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事情越发明朗。
正想着总算能歇口气,就收到师父发来密信。
展开一看,四个大字:赌坊,速来。
我心头一梗,顿觉不妙。
*
果然,师父在赌坊输个精光,正等着我去赎人。
我到的时候,师父正笑眯眯地,要把她的剑拿出去抵债!
我大惊失色,和那位赌坊的姑娘说,且慢。
先不要收我师父的剑啊——!
师父这才瞧见我,举着酒壶朝我晃了晃:''哟,你来啦!''
*
我一把把她拉到旁边说悄悄话:''师父您,输了多少?''
师父沉吟,不确定地说:''一万?'' *
我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人一身青衫,玉簪束发。
穿得人五人六的,生得那叫一个清风朗月。
可惜距离产生美。别人都只能看见她的俊秀,而我却能看透本质。
——这种眼神,这种表情。
我有一个很沉重的结论,师父,醉了。
寒姨,娘亲,我的头疼越发重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么现在,我怎么让一个爱喝酒的赌鬼,恢复清醒呢?
很快我就知道这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跟酒鬼谈道理纯属多余。
*
我忍痛典当了玉佩,但钱还是不够。
得,以前从赌坊赢的全都还回去了。
师父眨了眨眼,突然一把搂过我肩。
身体大半重量都压了过来,对着赌坊的姑娘轻轻一笑。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桌都听见对着。
“你可知,当朝天子为何身患不举之症吗?''
赌坊的姑娘果然被这个八卦震住了,立刻吃瓜!
旁边几个赌徒也竖起了耳朵,甚至连柜台后打算盘的账房都探出了头。
吃瓜,是人的天性,江湖人也不例外。
我吐槽:原来你们这么爱吃瓜吗?
她瞎编排了一堆,听得我有点害怕狗皇帝的法务部来告我们。
师父真的很会讲故事,把他们说得一愣一愣的。
就在师父故意吊着人胃口的时候,她的传音钻进我耳朵。
''跑!''
拽着我就往外冲,瞬息之间穿过人群。
师姐被摆了一道,怒从中来,“站住!”
我们当然不会站住。
*
师父灵机一动,拽着我跳进了河里。
三月的河水冰凉,犹如三百个青溪举着针同时在扎我。
哎呀,我咕噜咕噜憋着气,游了一段。
不管追兵走没走,我都要出去吸口气了,不然我怕是要葬身河里了。
*
冲破水面,我的眼前重现光明。烟柳轻拂,亭台楼阁,一艘渔船从我眼前划过。
那容貌姣好的青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那双醉意未消却依旧清亮的眸子望过来,竟真有几分让人沉醉。
但我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的意味。
好快的换装速度!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手上有什么很有存在感的东西,我慢半拍发现了这个事。低头一看,我手上抱条跳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我:“……”
还滋了我一脸水。
好像是刚才拼命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抓到了什么东西一起带上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松手,把这条有点倒霉的鱼放走了。
*
上岸后,冷风一吹,师父的酒意似乎散了些。
可能吧,也不好说。
有时候瞧着清醒了,反而是醉得更深了。
但我一般都往好的方面想。
师父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忘记你还在水里了。''
*
师父醉酒后非要证明一剑断姻缘。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为何要去劈姻缘树啊?
再说一遍,不要和醉鬼讲道理。
但我还是陪着去了。
师父出招仍然迅速,吓得我以为她醒酒了。
结果遭了雷劈。
师父打架我鼓掌,师父被劈我吹笛。
还引得几个路人驻足欣赏。
我都有点想摆着个碗在前面了,可惜没带。
但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其实雷劈不是什么大事,但附近找不到一个医生?
奇了怪了,平日里这姻缘树下名医摊位一个挨一个,今晚怎么全收摊了?
大概是太晚了吧。
说真的,背着个不省人事的人赶路,真不是一般的累。
*
姚药药:这是?
我:这我师父。你给治一下。
姚药药:现在是下班时间。
我:神医,名医,活菩萨,求你了。
姚药药:抬进来吧。
就在这时,昏迷的师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押……全押了!''
我和姚药药:''……''
很好,应该没什么大事。
*
姚药药不愧是神医,几针下去,师父气息就稳了。
当然,我的荷包也瘪了,被敲得一滴不剩。
姚药药大师的手法真的很好,推荐大家都来噢。
别问我为什么在给活人医馆的点评界面写好评,因为姚药药正站在我旁边。
姚药药:你带她回去,按我这方子抓药,烧一大桶水,让她每天泡够一个时辰,连泡三天。
我:好的呢。
姚药药:记住,水要烫点,药要够,泡到出汗为止。
我:好的呢。
*
师父依旧昏沉。我认命地把她扛回她自己的小院。
第二天我去的时候,师父已经醒了,我把药包拿出来,转述了一遍医生的话。
她没在房里躺着,倒是披了件松松垮垮的外袍,在院子里的竹榻上晒太阳,此时正听我讲话。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师父皱着眉,看着那包药。
我有点没招了。这什么意思?师父今年到底几岁?
''师父,徒儿不能做个不孝徒啊!''
幸好师父只是有点抗拒,并没有特别抗拒。
我出去了一会,因为还没吃早饭——上街买了俩水煎包。
水煎包,好吃。这次的好评是真心的。
再推开院门,药草的苦香已经弥漫开来。
循着水声和蒸腾的热气走到浴房门口。
只见屏风半掩,一只线条优美,充满力量的手臂慵懒地搭在浴桶边缘。
水珠顺着白皙的皮肤滚落。
“怎么了?” 屏风后传来她略带沙哑的声音,比平日低沉。
像被热气熏软了骨头,听不出多少宿醉的疲惫,反而有种奇异的慵懒。
''路过,路过。''
我吓了一跳,师父的感官也太敏锐了。
师父轻笑一声,水声轻响,她似乎换了个姿势,靠在桶壁上。
她的目光透过雾,落在我身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打量。''站着做什么?怕我淹死?''
我心里想:是有点。
''没,就是看看师父您泡好了没。''
说完我感觉自己有点傻。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
''忘拿浴袍了,在我的衣柜里面。''但师父这话倒听不出有不好意思的成分,说的非常自然。
我拿了过来。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靠近,缓缓睁开眼。
那双总是清亮的眸子,此刻被水汽浸润,带着点迷蒙的雾气。
她看着我,没有羞涩,只是很平静地,迎上我的目光。
我: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好刺激,每天都有新惊喜。
我皮笑肉不笑地上前。
她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我把浴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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