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静谧的夜幕下，一颗炸开的流光弹打破了平静，映亮了半边的天空。
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枪声、炮声。
但没有人尖叫，没有人说话，夜幕掩映下，每一个被波及的居民都动作敏捷、静悄悄地奔逃在黑夜里。
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她按着孩子的脑袋，孩子被枪炮声吓得神思不属，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手腕里一枚造型特殊的银色星型吊坠隐约闪着光。
在这种情况下，尖叫只会引来关注，女人不断调整着呼吸，喘息都是轻轻的，她对这块很熟悉了，飞快地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小路里。
拐过街角，听着突如其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女人猛地停下脚步，抱着孩子躲进阴影里，女孩懂事地捂着自己的嘴，免得发出什么声音。
那脚步缓慢下来，慢悠悠地来回踱步，女人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明白恐怕是被发现了。
女人握着枪，把女孩放下来，拍拍她的脑袋，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女孩会伺机逃跑。
女孩眼中含泪，乖乖松手。
女人下定决心，把枪上膛，就听到身体倒地的两声闷响。
“……”
她咽了口口水，外面传来一声平静的嘱托，“往南边昭华中学方向去，那边人少。”
女人探出一点身体，只看见地上躺了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一个高挑的年轻人弯腰捡起他们的枪，感受到女人的目光淡淡看过来。
她脸上戴了面罩，女人只看到年轻人琥珀色的平静的眼睛。
年轻人扫了眼女人手里的枪，丢了把枪在原地，然后不等女人开口就两三步攀上墙沿，消失在夜幕里。
女人捡起那把枪，没有再回头，抱起女孩往南边去了。
路上助人为乐耽搁了点时间，等沈渡到达指定地点已经比预期晚了两分钟。
楼顶，风声猎猎，从这个角度看去不远处火光冲天，沈渡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头顶一只小鸟盘旋着，沈渡伸出手，它降落在沈渡掌心，沈渡熟练地摸摸它冰冷的机械羽，在翅膀下取出一片芯片卡入面罩上预留的位置里。
小鸟展开翅膀，飞到她的肩膀上。
一片小小的光幕在她眼前展开，展示着目前的战况。
耳畔传来失真的人声，“……沈渡，你不能再进去了，再往里走就是冲突的核心区。”
沈渡看着交战情况，默默记忆演算着，手指往耳边敲了几下，那意思是——我有把握。
对面沉默一瞬，然后说起交战双方的情报。
“格伦和林斯两个帮派狗咬狗，对外的理由是地盘争夺，实则是天涯星政府换届，双方争夺席位……”
沈渡听到一点飞行器运行的嗡鸣声，她头也不回，纵身向下一跳！
下一秒，强光打在沈渡刚刚站立的楼顶，一颗炮弹如约而至。
轰——
沈渡感受着呼啸的风声，射出一根攀岩索钉在墙面上来了次高空速降，途中扒住一个大开的窗沿，借力一荡进入屋里。
耳畔，情报交流还在继续，好像对方根本没听见沈渡这边的动静一样。
“……他们现在在争夺一架机甲——一架S级机甲，名叫流光。”
沈渡没有看见机甲的身影，看来没有人能驾驶这架“流光”。
她脚步不停，奔走在建筑间，等终于甩开如影随形的监控和炮火，四周安静了一点，对面继续说，“经调查，很可能是流光的随机AI被卸了，他们手里没有合适的应急系统可供装置。”
“沈渡，”她严肃地说，“即使雪刃在你旁边，一旦不匹配，流光就是一架废铁。”
“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你不要掺这趟浑水。”
安全不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沈渡想。
她倚在墙边，变了个颜色的蓝色瞳孔在黑暗里闪着一点莹莹的光，只有她能看见的光幕上，几颗红点正朝她逼近。
“来不及了，”沈渡叹了口气，但语调里竟然带了点轻松的笑意，“我已经来到核心区了。”
“……”
沈渡怀疑对面想骂自己，安抚道：“我就去看看，不行会想办法撤退的。”
她拿出几个“纽扣”按在背后的墙上，机械鸟在旁边一下一下地扇着翅膀，沈渡把它捞过来揣兜里。
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天空，沈渡转身离开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带队的女人循着飞行器给的记号专心找着“老鼠”。
这边是格伦的地盘，任何开战后还没能退出的家伙都该按敌人处理，不能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这只老鼠敏捷，聪明，女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从对方最后出现的地方一条条街道检查过去，终于在拐角，手下的机器闪了两下，对着那个方向，女人打了个手势，几人轻手轻脚地包抄上去。
沈渡安的几颗纽扣在不知不觉中喷出气体，消散在半空中。
等女人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她的手下接二连三地倒下去，在晕倒的前一刻她若有所觉地抬头，只看到一双蓝色眼睛对她弯了弯。
沈渡大概探查了一下，这群人精神力最高也就A级，这点药够他们晕到明早。
把几人大概安置了，沈渡给领头的女人注射了解毒剂，她扶住对方的脑袋，微笑着注视着女人迷蒙的眼睛。
“告诉我，你是谁？”沈渡问。
女人愣愣地看着对方蓝色的眼睛，思绪一阵放松，好像精神海都平静下来，她好像回到训练的时候，教官微笑着问她问题。
她喘了两口气，不自觉地开口，“……我是您的学生，格伦的利刃。”
“好孩子。”教官夸她。
女人飘飘然地看着沈渡，眼睛里是全然的信任和不易察觉的依赖。
教官的脸色却忽然变了，严肃地问：“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女人有些惶恐，她努力回想，“我应该在外围控场，不让任何一个人有进入机甲库的机会。”
教官冷漠地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女人迷茫起来，对啊，她现在在做什么？
不等她思考完，教官不轻不重地训斥她，“办事不力，该罚。”
办事不力？
自己失败了吗？
“你现在为什么不在机甲库附近？”教官问，“流光被毁，你要负主要责任。”
我为什么没在机甲库附近……
我明明一直在巡逻，直到飞行器给她发消息，让我处理一只难缠的老鼠……
因为在不远处，所以我就亲自带队了……
我……我……我为什么不在附近？
女人的脑袋一痛。
“好了。”她听到教官说，然后她脑袋晕沉起来，整个人像泡在了热水里。
“忘掉这些事吧，睡一觉起来什么都过去了。”教官最后对她说。
她信任教官，于是她真的安心睡去。
给人补了一剂猛药，沈渡换上女人的衣服，她敲敲耳畔的面罩。
“声音资料已上传。”对方冷冷地说。
沈渡调整了一个微小的按钮，咳嗽了两声，再开口就是领队的声音。
她用这个声音感叹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学一下变声技巧？”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脑子。”对方毫不客气地说。
沈渡装作没听到，卸下面罩，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变音器藏在衣领里，她取下女人的面罩戴好，只要不看脸，她现在活生生就是女人的翻版。
走路姿态、声音、语调、甚至是持枪习惯都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领头的，剩下几个手下水平参差不齐，沈渡唤醒了几个，让他们跟着自己继续巡逻。
沈渡现在高低算个小队长，在这场冲突中负责组织外围防线，这还不够。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流光的下落，怎么混进去呢？
她思索着，指挥几个手下往不同方向巡逻去了。
兜里的机械鸟被沈渡放出来，她有了个主意。
“敌袭——！”
属于格伦一方的通讯器里传来尖锐的警报声，沈渡猝不及防被震了一下，受了进入冲突核心区以来最大的伤，她揉揉耳朵，把声音调低。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沈渡面不改色，看起来严肃又敏捷地加入到争斗中，熟练地穿梭摸鱼。
她什么都没干，只是让机械鸟也即智能AI雪刃给林斯方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
流光的位置。
压力迫使人改变。
一枪打退来人，给了一个小喽啰一个肘击，在用手臂勒住对方颈脖时，沈渡如愿听到她想听到的命令：
“C402，协助转移机甲。重复，C402协助转移机甲。”
沈渡飞快回身射击，找了个掩体，忙里偷闲地回复：“C402收到。”
随手丢了两枚微型炸弹和烟雾弹，沈渡给自己的手下发了定位，在爆炸声和建筑物的倒塌声中，一片迷雾里，沈渡悄然消失在战场。
有了协助权限，沈渡如愿混入机甲库。
S级机甲虽然珍贵，但是对于格伦来说并不是那么难得，至少没到要双方大打出手的地步，要么这架机甲是个幌子，要么这架机甲有沈渡不知道的价值。
不管是哪个原因，沈渡都很感兴趣。
雪刃散播完消息，引来林斯的飞行器后就回来了，此时乖乖呆在沈渡袖口里。
“虹膜信息已上传。”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句。
沈渡提着枪，在一片混乱中直奔核心地。
可惜，这位C402小姐的权限最多到第三道门，沈渡领着几个手下对面露警惕的保卫人员露出一个笑容，“C402前来报告，协助转移机甲流光。”
沈渡几人被勒令呆在外围。
外围两个字沈渡都快听腻了，面上却郑重点头。
她引爆来的路上安装的炸弹，临时机甲库响起一片警报声，安保队长面露惊异。
“坐标已发送。”依旧是冷静的一道声音。
沈渡暗自活动了一下关节，耳边传来警报声，“坐标泄露，即刻转移！”
形式紧迫，安保队长看向沈渡，“跟我来，立马带着机甲离开。”
我会的。
沈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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