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幸福是会被灼伤的。
对大多数正常人来说,快乐不需要代价,只需要享受。但对谢恩来说不是。
也许他就像那种皮肤敏感晒不得阳光的人一样对幸福过敏,又或者只是本能地恐惧,恐惧相信了空中楼阁般的希望后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身体自发地排斥着,脑海中的回音告诉自己,不要上当,痛苦才是能接纳你的港湾。
泪水打湿了纸条晕染开墨色,被他慌乱地丢开,飘飘荡荡落在木制地板,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纸条一样,没什么重量,摇晃着站不稳当。
手抓在胸口的衣服上攥起一片褶皱,大口呼吸也缓解不了的缺氧憋闷感再次出现,视野模糊。
应该停下,应该忘记所有的美好,应该…
不。
未来无可期盼,但过去…过去是既定的,是可以属于回忆的。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里最鲜艳的色块,摔进巨型玩偶里,昏睡过去前若有若无地能闻到一丝青草泥土的味道。
第二天谢恩遵循了往常周日的行程——待在家里一整天,丝毫看不出昨天情绪剧烈起伏的痕迹。先翻了翻冰箱,找到了上上个季度玛尼没吃完的南瓜馅饼,还有自从他住进来就存在那里的冻鱼,谢恩怀疑那条冻鱼比他还要老。最后还是决定炒鸡蛋。
吃饭对他来说更像是完成任务。
生活…生活。
醒来然后痛恨醒来。
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唯一的变量大概就是农夫了,不过如果有一天那家伙突然对他失去兴趣了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玛尼总是劝他打起精神来,他也总是解释说,即使什么都不干身体也很累,后来说够了,也只剩下迎着不理解目光的沉默。
中午拆开从joja顺的速食冻肉微波加热,晚上在房间喝个酒饱,这就是周日了。
如果没有某个不请自来的农夫的话。
“你把这当自己家呢。”谢恩看着劳拉不见外地直接开始用他的电视机打游戏额起青筋。
“嗯?等我打完这局…啊怎么又输了,再来一把。”
“你想打游戏可以去别人家。”
“可是你这里离我家比较近。”理直气壮.JPG。
“真应该给你颁发一个年度烦人奖。”他嘟囔着,但也默认了烦人精的存在。
“肉烤时间长了,有点糊味。”农夫吃着谢恩端过来的速食烤肉点评。
“…不想吃别吃。”
“嚼嚼…什么?嚼嚼…”
“没什么。”
农夫没有待太长时间,她总是闲不下来的,精力旺盛得令人生畏,喊着下矿去就跑了。
他瞥见她的包裹里有各种宝石矿石,就是没有泪晶。呵,想也知道泪晶都去哪了。
他嘴角扯起自嘲的弧度,太阳平等地照耀万物,本就如此。
能拥有这么一段友谊,也已经很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狭小的房间有些空荡荡的。
查看了下格球模拟赛的游戏记录,农夫打了几十把,没打过第一关。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也是有不擅长的啊,改天可以再给她推荐酒吧的祝尼魔赛车。
恐慌总是在黄昏格外活跃。可能是因为日落,也可能是因为毫无作为的一天又过去了,每到这时候,他就必须借助酒精才不至于陷入完全的绝望。
一瓶接一瓶,他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啤酒罐滚落在周身,熟悉的天旋地转,浑浑噩噩。
玛尼开门走了进来,一脸担忧。
“哦谢恩…你能帮忙吗劳拉?他正处于人生低谷。”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到酗酒的谢恩,但玛尼还是叫来了农夫,她在农夫身上看到了某些特殊之处。
劳拉摸了摸下巴,从背包里掏出铁浇水壶洒了谢恩满脸冷水。
“什……?!”冷水的刺激让他清醒过来,从趴在地上一下跳了起来,湿漉漉的头发粘在一起往下滴水,衣领变成深色,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怨气满满的男鬼。
“谢恩,你所能做的一切就是躲在房间里喝闷酒吗?”玛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不懂。”谢恩烦躁地移开瞪着农夫的眼神,转过身去不看她们。又能说什么呢?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即使非要给自己一滩烂泥的生活找个理由,大脑的回应也是一片空白。
一开始当然是有具体的理由的…不幸的意外,无望的梦想,无外乎这些没什么新意的悲惨…但破碎的瓷器回不到光洁如新不也很正常吗?勉强拼拼凑凑忍受割裂的痛苦继续生活,已经是极限了。
真是够了…
“我只是担心…”玛尼说到这的时候,听见争吵的贾斯也过来了。
“你的计划是什么?你有想过未来吗?”
这句话几乎是彻底惹恼了谢恩,“计划?”他冷笑着重复道,看向窗外,“未来?”
“我没有未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贾斯瞪大眼睛,吓得哭了,边哭边跑走了。
玛尼头疼地追了过去。
“贾斯…”谢恩才注意到贾斯刚才也在,意识到自己的话吓到了小孩,而且身为教父都没怎么照顾过这孩子,愧疚感顿时淹没了他。
“对不起…”他低头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似乎想狠狠打自己一拳,但很快又无力地松开,玛尼会照顾好贾斯的,我…并不是必须的。他知道这是逃避,但实在抓不住第二个选项。
如果…如果我真的有以后…就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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