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她说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句家常。
许千然和顾新世双双一怔,身形僵了半响。
何欢顿时握紧了双拳,陈清闲愣了下后,乍然起身,“蹬蹬”地跑上楼去。
三楼的电脑安装的是中央的最新系统,陈清闲三步并两步飞奔到电脑前,输入赵多全的名字等相关关键词。
因dna的比对结果还未出来,关于十九人的身份信息,即便有曲天枝提供的那一份,秉承着严谨的态度,他们也没有对十九人下定义。
陈清闲盯着屏幕上显示搜索中的脉动的白点,像是起伏的海浪,他的心情从未如此焦灼过,似乎他是白点海浪中被风浪禁锢的鱼。
煎熬了半分钟,系统跳出了一份姓名为赵多全的个人资料,但和曲天枝提供的一模一样,信息一片空白。
他又输入了其他人的名字,然而十九个人的个人资料居然巧合的全部空白,甚至曾经在曲天枝提供的资料上还有住址信息的张如海的资料,此刻也干干净净。
有人抹除了十九人的存在!
也不知怎的,陈清闲下意识给许千然打了通电话,电话拨出的瞬间,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同时响起,熟悉的铃声从电梯门后悠悠传来。
他以为许千然和顾新世已经结束了审讯,已经坐着电梯到了三楼,遂挂断了电话,可电梯里铃声依旧,依旧歌唱着。
陈清闲瞳孔一滞,身体不受控地后退一步,脚跟才落地,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灯光也刹那泯灭,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周边上一秒还在工作的电脑断线,屏幕黯淡后,散发着朦朦胧胧的绿光,左右对称,留下陈清闲前方的一条黑暗,犹如一条通往幽冥的路。
陈清闲一动也不敢动,那只毫无温度的手微微动起来。
先是后颈,尖尖的指尖轻轻地擦过后颈,接着指腹按压着脖子上的肌肤,摩擦着,从后颈缓缓地摸到喉结处,最后,五指包住半个颈部,一点一点收紧……
陈清闲吞咽了一口口水,想到手的主人能避开顾新世戒备重重的庭院来到三楼,必然不容小觑,就准备和对方进行谈判。
可就在他准备张嘴的一瞬时,又一只手骤然捂住了他的嘴,寒冷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
“嘘,不要出声,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会很难办的哦。”
听到声音,陈清闲的大脑一瞬煞白。
是她!
“真乖。”她轻笑一声,“放心,我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我的玩具过的怎么样,看到你过得这么充实,身为主人的我,还挺高兴的呢。”
“不过嘛,”脖子上的手摩挲着,冰凉得像是木船上的铁项圈,“有的时候,你却帮着外人,可让我生气了。但是我还是决定饶了你,谁让同期的三个玩具,就剩你一个了呢。”
她察觉陈清闲僵硬如石的身体,愉悦地笑出了声,“别害怕呐,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的哦。”
颈部没有了束缚,嘴唇上的手也一同离开。
“欢呼吧,陈警官,你该为此感到无上的光荣!”
她空灵的声音直接绕过耳朵冲入大脑,灯光晃眼恢复正常,眼前的电脑纷纷自动开机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许千然和顾新世在视野明亮后,第一时间检查了她的禁制,发现铁铐都完好无损地绑着她,才放心地走出地下室。
两人在一楼电梯口分手,顾新世继续往上走检查别墅其他的楼层,许千然则大步闪过拐角跑到客厅,一进入客厅,一眼就看见江仲远两手死死压着何欢的肩膀,单膝跪在何欢的两腿间。
许千然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不由发问:“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江仲远听到许千然的声音,立马收手、收腿,一个华丽的转身躺回了沙发。
许千然看看江仲远,又看看何欢,只见何欢对着他摊开两只手,老实回答:“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一黑他就这样了,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他要打我呢。”
许千然打量着神情自若的江仲远,陷入沉凝。
这时,顾新世带着目色呆滞的陈清闲回到一楼,把陈清闲放到沙发上之后,顾新世和许千然说了几句,两人带着特警对整个庭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
何欢用余光关注着陈清闲眉眼间的迷惘,回想起某一个同样断电的夜晚,动了动嘴:“陈警官,我不久前,和你一样。”
陈清闲听了,眼皮猛地一跳,对上何欢那对忧郁却能洞察一切的黑瞳。
何欢接着说:“上次还算情有可原,这次却无缘无故。”
市局那一场断电,由于当时审讯室房门与铁铐等都是通电的,断电后失灵可以理解。然庭院的这场断电,审讯室房门与铁铐都设定了加固的防御机制,要打开需要他们五人中三人的指纹才能开启。
很明显,她在没有时机和机会的现状下再一次做到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何警官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何欢坦然说,“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和我的预测一样,旗鼓相当的势力没有胜负,而且我遗忘了一部分内容,就更难办了。”
陈清闲听到何欢同他的情况有出入,道:“我这边没有遗忘,都记得。”
何欢阴沉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这样的话,就辛苦陈警官牢牢记住,我们之后有机会继续交流交流。”
后院和别墅内都没有异常,许千然沿着室外温泉,去往前院。
已然夜深,凌晨三点多,夜空依旧漆黑一片,好像一块乌压压的黑布,平铺在世界的头上,遮住了世界以外照进来的光亮。
他走到前院,扫视一圈,猛地,门外一个黑影闯入他的视线。
庭院大门外,对面的人行道上,站着一个黑影!
许千然大步上前,那个黑影也随即靠近庭院大门。
许千然密切关注着黑影,留意到黑影身侧有一只空荡荡的袖管,他瞬间明白了来者何人。
他和黑影隔着大门对立。
黑影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容,就露出一双炯亮的眼睛和一头霜白的头发。
注视着那对眼睛,许千然清楚眼前的老者绝对不会是陆善慈,陆善慈没有这样满载着希望的眼神,陆善慈的眼神是死气、悲哀的。
“你要小心黑。”黑影说。
说完,黑影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身影朝着孤儿院的方向愈渐模糊。
许千然望着老者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回到客厅,被顾新世赶去睡觉。
一夜转瞬。
陈清闲喝了口豆浆,混着嚼碎的蛋饼下咽,有些含混道:“待会我去船泊巷问问蒋成人、张姐、车库和老人几个的民众见识,不过可能需要麻烦一位特警相伴,我的身手不是很好,要是遇到特殊情况不易应对。”
“没问题,”许千然同样口含食物含混着说话。
“你们呢?”何欢从粥碗里抬起头,舔了舔嘴角沾上的鲜美米汤,“你和顾新世什么时候出门?”
许千然闻言偏头望向墙上的时钟,“现在才九点半多一点,不急,等外面闹它个一小时以后,我们再出去捡西瓜。”
他喝完粥,理所当然地伸手将空碗递给离盛着粥的锅子最近的顾新世,像是个与父母要添饭的孩子一般叫到:“再来一碗。”
然顾新世直接收走了碗,“再过一个半小时是中饭时间,你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多吃容易积食。”
许千然一听瘪起嘴来,看碗已经落入敌手,转头机智地动筷向金黄黄的油条和洒了葱花的蛋饼出手,哪知筷子刚到半路,就被得了顾新世默许的江仲远的筷子截胡。
顾新世平淡又威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许千然,你再吃肠胃会不消化。”
“那你再给我喝完粥呗,再给我一碗我就不吃了。”许千然不满地放下筷子,用力往后一靠,仰着头同顾新世讨价还价。
粥里面放了菌菇和鸡丝,香得直抓挠许千然的胃。
“不行。”顾新世坚定拒绝。
“那半碗。”
“不行。”
“一口!”许千然狠心甩卖折扣了一下。
“不行。”顾新世还是拒绝。
“你想饿死我啊顾新世,”许千然甩手指向扫盘中的江仲远和埋头在碗里的何欢,“他俩都光盘了还在吃,你怎么不管管他们,而且一碗粥上趟厕所就没了,积得了什么食,”他两手一撒,坐在位置上死皮赖脸起来,“我不管,你必须再给我一碗。”
听到许千然的话,顾新世沉默了片响,尔后一视同仁将何欢和江仲远的碗都收了去。
面对三人因没得吃喝而争相瞪大的眼睛,他淡淡说:“如果你们现在吃太多,为了你们的健康考虑,中午我会做营养餐。”
顾新世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震慑全场,乃至还未被收走碗的陈清闲都乖乖放下了筷子,把碗不留痕迹地推到了许千然三人的碗边。
许千然摊开两臂搁在沙发靠背上,叹了口长气,“顾老妈子学坏了。”
“跟你学的。”何欢接话。
“嗯。”惜字如金的江仲远都阔气地发出了认可的赞同之声。
许千然利索地抬脚往江仲远小腿上一踹。
收回脚,许千然将注意力移到陈清闲的身上,“张如海那步手机数据恢复的怎么样了?”
“那天白局长来的时候转交技术科了,说是通讯记录几天就会发来,储藏卡里的需要一周左右。”陈清闲回答到。
黑匣子中那部属于张如海的手机,照理说应该有一年多没有使用,然而技术科的人员拿到手初步检查了一遍,却说那部翻盖手机得有好几年不曾使用了,还有点损坏。
许千然听着点点头,“昨晚那个微博账号也发视频了?张凌的?”
“对,”何欢说,“陈警官U盘里都备份好了,你要看吗?”
“现在不用,”许千然摆了摆手,“舆论风向现在如何了?”
许千然没有注册大眼账号,手机里除了通讯软件等必备的,其他用于休闲玩乐的app一个也没有,因此网络上的消息都来源于身边关注舆论的人。
“群众的骂声很高,而且有人在借势,市局的官博下面已经被迫禁言了。”何欢接过陈清闲调好页面的手机给许千然看,“还有这个发布视频的账号无法拉黑,大眼都无法限制这个三无账号,但凡有人对账号和视频出手,出手那人的手机或电脑就会中病毒,向所有社交平台上的联系人发送视频。”
许千然垂着看屏幕的眼皮稍稍动了动,他倾下身体,凑到何欢耳边,正要问如果是何欢,能否用黑科技做出这样的病毒,突然,庭院保安说门外有人找他。
“我去看看。”
许千然换好鞋,江仲远如鬼魂般悄无声息地跟到了他身后,他了然定是顾新世和江仲远说了什么,淡定出门。
让人诧异的是,来找许千然的,是孤儿院的那个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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