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须蛇】入眸 > 第4章 惊蛰归云

第4章 惊蛰归云

Part.1

须佐之男带回一条小白蛇的事情,在整个高天原传遍了,一时间众神惶惶,议论声此起彼伏,再没停过。

荒作为高天原与人界一直以来的交接者,不得不领命前去问询。

那个所有人都担惊受怕的答案,蛇神,八岐大蛇,是不是复活归来了。

有神猜测,或许蛇神根本没有死。

若是如此,这件事就值得神们商榷了,毕竟那位武神曾说亲手杀了蛇神,若蛇神从未死去……

那此时须佐之男与蛇神之间究竟有哪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呢?

带着众神的疑虑猜忌,荒来到狭间边的木屋,在樱花树下找到了独自静坐的须佐之男。

也许并不是独自,他还没走近就听见这位曾经的处刑神略微恼怒却万分无奈的说。

“不许再往我的耳饰里钻了……也不许缠在上面!你每次都能把自己缠打结,还要可怜兮兮的来找我,我弄疼你你又不讲理的咬我!谁让你自己缠那么紧的!”

荒:“……”

看来众神多虑了,须佐之男怎么可能这么平和还带着些宠溺的对蛇神这样说话?蛇神又怎么可能蠢到将自己缠打结?

“它应该是八岐大蛇。”须佐之男将小白蛇从肩上拿下来,盘成团放在掌心抚摸。

荒一口水没咽下去,被这话呛得咳了半天。

“他竟然没死?”荒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深深皱起了眉头,“既然是这样,你应该将他带回高天原,看押刑审,而不是在这里偷偷……养起来!”

须佐垂着眼,摸着蛇的脑袋,“他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消散的,这条蛇可能是他的一缕气息在虚无之海中诞生的生命,除了堕化的气息,它没有八岐的记忆,也没有八岐的能力。”

荒沉默片刻,“那它还是八岐大蛇吗?”

须佐抬起眼深深看着荒,很长时间的对视后,荒才听见他沙哑至极地说道。

“我只能说服自己,这是他。”

“你这是执念,你就没想过这若不是他呢?况且这条蛇脱身于虚无之海,谁知他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荒急切的说着。

“我自会负起所有责任。”

处刑神目光灼灼,而荒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执念深入骨髓,放不下,也斩不断了。

Part.2

养了一条从虚无之海捞回来的蛇的事,须佐之男没有刻意隐瞒,毕竟当初那些知道八岐大蛇的人类里,还存活于世的已不剩几个。

“既然腿脚多有不便,应该在家里好好修养。”

他将清茶放在鬓边配着金鱼发饰的老妇面前,看着对方脸上岁月的痕迹,沉默了很久。

神乐看着桌边一动不动,睡得酣甜的白蛇发呆,良久才笑了下,层层叠叠的细纹浮在脸上,须佐之男看着她依旧不显浑浊的眼睛,有些不自在的说,“你若是介意,我把他挪开。”

“不必。”神乐苍老沙哑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急迫,“不必,须佐之男大人。”

“让我看看他。”

樱花自他们头顶飘落,悠悠扬扬的乘风而下,落在白蛇的脑袋上,白蛇不自觉抖了一下尾巴,吐着信子抬起了头。

神乐颤抖了一下,哗啦一声碰倒了手边的茶杯。

“神乐,你……”

须佐之男还是眼疾手快的将白蛇捞在手里了,可是那白蛇却对神乐异常感兴趣,粉紫色的眼直直的盯着神乐,不断探着脑袋游曳过须佐之男的手腕,向神乐探着头。

他只好皱着眉将白蛇的脑袋往回勾,嘴里指责,“不要乱动……你吓到她了,乖一点。”

神乐看着白蛇,又看向皱着眉无奈中却隐隐有些宠溺的须佐之男,轻轻笑出了声。

“看到您现在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

曾经的处刑神抬起眼,看向神乐,那双略微浑浊的眼含着由衷的祝福与欣喜。

对方是真心地在祝福他。

可须佐却觉得心里复杂。

“我以为你不会原谅他。”他说。

“我当然不会原谅他。”神乐说的很平静,她甚至伸手去碰了碰须佐之男手里白蛇的脑袋。

“他做过的一切错事我都无法原谅,没有人会原谅他,他也不需要别人原谅,错了就是错了,八岐大蛇自己也认可那个结果。”

白蛇看着神乐,趁着须佐之男发呆的间隙爬上了神乐掌心。

处刑神眉头一皱,就要将它捞回来。

神乐拦住了他。

“我只是放下了。”

她不再年轻的面庞上,勾起一个慈祥的笑容,带着岁月痕迹的眼角眉梢都是轻松邂意。

白蛇盘着她的手腕,好奇的歪着脑袋吐信子,神乐用手指轻拍它的头,和它一起歪了歪脑袋,半晌后才觉出自己不合年龄的可笑行为,乐呵呵地笑起来。

须佐之男看着他们,眉梢柔和,“你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您倒是变了很多。”神乐说,将玩够的白蛇放在桌子上,白蛇便蠕动着爬回须佐之男身上,在他头顶盘踞下来,垂着脑袋吐信子。

“总要有所改变。”须佐之男说道,为她斟茶。

“从前我是这天下世人的神明,我必须舍生忘死,必须放下一切不该存在的感情。”

“但后来我发现,逃避没有用,装作不去看也没有用,存在即是存在了。于是我试着用我的方法帮他赎罪,但结果你知道的,我囚禁了他三年,拿走他的神格和堕化之力,可他最终还是死在我面前,并拿回我从他那里夺走的一切。”

“他自己选了这条路,无论生死,无论光明还是黑暗,最终他都选择自己走,并且走完了。”

须佐之男摸了摸头顶的蛇,“他是在报复我,不然他可以让我作为堕神一直疯癫下去,可他要我醒过来,醒着看这个没有他的世界。让我永远记住他,永远也放不下。”

神乐沉默片刻,问到:“那现在呢?您放下了吗?”

须佐之男垂下眼,掌心拢着温热的杯壁,清浅的茶汤上,茶叶梗静静沉浮。

“放不下,爱恨纠缠的太深,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Part.3

春寒料峭,可万物再萧肃,春天还是随着四季流转到来了,虽然对于神明来说四季的更替不过弹指一瞬——在神几乎永恒的生命里,时间已成为了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这一切对须佐之男来说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

他养了一条白蛇,这条白蛇来自虚无之海,并且极有可能,它就是曾经那位蛇神在人间的残留。

须佐之男是坚信这一点的,他用心的照料这条蛇,抱着一点那个人也许会回来的希望。

白蛇最近吃的越来越多,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让第一次养爬行类神兽的须佐之男有些焦虑,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者白蛇这样其实是正常的。

他总会想起百年前八岐大蛇那与平常极不相同的一晚,对方的声音低而温柔,动作带着缱绻的眷恋——他甚至在那个时刻错觉八岐大蛇不再纠结那些恩怨,也不再思考如何完成他的复仇,安下心来接受当下,也接受了他对他的感情。

可如今想来,当初的一切就是他可笑的臆想,八岐大蛇没有爱过他,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自顾自的在轮回里追逐,偏执的战斗,不信邪的靠近,他的自我沦陷甚至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处刑神爱上罪神这件事,这实在是个不太能被众神接受的事。

“如果你曾和八岐大蛇有染的事传了出去,你会被众神驱逐出高天原,送上刑神台审判。”

须佐之男看向前来做客的友人,为他斟满茶水。

荒抿着唇,看着他,目光中十分不解,“恕我直言,我根本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你怎么可能喜欢上八岐大蛇。”

“也不算是喜欢。”须佐之男垂下眼,在他腿弯上,白蛇静静缠绕着,将脑袋贴近大腿内侧最柔软温暖的地方,吐着信子歇栖。

“这种感情太深刻,太难以割裂,千万年来他已经成为了我的执念。伊邪那岐大人曾说,人活在这世界上,总会有改变有成长,而这一次次的成长取决于人生中那些重要的锚点,而改变我一切,影响我一切的,是八岐大蛇,他是我最重要的锚点。”

“你爱他,但他并不爱你。”荒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预言果然没有错,执天羽羽斩者,终将犯下更深的罪孽,你遇见八岐大蛇后的确变了一个人,你竟然敢独自承受他的堕化之力,还爱上了他。”

须佐之男自嘲的笑起来。

“可他不爱我……”他喃喃自语着,伸手去摸白蛇,“你说得对,从始至终陷进去的只有我一个人,他一直都保持清醒,即便是死去,也要留下什么来一直折磨我,但至少我成功了,我也多少改变了他,你看,牺牲我一人成为他复仇的对象,便可以保全整个世间,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荒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不语。

须佐之男出神的思考着,春风送来樱花的甜味,他看向那株常开不败的樱树,只一瞬就想起那日他在仓惶与不安中,跑出门外,顶着风雪艰难睁开眼,就看见那人靠在树上,冲他浅浅微笑,粉紫色的眼睛里遥遥望着什么。

然后八岐大蛇不等他抱住他,就闭上了眼,溃散成光。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嘶!”处刑神吃痛的回过神,低头一看,白蛇猩红的信子在他流血的指尖拍打舔舐,汲取着血液。

荒皱起眉,“这小东西不会要靠你的血来供养吧?”

“不会很多,平日里会喜食甜食,我有一回在樱饼里放多了糖,他把自己吃撑了,赖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三天。”

荒看着他将手指往前递了下,白蛇便张嘴咬住,来不及吞下的血从指缝间流下,顺着蛇的身体蜿蜒渗入鳞皮之下,白蛇晃着尾巴勾在他手腕上,粉紫色的眼睛闪着光。

“须佐之男。”荒心里总觉得这一幕荒唐至极,他气息不稳,看向曾经的友人,“你不要养虎为患。”

“八岐大蛇已经死了,是你亲眼看着他死的,这白蛇从虚无之海中诞生,它身上自然会有和他一样的堕化气息,可这是邪物,它本应该被处死,是你一定要留下它。”

“和你当初一定要留下八岐大蛇一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须佐之男眼睫颤了一下。

荒深吸了口气,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当初的预言也是这么来的吧。”

前行的脚步顿住了,荒回眸去看他,眯起了眼,“你什么意思?”

“当初,你们说八岐大蛇有异心,将会推翻高天原,颠覆世界……”须佐之男看着他,金色眼睛中的十字准星熠熠闪光。

“那个预言是真的吗?”他又问。

“假的,天照大人授意月读做出的虚假的预言。”荒说道,“但又有什么关系?八岐大蛇他也确实反了。”

须佐垂下眼,指尖在蛇的脑袋上磋磨。

“我这一次会看好它,我不会让它有机会作恶,而你们……”

须佐之男站了起来,让开了门外的路。

“而你们,别想再动他。”

荒:“……”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门外。

“抱歉。”树下已看不见那人身影,“招待不周,有缘再会。”

荒在他门前站了许久,最终拢了袖子离开。

当初那个不信天命的少年神使已然消失,而那个博爱众生的神将也不复存在。二人的少时情谊在这么多年的磋磨中有过紧密之时也有过疏远之处。

荒曾以为能打败神明的是时间,因为时间漫无尽头,不知前因后果,却不曾想打败神明的是情,是爱,是羁绊。

可无论是他还是须佐之男,过去不可改,往事不可追,后悔一词就像他本身的含义一样,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晚的离谱。

哪有什么谎言?

不过是不相信,也看不清,不过是时间太晚,来不及深究,最终一念之差,亦是从此一别两宽。

Part.4

惊蛰到来前几天,天空阴沉,不见金乌,气压低的让人胸闷。

白蛇已经睡了好几天,每日无精打采,醒了也只是盘着他的胳膊,咬破手指吸血。

须佐之男皱着眉抚摸蛇光滑的鳞皮,总觉得不对劲。

白蛇从来到这里后就常常昏睡,醒了就四处游走,讨要吃食,会缠着他趁他不注意咬破一处皮肤吸血,后来须佐之男给它樱饼和苹果块,它才勉强没那么挑嘴。

即便如此,它没有一点要长大的迹象。

“你到底怎么了?”须佐之男有点担心,怕自己哪里没照顾好把蛇养死了……他肯定这一次伊邪那岐不会再从虚无之海里捞一条蛇给他了。

惊蛰的前一夜,蛇就睡在他身边,盘成圆圆的一团,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明困倦至极,却还吐着信子,睁着粉紫的眼看他。

须佐之男看着白蛇,那双他极为熟悉的眼睛里清透干净,粉紫色如春日里最艳丽的樱花,映衬着一抹金色,明丽而不可言说。

他垂下目光,将白蛇揽进怀中,安眠。

又做梦了。

须佐之男看着身边一片茫白,皱起眉。

按理说,梦是世人**的愿景,也是他们逃离现实的载体。

而神明甚少做梦,因为他们无欲无求,亦不会有什么需要逃离的现实。

须佐之男是其中异类,他本就没有将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神,自不会摒弃那些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重情重义,心里的情丝缱绻与人类相比犹有过之。

更不用说他也有心爱之人。

看着周身白雾,须佐之男缓步前行,抬起手拨开那寥寥如烟的气息。

不败的樱花便在眼前一点点露出来。

骤然收缩的瞳孔,倏地僵硬的躯体,处刑神静静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

树下坐着一位白衣神明,银色发丝,粉紫色眼睛,苍白指尖捏着一支樱花,沾染花汁的手上艳色刺眼。

他回眸看过来,见是武神,便挑起潋滟笑意。

“须佐之男,你来了。”

心神动荡,须佐之男只觉眼眶鼻尖酸涩,他动了动脚,抬起手,下一刻周身闪电便推着他冲向那人。

白衣神明向他张开双手,弯起的眼睛里盛着笑意。

他看着那双眼,心跳如鼓雷,不自觉也伸出双手,向神明拥去。

“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

而他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鲜血淋漓,遍布铺满花瓣的土地,须佐之男一手揽着神明的身体,看向自己兽化的尖锐手指。

八岐大蛇胸前是巨大的空洞。

鲜血漫过浅樱,染上不可褪的绯色。

“我什么也没有做,你也依旧要杀我。”

八岐大蛇叹了一声,却依旧笑着,浑不在意自己般,他满眼都是金发的神明,却又透过他看向远方。

“这便是我们的宿命啊!须佐之男!”

噩梦。

处刑神自梦中惊醒,抚着剧痛的头睁开眼,茫然无措的坐在床上,借着窗外料峭春风吹去梦中惊悸。

“八岐……”

他喃喃自语,目光越过窗棂投向那株常开不败的樱花树。

“我若是知道当初预言真相,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你的……”

“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看着你被冤枉,也看着你做错事,甚至亲手处决你。直到真相大白时一切都晚了……”

他呆呆的看着窗外,“即便当初……即便是当初,若是我先去做了,也许我也不会爱上你。”

宿命有时候就是这般造化弄人,八岐大蛇被冤枉时,须佐之男还不了解他,等到须佐之男了解了蛇神的脾性,又经历了时空法阵中千世轮回,情根深种,为时已晚。

须佐之男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蛇神带回去,藏起来,夺走他的力量,让他在自己身边不能离开。

可蛇神狡诈,怎甘心被束缚?

从始至终沦陷的只有他一人。

须佐之男心里沉闷绞痛,不自觉想要将白蛇捞过来摸一摸,一伸手,什么也没摸到。

他的呼吸在一瞬停滞了。

紧接着,须佐之男发了疯一般的掀开所有被褥,踉跄的下床去寻遍每一个可能的角落,红着眼睛将所有的东西扫落在地,却什么也找不到。

焦虑的停在门口,他重重的喘息着,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头向那株樱花树看去。

那个梦……

须佐之男忽然想起荒曾告诉他,神很少做梦,但若会做梦的话,那梦里也一定会预知些什么。

于是他不敢迟疑,怀着忐忑焦躁的心向那株樱树走去。

这一幕何等熟悉——百年前,他便是在惊醒后跑出家门,在风雪与樱雨中看着蛇神在他眼前溃散成光。那这一次呢?是看见他完整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他越靠近那株花树,便越是心情忐忑,几步之遥时,他停下了脚步。

心跳太聒噪了,须佐之男甚至感觉自己的耳膜因充血而发出尖锐的耳鸣。

竟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他攥紧拳头,闭上眼,狠心逼迫自己迈出最后的几步,掌心抚摸到了粗粝的树干,他这才颤抖着唇睁开眼,看向树后。

什么也没有。

须佐之男茫然的站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他暗暗嘲弄自己可笑的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那条白蛇变成八岐大蛇站在他面前吗?

他低眼笑了下,眼眶通红。

天边的雷轰隆作响,惊蛰到来,万物随着雷鸣声而复苏,唯有那掌握着雷电之力的处刑神却觉得心如死灰。

几乎所有知道白蛇的人都在告诉他,“那蛇生于堕化,自然会沾染堕化的气息,但无论如何,它也不会是八岐大蛇,八岐大蛇已经死了。”

“八岐大蛇已经死了。”

这句话从他嘴中缓缓道出,也像是将什么执着了一辈子的东西放下了。

Part.5

“八岐大蛇?他是谁?”

须佐之男猝然回头,看向那道稚嫩声音的主人。

目光触及的一刹那,那被人人称颂处变不惊的武神大人瞳孔震动,微张了嘴无法言语。

粉紫的眼睛,银白的长发,苍白的脸和金色的额纹,迤逦的五官浓缩在一张五六岁大小的孩童脸上,又添了几分乖巧可爱。

“你……”须佐之男呼吸困难的看着这个缩小版的八岐大蛇,一时间脑海空白,无力思考。

下一刻,这个极其酷似蛇神的孩子,歪着脑袋弯起了眼,笑眯眯的冲他用稚嫩柔软的嗓音喊道,“父亲大人。”

武神彻底无法思考了。

片刻后,须佐之男看着对面这个几乎和蛇神一模一样的孩子,忍了半晌,伸手拿走了他面前的第三十个樱饼。

“不许再吃了,这么甜,要蛀牙了。”

他语气严厉,言语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小家伙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樱饼,又抬起粉紫色的眼看他,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微张的小嘴边是没来得及擦掉的糖渍。

在须佐之男眼里,越看越可怜,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让他有种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事情的错觉。

“……最后一个!”须佐之男猛地站起身,将剩下二十个樱饼收进了柜子里。

小家伙心满意足吃完了他的樱饼,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须佐之男身边坐下来,他用小手按住须佐之男宽大的手背,说道,“父亲。”

处刑神当即石化,他深吸一口气,十分认真的对他说,“我不是你父亲,你不要这么叫我。”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须佐之男哑口,看着那孩子干净的眼睛和极其酷似蛇神的小脸,说不出所以然。

“因为我不是父亲的孩子吗?没有关系,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我也知道父亲是谁,在我还是小白蛇的时候就知道了。我虽不能说话,但我有记忆。”小家伙弯着大大的眼睛说。

须佐之男心中很复杂,他看着这个银发的孩子,心想,果然如此,他……果然就是那条白蛇。

“你既然说你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还要认我做父亲?”须佐之男问他。

“因为是父亲的血和神力助我蜕皮化形,才成就了我,这世间新的蛇神。”小蛇神凑近几分,有些依偎意味的靠着须佐之男,毛乎乎的脑袋贴在他怀里。

须佐之男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抱住了他。

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如果这个孩子是诞生于虚无的……那便也算是八岐大蛇的孩子。

“给我取个名字吧,父亲。”小蛇神抬起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像两块无暇的水晶。

“阿岐,我叫你阿岐。”须佐之男低下头,珍宝般抚摸他的脸颊,带着十字准星的金色瞳孔中是疼惜与怜爱,是一位父亲对待孩子的爱。

阿岐垂下纤长的睫毛,掩去眼中晦暗闪过的,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神色,然后勾起唇角笑起来,“是八岐大蛇的岐吗?”

见他又问起这个名字,须佐之男呼吸重了几分,他深深看着他,不受控制流露出的哀痛占据了双眸。

阿岐一愣,看着他的眼睛出神,连笑容也淡了下去。

“不,是误入歧途的岐。”他说。

Part.6

阿岐不同常人的瞳孔竖起一条线,像是蛇类那般,然后他歪着脑袋,用软软的声音问,“父亲希望我以后莫要误入歧途?”

“是……也不是……”须佐之男弯腰将阿岐抱在怀中,颤抖着声音说,“我不会让你犯错的,我会拦着你,会护着你,会带你走向正确的路……”

真正误入歧途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须佐用力抱住阿岐柔软的身体,眷恋的闻着他身上浅淡的樱花香味——那味道几乎与他梦中魂牵梦萦的味道一样,他不由为此酸了鼻子,搂着阿岐的手在颤抖,却愈发的紧。

他再一次意识到八岐大蛇不会回来了,死了个彻底,只留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给他带来更多的思念与折磨。

不愧是邪神,一步步都,算的精细。

总是在他绝望透顶时再给他希望,吊着他又不让他完全崩溃。

“父亲……”阿岐在须佐之男完全看不见的角落里,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小小的孩子,脸上却是冷血动物的冰冷与阴暗,他抬起手一下一下的抚摸须佐之男的头发,唇角勾起冷冷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阿岐还是走入无法挽回的歧途了呢?即使那和你并没有关系,并不是你的错,只是阿岐天生便是黑暗,天生便要作恶,天生将万劫不复……”

“那我就杀了你,再和你一起死去。”须佐之男抓着他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阿岐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一方面是因为肩膀上的疼痛,一方面是面对处刑神带着坚毅信念的神力而感到压迫。

他还是像从前一般,耀眼夺目,气势逼人。

阿岐有些呼吸困难,突然抬起手去捧住须佐之男的脸。

“父亲。”他说着,眯起了眼睛,“阿岐觉得你像樱花一样好看。”

“像一道光一样。很好看。很漂亮。也很亮,很温暖。”

小孩的用词乏善可陈,来来回回不过好看,漂亮,可却让处刑神听得满心柔软。

他倍感复杂的将他揽在怀里,“他也这么说过。”

“他?是谁?八岐大蛇吗?”阿岐又问道。

“是。”须佐之男回答。

“他是谁?是阿岐的母亲吗?”小蛇神天真的抬起头询问,粉紫的眼里是满满的期颐。

须佐之男看着这双眼,不忍说出不是的语言,只能道,“算是吧,算是你的另一个父亲”

阿岐于是更开心的笑起来,“那另一个父亲去了哪里?”

他的父亲抱着他,僵硬了身体。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为什么父亲不带他回来?你不喜欢他吗?”

须佐之男听着小蛇神的话,沉默了很久,久到阿岐小心翼翼伸手拉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

“我当然喜欢你的另一个父亲,阿岐。”他说着,摸着小蛇神的头,“我爱他,爱到骨子里,爱到恨他,爱到……想过和他一起离开。”

“那你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离开?”阿岐轻声问道,垂下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晦暗。

“我离开了,谁来照顾你?”须佐之男温柔的笑起来,然后将他轻轻抱起放在柔软的床铺间。

他在阿岐眉间落下一个晚安吻。

“该睡了,阿岐。”

夜色深沉,有着粉紫色眼睛的小孩在月光的照耀中缓缓坐起来,附身看着睡在他身边的“父亲”。

处刑神的睡颜并不安稳,眉心的折痕虽浅却真实存在着。

“我回来了,须佐之男。”

小孩看着他,缓缓低头,落下柔软的一吻。

抚平了折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秋燥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天才双宝的恶毒小姨

不生不熟

吞没[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