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在抱山湖渡口,还没走几步就能听到了某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
只见绿油油的山间草木旁,那孩子正对着三名几乎一模一样的大汉几乎是咬牙蹦出的字眼——
“我好心好意救你们,你们却恩将仇报,拿条七步蛇咬我千口万口也算救?这是嫌我喝孟婆汤喝太慢了吧?”
尾音实打实绕了一圈,这孩子约莫是真的很无奈了。
还在和那那三个大傻子说道的少东家见自己说的话根本没进这三颗“聪明绝顶”的脑袋,不禁抬手扶额,向这几个人讲好道理还不如对牛弹琴。
山风擦过树叶子,簌簌作响。
少东家忽而语调一顿,回头朝某个角落望去,视野所及之处,还是空无一人。
可他还是留个心眼儿。
最近清河好像有些不太对的地方,那些个绿林小贼可谓是他打了很多年的对手了,只是现在,有时他也会碰见一些黑衣人,有着鎏金面具的黑衣人。
还是小时他和江叔在那座荒村里遇到的鎏金面具。
想来天色渐晚,虽然这太阳算是正盛,但不羡仙离这里还是有段距离,回去时间太晚了寒姨会敲他脑袋,少东家打算不再理那三个长相衣着都差不多一样的傻个子。
这段时间他轻功进步飞快,借力踏空,很快就没了身影。
今日少东家刚回到不羡仙后山时,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站在池子里的圆石上,只是不羡仙有时也会来一些江湖侠客等外人,少东家也就没放在心上,路过时,他和那名女子有过短暂的视线交接,后者还朝他点了一下头当中打招呼。
觉得脊背有些发麻的少东家还是加快了脚步——事态紧急,其实今天是他被自家寒姨罚禁闭的最后一天,是好大侠红线替他抄写书籍,他才得以有空跑出来四处溜达。
开坛宴叔不羡仙最隆重的日子之一,现在的不羡仙已经为那天的到来挂上了灯笼,还有宴上所需的酒也块准备好了,少东家还路过了开坛宴的主要场地——那晚他会去打铁花,去年他差点烧毁了整个场地,今年他可有信心能保证自己能打出完美的铁花。
开坛宴的前一天,他依旧拎着一壶酒来到了旧居,他要给江叔留下两壶酒,竹林静谧,小屋浸在竹香里,像是要与这偌大的青竹林子融为一体。
他在屋内放下两壶酒后,习惯性地围绕这小屋来回逛了两圈,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但他在屋顶里翻到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私房钱。
燕巢花爬到了小屋墙壁上,少东家盯着那些细白的花朵,燕巢花都开了,可“燕”却还没归巢。
正当他准备离开去找已经和他约好要去将军祠买新话本的红线时,原本唯有虫鸣鸟叫的竹林忽而多了一道别的声音。
剑锋破空,少东家翻身躲开,并借由此动作瞬间拔剑出鞘。
“铮——”
两柄长剑相撞,刺耳的鸣锐声震得耳朵发酸。
对面那斗笠黑衣人的长剑折射出凌冽的光芒,就这般明目张胆地尽数刺在了少东家脸上,他眼珠子低垂,便能在对方这柄长剑上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双眸。
手腕使力,剑鞘轻而易举地挑开了那把原本气势汹汹压着自己的长剑。
少东家那时已做好了这人会趁机再次袭上来的准备,可剑是被挑开了,那人也停了一下,空下来的时间使得少东家趁机把这人的装束收入眼里。
这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与他这些天在清河遇到的鎏金面具人很像,只是面前的人是以黑布遮面,加之那偌大的斗笠,唯有那双幽邃沉静的眼眸暴露在少东家的视野里。
思绪忽地被那双眼睛惹得恍惚了一瞬。
竹叶无声在两人间飘落,可还没落地,又被长剑的气旋带飞。
“铮——”
黑衣人再次挥剑朝他攻来,剑光再次飞快略过少东家一整张脸,后者横剑格挡,反挑剑鞘意欲取得主动权,却被黑衣人轻轻松松化解。
竹影婆娑剑,两道身影倏分倏合,剑刃相撞的火星在两人阴暗的影子与明亮的天光之间忽暗忽明,竹叶被剑气卷起,如同振翅而飞的碧绿色蝴蝶。
几招下来,少东家很快落于下风,而黑衣人迅速抓住机会,朝少东家脑门刺来。
可剑锋没有在意料之内划过他脸颊,转而堪堪从他耳畔擦过,削断了他几缕飘飞的发丝。
那把剑离得很近,少东家恍惚间觉得自己还能闻到那上面沾上的凌冽寒气与血腥气。
“啪——”
冰冷的剑身敲在了少东家侧脸上,力度不重不轻,但这意料之外的动作却让少东家不免踉跄了一步。
这动作要么可以当为挑衅,要么就是调戏,两个词语勉勉强强算是长的像,只是蕴含的内容意蕴却大相径庭。
但无论哪一个,少东家都能感觉到背敲打的侧脸像是被火烫了一般,火辣辣的,刺得他头皮发麻。
始作俑者那双眸子依旧盯着他,他手腕转动,挽了个极其标致的剑花。
依旧的幽深冷冽,但恍恍惚惚间,像是多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少东家被这个念头激得支楞起来,立即提剑袭过去,但几招之后,黑衣人再次抓到了主动权。
一番挣扎下来,少东家颈上悬着的青玉佩便也暴露在空气中。
在少东家的视野死角,黑衣人的双眸瞥了一眼那块青玉。
剑刃破竹,刺穿了少东家领口的外衣,在后者还没来得及格挡之时,那块青玉就轻而易举被人挑了下来。
半天下来,少东家对这位熟知他剑招路子的黑衣人的身份,心中早已经有了定论。
“江——”
尾音消匿,吃了一手刀的少东家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径直倒在了地上。
等他再次醒来,身边除了红线大侠,哪还有什么黑衣人的影子。
红线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看他:“老大,你该不会练剑练着练着就倒头睡了吧?”
“就——就累了哈哈哈哈哈这不休息嘛哈哈哈哈哈”
少东家打打秋风,没说起自己被袭击的事情。
“嘶——”
他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脖子,心里开始对自家江叔夺玉并拍晕他的这个行为表示谴责。
要玉佩直接现身拿就行了嘛?干嘛围成煤炭似的,又是一个袭击他又是拿剑拍他脸什么的,直接开口要的话,少东家不仅能把玉佩给他,自己也能交出去。
红线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还在前面跳着走,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对将军祠的新话本子很有期待了。
少东家抬手碰了一下自己被剑身拍打过的脸颊,上面似是还残留有几分长剑的寒意。
寒意是冷,却烧得少东家耳垂红了个透。
他连忙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把这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收回去。
和红线在外玩了大半天,少东家终于还是回了他家寒姨的酒馆里,但他寒姨不在,听伙计说,寒姨有故人寻,现在怕是正在叙旧。
少东家舒了一口气,连忙拿起家伙事给店里的客人斟茶上酒。
临窗边有位女子,正是他在后山见过的那位。
不知为何,那名女子明明模样很好看,一颦一笑间也有自己的亮色,只是落在少东家眼里,他后脊有些泛寒。
就是那种莫名的不舒服。
他把酒送上去,下意识说了几句吉祥话。
“客官来尝尝离人泪,这能让你想起牵挂的人。”
那女子却道:“恨,也算牵挂吗?”
少东家眨眨眼。
“呃……牵挂也是在意嘛,那这样说,爱恨也算哈哈哈”
瓷白色的酒杯在女子手中一晃。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来年喝不到了。”
“客官要是喜欢,待来年梨花盛开的时候,再来喝便是。”
之后那女子只是笑意盎然地扫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店里闲下一些后,少东家就琢磨着寒姨去了哪里,寒姨的故人?会是江湖上哪个大侠吗?他看过的话本里会有记载过此人嘛?
想着想着,他就轻车熟路溜出酒馆,往寒姨的住所摸过去。
进院子前,他趴在树干后头探头探脑,门前是他家寒姨的红衣衣摆,听声音,寒姨正在和某人说些什么。
只是声音太低,少东家听不清。
地上的光影在挪动了几寸后,那边声音倒是大了一些,可却是唤少东家的——
“那树底下埋了一坛酒,你可不饿给我踩碎了。”
少东家先是嘿嘿一笑,再从树下溜出来,他跑到寒姨面前,视线往她身后一跃,却看不到别人的身影。
“你又是跑哪里玩去了?这衣领上怎么还有个洞?”
寒香寻问的是在竹林里与江晏缠斗时被剑锋刺穿的外衣,当时江晏挑他玉佩,外衣被戳了一个小洞。
“没什么没什么,就我今天去了旧居,下山的时候被树枝别了。”
寒香寻自是能看出那个洞是利刃刺穿所致,但也没明说,她说起了别的事情。
“这几日我要去一趟外头,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
“啊?”少东家挠头,“可是寒姨,明天就是开坛宴了,你不留下来吗?”
“……”
寒香寻没接过这个话题,只是道自己有个欠她债的“朋友”在外遇难失踪了,她得去寻,不然那债就捋不清,她可就吃太多亏了。
“喔——朋友——喔——欠债——喔——懂了——喔——”
“小小年纪,懂什么懂。”
寒香寻曲指敲他脑袋,颇有些无奈:“你这叫声和那鹅一样,怎么?被啄了不知多少次后想加入它们吗?”
“我今天就离开,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四处给我招人惹事,前不久你给人家哭丧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这么走就离开啊?”少东家自动忽略最后面那句话,“事情很急吗?”
“救人的事,哪分轻急……”
末尾处,隐约有一声叹息消匿在这梨花香里。
寒香寻的确在那天下午就离开了不羡仙,少东家站在山头看渡船远离的时候,见寒香寻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距离甚远,少东家只能依稀知道那人身形壮硕,后背还有一把大刀。
两人远远相望一眼,只是很快,那船只便被天边那条线给吞噬,再也看不见。
“寒姨不在,得抓住机会。”
少东家闲是不可能闲下来的,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闯荡江湖!芜湖~
日暮西下,他踩着欢快的步伐朝自己的“藏宝阁”飞奔过去。
这里情节下去已经和原来的很不一样啦,刀哥在后续还会出现,这里莫得,然后开封剧情也是在靠后等事情快要尘埃落定才会推进,给宝砸打个预防针,下一章会有点虐,然后千夜角色死亡
[红心][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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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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