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长队在半个小时前拐到了市局后的那条护城河分支上,根据实时风向和数据,不出意外再有十五分钟,就会正式与他们擦肩而过。
“昨天曲明言去看过?”许千然和顾新世来到河边。
“嗯。是座血玉棺材,曲明言说光看材质,那个棺材的造价就不菲,在锻造上也需要花费大量人工。”
“和周边打过招呼了?”
“打好了,基层同志会尽快走访各地的奠仪店,询问在近二十年有没有人定制过这样的棺材。”顾新世顿了顿,接着道:“等华局上班,我去看看。”
“我也去。去完再顺路看眼蒋威。”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蒋威真相?”
“他出院之后。”许千然答道,“在他出院之前,我有些事情想问他。蒋威床底下有个通往玫瑰街的洞口,我们得把这个搞清楚。”
顾新世想起船泊巷的居民,侧过身,看向许千然,“如果早就知道,却从来不说,你会怎么办?”
“看具体情况。”许千然没有听出异样,“要是是因为受到威胁,以及父亲是为玫瑰街工作的船夫的原因,情有可原,人之常情,最多对蒋威进行一顿教育,其他的刑罚没必要施加在这个孩子身上。”
“如果不是呢?”
许千然听及愣了瞬,终于品尝出了少许不对味,他蓦然转过头,对上顾新世波澜不惊的眸子,眼眸微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你可以尽可能往坏处想。”顾新世的语气照旧四平八稳。
许千然感觉自己好像大致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很是朦朦胧胧,他动了动嘴巴,第一回没说出什么,第二回完成了措辞:“你们瞒着何欢‘刘’的消息,是不是也对我隐瞒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顾新世,你在给我打预防针?”
“对。”肯定的语罢,不等许千然进一步追问究竟是何,一阵铃声横冲到两人之间,“我接个电话。”顾新世拿出手机,走到一旁。
两分钟后,通话结束,他在手机上滑滑弄弄,不一会儿,许千然的手机便呼应着响起了信息的提示音。
“刘书晴被绑案的卷宗电子版发给你了。”顾新世信步走回原位,“本体卷宗属于加密档案,我奶奶也没有权利调出来,这是托人冒险传的电子档。”
“加密档案?”许千然留心到顾新世话语中的异常,眼底划过一丝锐利,“这么说,当初刘书晴被绑架一事,还真暗藏了玄机。那几个绑匪能查到吗?”
“出狱后全部销声匿迹,不过其中一个阴差阳错已经在我们手上了。”顾新世的严重出现一排事物,他当即止住话头,用手背碰了碰许千然,“来了。”
十五分钟到了,没有半点分差,刚刚好好。
打头的木船划开河面,将河水向两岸挤开。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在我们手上了?”
“赫连学姐和郭游他们在市长办公室抓回来的人里面,刺伤了杨天的那个黑衣人是当年刘书晴被绑架案的作案人之一,是我们扫描了面部,进行大数据匹配后才发现的。”
许千然听及面色陡然变化,语气忍不住加快追问:“其他几个呢?”
“其他几个都是其他案件中的在逃通缉犯。”
“排除钢材厂里那伙半吊子,孤儿院底下的和市长办公室里的黑衣人的真正雇主一能斥巨资养这么多不正当的人,二能精准接触到全部是通缉犯的人,三还能帮通缉犯躲避警方调查,我们恐怕得换个道去查。”许千然吐出一口热气,“人呢?”
“小黑屋。”顾新世淡然地看了眼许千然,一目了然对方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直接给指明了地点。
于是此后的整整一个小时内,但凡是途径过小黑屋门口的警员,无一例外会听到从昏暗的室内响起的连连惨叫声。
“说吧,你们几个是想要每天来这么顿意外的磕碰,还是说实话早点定罪?”许千然怡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
“你想得美!”
被他摔成一团的黑衣人相互扶着对方站起。
“想得美,嗯。”许千然点点头,重新站起来,逼近黑衣人。
两个抱团的黑衣人立马后退一步,贴着角落的墙面戒备,“我们师父可是去年的拳王!”
“呦,拳王啊,”许千然咧着嘴轻笑一声,“那可真不巧,那玩意水份太足,我家孩子早就不玩了。”他缓步走到门边,解去门锁,拉开大门,将门外来到的身影放进了小黑屋,“看你们也怪可怜的,没见过世面,那我就让我家蝉联了五届冠军的孩子屈尊一次,陪你们玩玩。”
小黑屋的门打开又关上,哭天喊地的哀嚎从门缝底下泄露出来,一声更比一声洪亮,为市局走廊配上了一段独特的晨间音乐。
许千然叫人去调查去年拳击冠军的银行流水,重新回到小黑屋门口,就见被江仲远抛弃在门口的何欢。
他喉头微滚,舌尖不动声色地舔过上颚,努力保持正常的姿态,走至何欢面前,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白毛巾。
擦完汗,他把手机掏出来给何欢,然后推动椅子。
“那篇新闻有进展,但不多,你再帮我看看电子档里面还有没有疑点,我们去给老华头加活。”他稳速走着,“哦对了,以后审讯你可以不用看了,要是想看就在家里用顾老妈子的投屏看录像,反正老华头在这,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弄点案子,省得到时候熬坏眼睛,变成和顾老妈子一样的呆老头。”
何欢微低着脑袋,用力皱了皱鼻子,不自觉咽下一口津液,“我看你就是人手不够了,来剥削我了。”
被霉斑包裹的心脏努力地、不懈地用力喘息着。
“呵,就你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我能剥削你什么?”许千然的嘴一如既往,“我连用你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万一哪天你反过来讹诈我,顾老妈子又得念一顿经文来给我洗礼。你觉得我能剥削你?”他抬起手,在半空停顿了一瞬,又缓缓放到触手可及的发顶上,揉了揉,“你可是顾老妈子的小宝贝啊。”
何欢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动脑袋,想要摆脱在蹂躏他头发的手,“许千然,你怎么这么恶心。”
“我恶心?”许千然稍稍下手用力了点,在何欢的头皮上不轻不重按摩一下,“这不是实话实说……”他话还未说完,一旁响起赞同的声音。
“恶心。”曲明言双手抱臂,懒洋洋地倚靠在华杨山办公室门口。
“恶心。”华杨山打开办公室门,附和道,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许千然手里抢过椅子,把何欢带进了办公室里。
何欢仗着华杨山在,探出头,苦笑着补刀道:“恶心。”
许千然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下一口气。
“华局您吵不过我师父就逮着我寻乐呵是吧?”
“是,怎么了,你有意见?有意见憋着。”华杨山悠闲地靠在椅背中,双手十字交叉。
许千然微笑着磨磨牙,继续忍下气来,拉了把椅子在华杨山对面坐下,“华局,顾新世发出来的电子档案看了吗?”
“有事说,有屁放。”
“懒人正在吓唬那个绑架案里的黑衣人,没什么意外待会就能撬开他的嘴,虽然主要负责案子的那位老前辈病逝了,但其他相关人员大有人在,要不华局您去唠唠?”许千然的目的非常简单。
华杨山抖着老腿,上挑一侧眉毛,“想让我去打秋风是吧,混犊子。”
“年纪大了,您得留点口德为下辈子积福,华局。再说了这哪里算打秋风啊,您看您,措辞不当了,老年人偶尔开顿茶话会,谈谈各自的工作近况,聊聊久远的记忆,时不时拉出段辉煌时刻和疑难杂症,那多正常啊。”许千然冲着华杨山扬了扬头。
华杨山冷哼一声,没拒绝,翻了个白眼,“还有事?没事滚。”他快速说完,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不经意间,余光瞥见曲明言坐在待客的沙发上,似是主人般泡着他的茶叶,茶杯一下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茶水在杯中翻涌了一个来回,“臭小子,放开我的茶。”
曲明言仿若未闻,斟好茶,有模有样地拿起茶杯,对着华杨山笑眯眯地敬了敬,再凑到嘴边缓缓吹了吹,继而一口闷了小杯内的茶水,“好茶啊华局。那几个物检是不是出结果了,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华杨山被曲明言气得不轻,但碍于有正事,他把电子版结果发到群里,简单讲了讲。
吕斯周和苏岩硕从干州市高铁站旁边垃圾场找回来的玻璃窗上,提取到了两处指纹,第一处在开窗门把的位置,第二处在门把背后,也就是门把在窗外对于的位置,这两处指纹全部属于刘鑫辛,技术人员模拟了多次指纹所在位置形成的场景,一致认为大概率是刘鑫辛自主打开的窗并关上的。
“这么说基本可以判定刘鑫辛在高铁站厕所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不过有没有被什么人下指令或者控制就不好说了,小吕他们说高铁站的负责人有隐瞒的嫌疑,监控估计是没有了。”
“我记得游子他在刘鑫辛的办公室和孤儿院下面那个房间都找到过一本差不多的笔记本,他不是说里面有姓名对应吗?我们可以拿来看看。”话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曲明言如同预言了一般,曲天枝把两本笔记送来了。
几人围到办公桌前,翻开对照了许久,发觉除了落笔的习惯不一样,孤儿院地下房间里的笔记本上的内容,和市长办公室里的笔记本上的内容完全一致。
且在刘鑫辛办公室取出来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出现了杜思茱、刘敬之、唐梅行等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无一例外被一条笔直的简简单单的直线划去,包括最后一个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着的“刘鑫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