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证明人类与虫族——当前人类唯一发现的具有脱离猜疑链能力的文明之间的异同性。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虫族所倚仗的血肉科技与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以来所遵循的机械科技原理完全相悖。
虫族所依赖的血肉与磁场、星球之间的相互作用力,对于人类而言,仅在古老的蓝星时代有过短暂的辉煌时刻。
但毫无疑问,血肉科技对于人类来说无疑是另一条发展路径。
——《人类、虫族》第十一版
“没有人是虫子。”
伊文轻轻的说 ,她回应了唇瓣上炙热的气息——她想起那段回忆,想起约书亚,她突然能理解阿列卡尼亚对于她现在复杂的心情。
病房内的空气一如既往,本该无菌的环境在哨兵的闯入下有些暧昧。
伊文下意识的想,如果因此她再有什么症状那都要怨他了——他让这一切都有些莫名的疏离变得暧昧又朦胧。
她结束了这个吻。
阿列卡尼亚的黑发遮挡住他的半张面孔,伊文伸手轻勾指间牵开他的头发。
他在情不自禁的颤抖,然后是一种深切的怀疑……
他知道什么?不……她的目光不再看他,怕他心软。
他垂下头,那吐露着枕在她的脖颈。不愿再看她平静的面庞。
他的面庞看起来格外的稳重,但此刻,恰好是他的沉稳让他这个动作变得格外的暧昧、模糊……
他的手掌扶在她的腰间,从传输舱出来后的那位护士只给伊文穿了一层毛绒的衬衣。他的手指贴合在她的腰上,内部的绒毛蹭着她微微发痒,这或许能让他感到亲切、安全——伊文没有拒绝。
阿列卡尼亚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话语中隐藏的真相,但他知道的也没有那么多……
她回抱住他的腰,他的身躯似乎放松了些。她想起两人合伙过的任务——仅仅是一瞬。
伊文注视着他的黑发柔顺,这个视角正好看不见他的面庞。那些柔顺的头发总有些许的发丝披散在了她的肩上。她感知不到,却也拥入怀中。
伊文有些希望自己能再糊涂一些,他只是她的哨兵。他的行为不过是依恋,她清楚。
只是依恋吗?她不清楚。
哪怕在这里清醒的待了将近三十六个系统时,她却依然无法生起半分的亲密。病房内的设施——
唯有远处的雕塑,那种亲昵的感觉,像是婴儿受到了最亲近之人的呼唤——
她低下头,又微微抬起。
她对上阿列卡尼亚那双澄澈的黑色眸子。输的轻轻叹了口气,远处的玻璃反射着两人的动作。太逾越了,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窗外的星空浩渺,窗内,唯有病房白色的装潢。
从那个视角看去,阿列卡尼亚的身形完全遮挡住了伊文的躯干。近处,他的身旁,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炙热、朦胧。
她亲昵呼唤他,这个行为不需要什么称谓。
像是一场蓝星时代夏日夜晚的梦。
“还有多久。”她又问的是什么时候能离开。
“很快。”他的声音很轻,联邦对于基因中空腔分泌的调整——他说话时让伊文只能闻到口服营养液那种甘甜。
这个回答不像是一种肯定的答复,而像是一种许诺。
他的大衣自然的垂下在病床旁的架子上形成自然垂落的褶皱。
伊文幽幽的望向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她问他:“你还记得约书亚吗。”她知道他肯定记得,实际上——是她想起来了。
阿列卡尼亚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时有些无措,他红着脸。
“那个任务你也参加了,我是正常走贡献升的中尉。”他小声说,为自己辩解。他在脸红什么,“抱歉,我没印象。”伊文如实说,她有些奇怪。
或许是先前拥抱的温存让她的心跳略微加速,这是正常的,她想。
他的手腕、他的脉搏、她的心跳。
伊文缓缓坐直身体,那如瀑的黑发垂在身侧。思绪电转,她的记忆终止在了进入山洞内部的一瞬——
阿里卡尼亚怔了一瞬,然后开口柔声问道:“你印象中,那次任务到了哪一步?”
伊文犹豫了一秒要不要诈他——最终还是决定不给自己的哨兵找麻烦。
他的眼睛像是宇宙最小的恒星,他像是一颗恒星,能自己发光发热,质量巨大,由气体组成,位置相对稳定。
伊文低下头注视着床上的被褥。
看着他随意垂下的手腕。她的手轻轻牵着他的手腕,她感受到哨兵有些欲言又止,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一处。
他的停顿,似乎收到了来自总脑的消息。她原本以为是任务,直到他用一种委屈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才又像是舒了一口气,就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感到庆幸。
“你妹妹来看你了,你想见她吗。”他牵着她的手,低声说。
……
恬静、温柔的声音。
阿列卡尼亚不会忘记他的母亲,那个黑色眼睛的女人。她会抚摸他垂下的发丝,然后告诉他,他是她最爱的儿子。
……
远方的建筑寂静、无光,机械在楼宇间来往。楼宇间的光线都被收束在拇指与食指之间,那狭小的正方形孔中。
站在那些建筑里,耳畔通常听不见什么声响。地面、天花板与墙壁之间的隔音不带有一丝人情。
P44阳面的建筑最常见到的便是星际时代所建造的合金建筑。
记忆里,星球上的空气总是干燥阴冷,星球的阳面尽管那些建筑高的已经送入了云端,但哪怕是那些最昂贵、最需要运气的顶楼却也仍然无法得到更多关于阳光的照顾。
他们离太阳太远了。
甚至于建设那样高耸的建筑,导致一些靠近地面的建筑因此总是需要灯光暖气来维持基础的生存。
从天空向地面望去,那里的一切是如此的寂寥,没有生机,数千米的高空向下那里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
人的**在空间与时间的叠加中变得渺小,仿佛自身的存在——或许他们本身就微不足道。
联邦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建造这样大的工程,当联邦需要,那些建筑的框架会重新整合为星舰。
当然,这也因为他们向上便能真切地寻找到阳光。这对于阴面的人来说是徒劳无果的,哪怕他们到达天空的最顶端也无法获得光线的照射——
从高空向下俯瞰,那是他还在中学就读时老师的爱好。
他们的老师时常会骄傲的提起这些建筑设计的初衷。
——阿列卡尼亚所生长的区域位于P44的阴面。
那里,哪怕是长年生活在P44上的居民都极少踏足。幼年时他便有通过公共交通工具花上半天前往阳面的高处晒上一两分钟“太阳”的习惯。
幼年时他无法授权驾驶那些便捷的载具。从家步行到乘坐轨道的地区有八公里……这造就了他良好的身体素质。
黑色,五彩斑斓的黑。
一眼望得到无穷的天际,那里没有高耸的建筑只有无尽的黑暗。那无尽的黑,如同他母亲的眸子。
他恐惧黑夜,那种恐惧就像希望母亲永远能注视着他的,那目光那种期许。
——他的母亲,是从古蓝星时代通过冬眠技术来到新时代的自然人。
印象里,她喜欢凝视着那片星空,时常陷入沉思,然后用手指轻敲玻璃,指向其中一颗遥远的恒星。
她告诉他,在她的母星——古老的蓝星,天空之上会有太阳和月亮交替轮转,四季分明,变化有序。那里的太阳是真实的太阳,那颗恒星——在那里生存的人们不需要通过从其他星球转接光线那样“卑劣”的手段。
一点点——正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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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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