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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七六八递给他的工作报告簿,景元简单翻阅一番,笑着向七六八点点头道:“做得不错哦。”再把书簿放到有半人高的案牍堆上。
坐在书桌前的景元将视线投回手中的文书,微微扶额,浅浅叹了口气,七六八有些踌躇。
景元撑起脑袋,白发闲散未被扎起,疏疏落于肩上,带着慵懒看向她:“怎么?还有事情想跟我说嘛?”
“这个。”她把手上的荷包递给他,他手顺势接过。
看清楚是什么后,有些愕然:“怎么,你送给我的?”
说罢还端详一番:“你果然心灵手巧,这可废了你不少心思吧?”
“不是,这......”
“这里的香料也是你精心......”七六八不敢再面对第二次误解,上次砂金认为这是自己的,最后生气一番,可千万不能让景元也要误解。
“不,这不是我的,是我转交的,是那位你的旧识,焕欣小姐的。”
“哪位?”
“焕欣。”
“哦。”他再看看那荷包,摸摸下巴说道:“这荷包好看是好看,不过这茉莉香味过于张扬,总归不适合我。”
“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毛病?”她心中有一万只呜呜伯奔腾而过。
男人们的心思真难猜,不知道下一秒会因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那我还回去?”
景元一手执着狼毫笔,一手看着那荷包,似乎有些苦恼。
“你可知,收,代表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她歪歪脑袋:“送礼物?”
他郑重看向她,一字一顿道:“这在仙舟中,这是送与情郎,表示自身情意,而对方收下,则代表领会,并接受这份情意。”
“所以?将军要收下嘛?”
他轻笑一声,摸摸自己下巴:“我对那位焕欣小姐无意,她曾是我父亲部下的女儿,我了然她的心意,但我无法回应她。”
“那你也不好亲自归还吧?”她拿起那已被景元放在书桌上的荷包,细细端详一番。
暗想什么时候能有人给自己做一个这么漂亮的:“可惜这做工实在精巧,那我去跟她说一声,不麻烦将军跑腿了。”
“哎呀,你就不必一直叫我将军,将军了,我已然把你当成我的好友,唤我景元,便好。”
“好,景元,拜拜,景元。”看着她刚才风风火火闯进来,现又一溜烟跑出去。
他难免轻笑一声,更有些力气来低头应付繁重的文书了。
——
“陪在我的身边,不要走,在我身边,在我身边,好嘛?”还是名为卡卡瓦夏的他张口呼喊着。
在梦要苏醒的前一刻,姐姐毅然离开年幼的他,去为他博得那渺小的生的希望。
而他怎么样都追不上姐姐,只得尽力用自己布满伤痕的小手,竭力向前去抓姐姐那最后飘舞在他视线里的金发,与她所向方向的夕阳相衬。
他哭泣,他哭喊,姐姐却不再回头。
死一般的绝望攫住在他幼小胸膛里激烈跳动的心脏。
“喂喂喂,醒醒,我在你身边,我在这里。”那缕在梦中抓不住的金发,此刻却垂在他的眼前。
他猛地喘一口气,睁开眼,手指用力握着座位的扶手,指节发白,粗喘着气。
眼前那位金眸少女则揽着他的脑袋,低垂着头,面带忧色看着他。
“怎么呢?你做噩梦呢?”耳朵像是被堵住,她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滞,看着她的眼,透彻明亮。
内心的慌乱,如同轰然倒下的大钟,尖锐的纷鸣在此刻,戛然而止。
“没事,我只是有些困了。”从她的怀中轻轻挣脱开,走到一旁去,他并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真挚地展示软弱。
他都没办法剖开自己的心,更别说呈让她人。
她楞了一下,低头笑了一下:“没事就好。”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不安与慌乱的他,与素日游刃有余的他不同,不免有些担心。
因为等她有些久了,在他看完助理传过来的资料,便撑着脑袋睡过去,因为很久没有用如此别扭的姿势睡着,加上刚才心里面不太舒服,所以难免心悸做噩梦。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在害怕些什么嘛?”
砂金摸摸自己后颈,接过飞船智能机械手递过来的水,呻了一口,向她摆摆手:“没事。”说罢轻巧地坐到座位上,单手启动自动导航。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比如说,怎么又花上这么久的时间啊?”强行按下语气中的颤抖,他装作轻松的开口道。
她回想了一下,疑惑了下,心想:“真的这么久嘛?”
但她也没有记时间,所以只得按情况回答:“是啊,地衡司事情真的很多了。”
“哦。”然后他话锋一转,装作语气随意地开口问道:“你那荷包是怎么回事呢?”
“哦,那个呀,是一位名叫焕欣的姑娘托我转增给将军的。”
“哦,原来如此。”他再喝一口水:“可是那位地衡司长的女儿?”
“哦?这我不知道了。”
“将军的父亲曾任地衡司长,因要避嫌,所以提前下任,现任司长属于焕世家系,既然能与将军有交情,那女孩家世也不一般。”
“哇,这些你都知道?”
“哈,当然,仙舟的基本状况我还是了解的,不过啊,仙舟魔阴身真是大问题了,公司方也希望能为仙舟出一份力。”
“是啊,前些天将军都带我去幽囚狱,让我帮忙判断魔阴身呢。”她想着公司也不是外人了,所以说话也随意一些。
“哦?”他眼眸眯起,问道:“那怎么样?”
“嘿嘿,将军和那判官说我很厉害,肯定大有所为,我一眼就全看出来谁是魔阴身,将军现在也给我派了更多的活了,刚刚去地衡司就是啊。”
“女侠,武功高强,必定以后大有作为。”砂金笑吟吟地向她行一个拱手礼。
她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我啊,升官加财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别人都很努力,也想做一些事情。”
“或许你没有那么多**,是因为经历的太少了。”他继续呻一口水,眼眸沉沉看向她。
“不知道哇。”她撅撅嘴,摇摇头:“可能是?”她再看向砂金:“那砂金先生有很多**呢?”
“嗯?这样问,可不太好哦。”他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要的,他现在求不来了。
——
他要的,未来的他回想起这一刻,希望现在的他能剖开自己的心,说出来。
但未来的他又知道,他在此刻必然会走入这条河流,流向必定的人生。
永远在未来,缅怀过去。
——
“公司全资建造的酒店地下城,酒店落座在罗浮人潮涌动,星系飞船频繁交流的中心地段。
砂金带着她走进来,路上有不少的侍者向他点头哈腰,他笑着自然地向他们回礼摆手,不少的视线落在七六八身上,她有些不知所措。
七六八一进酒店就闪花了眼,富丽堂皇的装潢,从大厅顶悬吊的水晶吊灯映射出万丈光芒,衬在墙壁上镶嵌着仙舟古风的壁画。
“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什么都闪闪的?”她揉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砂金感受到在自己身后一向喜欢吵吵闹闹的她一直没吱声,因为她突然开口说话了,于是特意去问她。
“我之前路过,以为这酒店外观已经够华丽了,没想到这里面更是夸张。”
“哦,这酒店其实还没有完全建好,酒店后那一片大草地还要待开发了,话说这里面确实太夸张了。”说罢,再扬扬自己手:“负责着酒店装修的那位品味......”砂金摇摇头,用摇头表达了自己意思。
“啧,那你负责的业务是什么样的?我可要期待了。”
“期待吧,让你大开眼界。”他带着她走进电梯,向电梯操作员点点头,转头向她眨眨眼,在她面前比出双手,五指张开。
“嗯?”
“别眨眼。”
砂金右手反手一转,牌花顺着他手指灵活的动作在五指间流动。
转瞬之间,向她展示右手手心手背,一张牌都没有,左手招一招,吸引她的注意力,手一转原来全部都规规矩矩地落在掌心里。
再手一扬,掌心中牌堆全部消失,只留下一颗金币,雕琢着繁美的纹饰,右手握住那枚金币,左手握拳。
向七六八挑挑眉,慢慢张开五指,这时右手空无一物,而左手摊开,那金币已然躺在手心中,
电梯光亮恰恰映射出那金币的鎏金光辉,伴着他手上神乎其技的变化手法,着实惊着她的心。
“哇啊,再做一遍。”她双眼睁大,认真地看着他的手中变化。
砂金总是在他人面前展现这些把戏来唬吓人,或与他人快速拉近距离。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要对方能感叹自己好厉害,想要在她面前表现一番。
于是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微微有些得意,他明明玩弄人心敏锐得很,却没察觉到自己在她面前总是情绪泄露太多。
“能再来一遍嘛?”
“换一种把戏?”
“不用,就这个,能再来一遍嘛?”
“当然。”
在最后,正欲打算交换左右手中的金币时,由于手速过快一般人难以察觉,所以金币最多仅能观察到空中残影。
然而那枚往往不在外人真正露出的金币,被她一把抓住。
她慢慢松开五指,那金币展露在他面前,要递给他,眼眸闪亮,宛若了然一般笑着说:“果然,还是唯快不破。”
砂金先是有些愕然,稍稍摇头,用手慢慢把她张开的五指阖上,那金币的辉煌仿若她的眼眸,残留在他视野。
他丝毫没有因为她打断他的表演而恼怒,反而觉得应当如此,带着不被自己察觉的笑意说道:“你抓住它了,它就属于你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门外更为光鲜的灯亮倾泄进来,照在肩头,他们一同向外望去。
砂金一只手抓住她还握着那枚金币的手,眨眨眼,另一只手摘下礼帽扣在胸前,领她向外走。
“这位美丽的小姐,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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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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