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波撕开宇宙的黑暗裂口，两道流光接替刺穿青蓝的星云。
“能量护盾剩余67％，粒子炮完成充能。”
熟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仿佛那人正贴着耳畔低语。
手指悬在发射键上方半厘米，夏燃漆黑的瞳孔里跃动着战术屏的蓝光。
破晓号银白的舰体在陨石带划出优雅的弧线，舷窗倒映着前方海盗船尾焰灼烧出的焦痕——
兽人血浆与钡-239燃料混合而成的特殊标记，在光谱仪里泛着不祥的幽绿。
一语成谶，夏燃真的来抓星际海盗了。
她本想去沧柳星。
沧柳星隶属迦南星域，与望舒帝国接壤，最近很不太平。
兽人与蚁人反抗军勾搭，与当地的羲和联邦军队爆发了小型战争。
目前战争没有升级的态势，属于正常小打小闹的可控范围。
正合适夏燃这种新兵瓜子刷经验升级。
——前提是，她没在路上碰到刚受过袭击，飞船大部分损毁的星际海盗。
天降学分大礼包，不捡的是傻子。
夏然当机立断改变航线。
就算是在斩星军校，能驾驶星际飞船进行星际远航的学生也不多。
可供星际远航的飞船非常昂贵，属于管控战略资源，很难通过正常渠道购买。
尤其对于夏燃这种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平民异人，联邦设置了非常多的限制审查条件。
夏燃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了破晓号。
她大三时，财大气粗的斩星军校恰好用当年军械系刚研究出的最新款战斗机，当作那年指挥系年纪第一的奖励。
而她刚好是年纪第一。
破晓号通体银白，呈漂亮优雅的流线型，优点是超强火力和爆发性的速度。
这艘船捐给学校时是不具备星际航行能力的。
不然，这艘飞船的价值就不止是一个学生的奖学金那么简单了。
可谁让夏燃还有个军械系的、家里有矿的男朋友。
如此重重巧合之下——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多巧合。
破晓号是宋驰野的作品，宋驰野用这艘飞船拿下了那年军械设计的年级第一。
他把这艘飞船送给了学校，同时向学校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第一的作品，也只有第一配拿。
是的，学霸情侣曾经秀恩爱的方式是如此与众不同。
送个礼物也比常人送的轰动。
如此操作下来，既在联邦过了明路、又省了麻烦的审查，比直接购买星际飞船的手续简单多了。
夏燃拿到破晓后，宋驰野又帮她改造了一番。
有学校背书，宋驰野下起手来一点没收敛。
外表还是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壳子，内里却全方位升级。
夏燃大二时就拿到了星际飞船高级驾驶证书，有过多次航行经验，驾驶技术精湛。
海盗船数次想甩掉破晓号，但始终没拉开距离。
胶着了一段时间后，星盗船果断调转方向，直奔混乱星域。
混乱星域是一个统称。
这是星图无法记载的星域，内里遍布破碎的陨石和小行星，还有无序磁力场干扰光脑的探测信号，甚至还会出现黑洞。
恶劣的飞行环境极为考验飞船驾驶者的技术，稍有不慎就会葬身于此。
但夏燃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跟了上去。
全息星图扭曲成梵高的星空，战术屏上跳出鲜红的警示光，混乱星域的磁暴云开始舔舐舰体。
夏燃吐出一口浊气，扯开神经接驳器的安全锁，抑制器亮起绛云赤蕊图腾——这是宋驰野亲手雕刻的保险装置。
“通感率82％，精神力消耗过大，不建议持续……”
机械提示音未落就被粗暴掐断。
澎湃的精神力洪水一样倾泻，注入操纵杆的瞬间，破晓号便化作她延伸的肢体。
考虑到安全性和稳定性，制作飞船主要材料当然不是如意这种与精神力高度契合的奇金属。
夏燃是第一次尝试和破晓完全通感。
可想在混乱星域自如飞行，通感必不可少。
随着通感程度加深，那些原本需要三组副脑计算的规避动作，此刻如同呼吸般自然。
脑海里如全息投影般浮现出飞船内外的一切。
一些从未注意到的角落，清楚地展现在眼前。
驾驶座下方，刻了一张方正的相片。
是她和宋驰野。
他们坐在沙发上，她靠在他肩膀上睡觉，他笑着看向镜头，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
下方还有他娟狂的手写字迹。
——我的。
照片与字迹都是隐在船身里的，除非破晓号湮灭，将永远随破晓同在。
不过这倒提醒了她。
夏燃游刃有余地咬在星盗船身后，一心二用。
“破晓，更换语音。”
【抱歉亲爱的夏燃同学，破晓没有这个权力。】
“啧，”夏燃勾了勾嘴角：“宋驰野，你想挨揍吗？”
【滴——】
【密钥核实通过，现已开放最高权限。】
【语音包更换成功，现在由原野为亲爱的老婆大人服务，请问老婆大人需要原野为您做什么？】
——声音赫然是故意捏着嗓子的宋驰野。
夏燃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她瞥了眼左上角正在工作中的飞行记录仪，把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
“得，你还是换回去吧。”
【老婆大人明智。】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2:38:23。
密集的小行星带中，海盗船拼着撞碎的风险几次螺旋加速，都没有甩开夏燃，反而被破晓号发出的炮弹击中了引擎，歪歪斜斜的掉进一颗未在星图上记载的荒星里。
【经检测，此临时编号ΖNA689的行星尚未有正式命名，地表尚未形成智慧生物族群，危险等级较低，是否授权上传资料至寰宇内网？】
【授权已取得，全景摄像头已打开，资料实时上传中……】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2:43:34。
破晓号进入ΖNA689星大气层。
ΖNA689的大气层泛着病态的青灰色，电离层里漂浮着未降解的金属颗粒。
巨树根系刺破金属地表，枝干上寄生着半机械化的藤蔓，叶片边缘闪烁着数据流般的荧光。
“地表结构分析异常。”
舰载AI突然发出异常警报，全息地图上浮现出地下七层的金属结构。
夏燃对着录音设备惊呼："这不可能！星图显示这里是无人区！"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2:51:35。
贴着山体表面绕过一片连绵的褶皱山脉后，夏燃的精神力场却突然变得紊乱。
不过短短十五秒时间。
她迅速调整回来，海盗船却在感知中没了影踪。
夏燃认定有诈。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2:53:12。
破晓号发射五枚氢光弹。
大片大片的山体倾塌，碎石崩落。
几乎把半个星球轰塌的巨大能量波只炸开地表约十米深，露出金属材质做穹顶的银白建筑。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2:55:37。
破晓号拨出通讯信号。
"我是斩星军校见习生，编号WX-444请求支援……"
因能量波动，通讯失败。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2:56:12。
破晓号拨出通讯信号。
因能量波动，通讯失败。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2:57:00。
破晓号拨出通讯信号。
……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3:03:37。
五艘歼-7460呈五芒星阵型升空，机腹的粒子炮口亮起蓄能红光。
“您已违反联邦宪法第三十一条非法入侵罪，第七十二条恶意损坏他人财产罪……我方隶属于羲和联邦自卫局，现对你进行抓捕。入侵者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速速束手就擒。重复……”
夏燃看了眼工作中的摄像头。
“你说是联邦自卫队就是联邦自卫了？一无工作证二无联盟授权许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那群星际海盗的同伙？”
对方传来一份文件。
夏燃接受了，但没看。
“请出示星际执法编码以及在本星系的开采许可证，”
破晓号主炮对准最近的战斗机，“否则我必将捍卫现役曦卒的荣耀，守护联邦国土安全，剿灭非法开采联邦资源的犯罪分子。”
战斗机内坐着的指挥官面部抽搐，羲和军这帮莽夫，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不要脸。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3:38:01。
经半个小时的拉锯交涉，破晓号方放弃抵抗。
但在走出破晓号带上精神力禁制环前，夏燃拿着麦克风，对着工作中的记录仪字正腔圆强调。
“我再重申一遍。我是无意闯入的，星图资料上显示这是一颗荒星，我的所作所为完全合情合理。我不反抗是因为我尊重联邦的法律，相信联邦会还我清白，不代表我真的有罪。”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3:45:01。
夏燃缴械，被带进临时禁闭室。
门还没关上，突然扑过来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女性。
她外表十分狼狈，半身是土，蓬头垢面，脸上的擦伤在渗血。
但都掩不住她脸上的焦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走了它？”
她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还给我！那是我的心血！”
夏燃不耐烦，正准备提起一脚把她踹出去，押送她的卫兵一左一右地架住白大褂女，生生地把她拖了出去。
“教授，您冷静一下……”
“教授，您等我们审问完了……”
羲和历3854年3月21日23:47:23。
夏燃进入针对异人的关押室，表示要叫律师代表自己发言，拒绝一切有效沟通。
以上，就是0号实验体失踪一案全部记录。
报告不长。
画面定格在身穿劲装的女孩身上。
毫无紧张之感，百无聊赖地托着脑袋。
闲适地像在上课开小差。
牧凉月笑了一下，做出判断。
“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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