散开来，落在她的肩上、她的胸前、她的脸颊旁。
“小草想要借你的口告诉我这些东西吗？她是想说自己的爱货真价实，还是想说自己明白我、懂我呢？”
凰曦柔的视线移动着，那双黑色的瞳孔载着什么都没有的光落在这间屋子里。
不知为何，小花感觉自己好像从凰曦柔的瞳孔中再一次看到那虚无的、流淌着的墙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凰曦柔的视线扫过小花身后的房间，再一次落在小花身上，她重复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闭上眼，“她的爱、她的孤独、她的痛苦、她的人生、过去、未来，这些都不会成为我脚下的路，也不会成为我的阻碍。”
“小花，你知道吗？”她说：“我一直认为，想要折磨一个人，最该做的是折磨他最爱的人，无论是谁。”
她扬起嘴角，露出可谓天真的笑容。
“所以，今天小草提出互相提问的建议，是因为这件事吗？”凰曦柔躺回原先的位置，用比较平稳的语气问道。
话题终于回到小花的舒适圈，她立马回答道：“我觉得一半一半吧。她之前肯定考虑过要和你聊些什么，但碍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机会说，我和她的那次对话可能给她了一个下定决心的机会。”
“如果你没去见她，没说这些话，那小草今天还会和我说这些东西吗？”
小花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主系统也不了解小草，不能给你提供什么见解。”
“嗯，也是。不过你真的觉得，你学会思考是因为你满足了主系统设定的条件吗？”凰曦柔微微侧过头，她望向小花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还是不知道。我并不清楚小草说的这个条件，说实话，要不是小草和我说了这件事，我还以为我会有这些想法只是因为我过于接近人类，被人类感染的情绪所导致的。”
“但你今天说，你觉得自己更像人。”
小花点点头，“小草的这些话让我意识到，我的内心是想变成人类的。不过我会认同这样的结论，也可能只是因为没有其他的理由能解释我对你的这些情感。”
“情感，啊。”凰曦柔叹气，“感情真是一门难懂的课程。”
“是啊。”小花回复道。
听到小花的话，凰曦柔笑着揉揉她的头。
抚摸着小花的时候，凰曦柔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钟，她问小花：“你想吃午饭吗？”
小花也抬头看钟，她靠在床单上想了两秒问：“你不打算吃吗？”
凰曦柔点点头，“我打算睡一觉。”
“现在吗？”
凰曦柔继续点头。
“那就睡觉吧！”小花躺倒在床上，四肢往前伸，“反正我也很困了。”
她的尾巴摇晃着，缠上凰曦柔的手。
凰曦柔捏捏她的尾巴尖，缓缓闭上眼睛。
“这么想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真感动。”她说。
凰曦柔缓缓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空间，那个只有线条的人形则站在她的面前朝她挥手。
环视这个没有变化的房间，凰曦柔说：“你真的没有装饰这里啊。”她边说边取出自己的椅子坐下。
见凰曦柔如此自觉，人形也取出自己的椅子坐下，“我不是说了想装饰就你自己装饰吗？我可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我只知道你是懒人。”
人形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反正骂我等于骂你自己。”
凰曦柔朝人形翻个白眼。
“总之呢，”忽略凰曦柔的白眼，人形说：“你来这找我总不能是为了和我顶嘴吧。说说吧，你有什么想要我帮你的事？”
“有是有，但你那么聪明、那么机智，为什么不自己猜猜？”
“我猜对了你会给我什么奖励。”人形靠在椅子上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道：“承认我和你的关系？”
“这有什么好承认的？”
“这很需要你承认的。”人形说：“如果你承认了这件事，那么下次你骂我之前肯定会好好想想，毕竟骂我，”她伸手指指自己，“就等于骂你自己。”然后又指指凰曦柔。
“油嘴滑舌。说，你到底猜不猜！”
“猜猜猜。”人形收回手，安抚着凰曦柔。
“让我想想。”她右手搭在下巴上思索着：“是今天小草和你说的话让你产生新的疑问了吗？”
“算是吧，你能回答我的疑问吗？”凰曦柔靠在椅子上问。
人形沉默片刻回答道：“有些问题，还是可以的。你先说说你的问题吧，我看看哪些是我可以回答的。”
凰曦柔点点头，“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小草说的那些情啊，爱啊是认真的吗？”
“我还以为你的第一个问题会是别的，”人形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不过这也确实很符合你的性格。”
“我的回答是，小草说的话是真的。”
凰曦柔露出有些惊讶却又有些理解的表情，她张嘴想要继续话题，大脑却像是卡壳一般不知该如何接下人形的回答。
“你也不用太上心这件事啦，说实话我认为小草爱你是很正常的。”人形说。
凰曦柔皱眉，“这种事怎么是正常的。”
“我不是说了，这个世界会被你的想法影响吗？既然世界都会被你影响，那生活在这里的人又怎么不会被你影响呢？”
皱起的眉头没有舒展的迹象，凰曦柔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小草会说这些话全是因为我吗？”
“倒也不全是因为你啦。”人形摆摆手说：“虽然你的想法会影响到他们，可他们也是生物，也有自己的思想，他们会自己甄别你对他们的影响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人形边说边注意着凰曦柔的表情，见她依旧一脸严肃，便叹口气说：“我说真的，你真不用把这些事太放在心上。我理解你的想法，毕竟你一直把小草当做敌人，突然被她深情告白，无论如何都会感到些许不适，更何况你一直认为小草不喜欢你，对吧？”
凰曦柔迟疑着点点头。
“你之前应该以为小草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话吧？”
“我，我不知道。”凰曦柔低下头，“我希望自己把那些话当作玩笑话，可，可她的表情、语气都太认真了，我上一次看到这么认真的人，还是黄落梅和我说这些的时候。”
“你知道黄落梅是真心的，你也知道她是真心对你好的，所以你才意识到小草也是真心的。”
凰曦柔揉搓着自己的指节，她说：“可能吧。”
“可能我确实知道她是真心对我好的，可能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被她认真的表情唬住了。这很正常吧，毕竟现实里也有人能一脸认真地骗别人说他们爱他。”
指节在她的揉搓下慢慢发红、发热，凰曦柔停下揉搓手指的手，叹口气说：“但我也明白，这只是因为我性格恶劣，不想相信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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