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缺半跪在瓷砖地面上,刻意调到高温的热水还在自顶喷花洒落下,砸在她和容鸢身上。她隔着水气,幸灾乐祸地看着因为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只能靠着浴室墙面才不至于整个人滑倒在地的容鸢。后者同她现在一样,正大口喘着气,试图从滚烫的水压里汲取到一点氧气。
容鸢半靠在墙角,一头黑色长发因为湿透了,正紧贴着她的脖颈和面颊,还有几缕头发绕过了锁骨垂在剧烈起伏的胸前,发尾的水珠贴着她泛起潮红的白皙的肌肤慢慢滑落。温无缺透过容鸢脸上的乱发,看着她失去了焦点的红棕色瞳仁,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温无缺在容鸢涣散的意识重新聚拢前,又凑上去将容鸢压在了自己身下,捧起容鸢的脸便吻上去,将自己唇齿间残留的对方溢出的气息一起霸道地奉还。吸满了水的黑金两色长发因为她的动作胡乱地纠缠在一起,每一次她换气间隙不过唇分些许距离,都会用力扯到一下她们谁的头发。感受到容鸢摸索着想去解开她们纠结的发丝,温无缺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用力扯断了自己这边的那一小缕头发。
容鸢的眼神又重新有了焦点,温无缺很满意地看到那焦点是定格在自己脸上。
但是不够,她等了这么久,她需要的不是一瞬的聚焦,而是完完全全的占有。
温无缺用舌尖紧紧缠住容鸢的注意力,右手向二人紧贴的身下探去。
潮湿闷热的感觉膨胀着充满了整间浴室,逐渐挤压着温无缺的神经末梢,她疑心容鸢这洗澡水的温度到底开了多高,她从全身都被烫得发痛到现在觉得她整个人都热到发麻。
温无缺迷迷糊糊想着应该爬起来去看一下水温,可她不想从容鸢身上退开,索性继续舔舐着容鸢的锁骨,听容鸢压低的呻吟声在水声里越来越远。
她愿意忍受沉闷的前菜,繁琐的套餐,可不是为了浅尝辄止。
温无缺第不知道多少次把曾经勉强算她未婚妻的女人从床上气跑了三个月以后,她开始极度需要一场你情我愿的欢愉。
她受够了那个女人每次事后都要抱着她回忆过往,厌恶那个女人总是借着她母亲的名义劝她放下,她恨那个女人对着午夜惊醒趴在床边呕吐的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女人像活在旧日的幽灵,温无缺想摆脱这幽灵,却不得不一次一次将人寻回。————当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你出丑的堂哥三天两头、不厌其烦地找女人试图对她仙人跳的时候,她的安全床伴选择真的不多。
一直在用过去伤害她的女人,这次反而主动抛弃了过去,找了个面相肥腻的男人嫁了,果断删除了温无缺的联系电话。温无缺在女人的朋友圈看到了二人的婚纱照,忍不住留言问:“伯父这怎么了突然变得又老又胖?”就这样连微信都被那人拉黑了。
温无缺自认为很大度,给前未婚妻包了个大红包,让助理送去对方的婚礼,被对面坚决退回。
某总的饭局邀约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如果说温无缺在这个世界上对谁还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也只有寒香寻母女俩了。所以当她遇见被寒香寻藏得严严实实的容鸢时,她立刻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谁。
可是容鸢这个人,真的和温无缺接触过的其他人很不一样。不仅是女人。
上赶着想爬温无缺床的人男女都有,数量不少,不把温无缺当回事的人则更多,容鸢刚好属于后者,这本没什么好稀奇的。
令温无缺觉得稀罕的是容鸢分明对她有好感,也不排斥她,但就不理会她的暗示明示。直到在醉花阴门口由容鸢主动的那一吻发生,她从容鸢的反应里感受到了,她们的**是同等的。但是那一吻结束后容鸢仍然选择推开她,还戏耍了她一番后把她的车开走了。
她都要以为容鸢是故意的了,故意挑衅她,故意吻她,故意开走她的车好留下再见的借口。
结果容鸢就单纯地忘了还把她晾着这回事,车都是一周后让冯如之来还的。
温无缺对志在必得的人和事分外有耐性,但前提必须是,她能肯定她终会得到的。她的车回来时,她对容鸢已经没有这样的耐性了。
即便到了这步,她还是特意预约了金明池的晚餐,来当面问容鸢话,只因为她不喜欢容鸢总是刻意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两个人的游戏,小温总向来亲自按下收尾键。
结果容鸢果然是那个容鸢,就算看懂了她那句“我想睡你”,还是拉寒香寻出来堵她嘴。
温无缺觉得无趣就松开了本来也没有紧紧抓住的手。
她想寒香寻这店里的套餐真难吃,她的钱也不是她自己印的,非要来吃这东西吗?她吃完今天就不来了,反正半年内这店肯定倒闭。
温无缺放开了,容鸢却把那盘满是食品工业流水线上的香精味的蛋糕端来了。
容鸢说,这是“罚款”。于是温无缺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被这盘蛋糕压断了。
若说之前只是她自己的怀疑,现在容鸢就是在亲口承认,她一直知道她们两个在玩什么,她是有意的。
温无缺不喜欢有人对她用激将法,容鸢也不能例外。她配合主厨容鸢的节奏吃完了由于被过度解构重组而丧失了食物本质的菜肴,在餐厅打样之前,优雅地离开了。
浴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温无缺的视野热到泛白,贴着脸都看不清容鸢。她的意识仿佛要消散在容鸢身上时,容鸢扬起还在轻颤的手臂,给了她一巴掌。她不知道容鸢下手重不重,过高的水温让她全身皮肤的触感都麻痹了,脸上的也不例外。细小的刺痛最终还是成功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容鸢扶着她从浴室地上站了起来,终于关掉了花洒。两个人以一种很滑稽的姿势互相搀扶着摸出了浴室,全身湿漉漉地砸进容鸢的被褥里,一起盯着天花板发呆。
热度褪去后,温无缺的思维又清晰起来,她转过脸狠狠瞪着容鸢,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故意的。”
“你先拉我上车的。”容鸢面无表情地说。
温无缺想把脸埋床单里。
温无缺气头上离开了餐厅,出了电梯又想起来容鸢的车钥匙还在自己身上。她可以把钥匙直接丢给楼下的保安让人转交给容鸢,可她还是走回了容鸢车上,在驾驶座上干坐着。
她倒是可以把车开走,可惜出不了心头的恶气,因为车是寒香寻的,容鸢也不在意这辆车。她也可以直接走人,不过她回家还得开这辆车走,眼下没别的车给她开。
二楼餐厅的灯光在她的干耗中暗了下去,金明池的员工陆续走出了电梯。最后一次电梯门开启,容鸢才走了出来。
容鸢往停车场这边看了看,径直走向了自己好些天不见的车。
“钥匙。”容鸢站在敞开的车门边,朝温无缺伸出手。
温无缺没有给,她用力把容鸢拽进了车里。
温无缺以为被人涮了,她应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结果失去余裕进去浴室里,还任由容鸢拨高热水温度的人是她。
“你生气?”容鸢整个人转了过来,一只胳膊搭在了温无缺胸前。
温无缺在想这女人怎么什么时候语调都不带变的。
“你生气的话,我也可以还你。”容鸢用词倒是诚恳,温无缺有点烦容鸢这个时候说话还是那个面瘫的样子。
温无缺深吸一口气,伸手把容鸢推平了,又翻身压到了容鸢身上。
“我的大老板,恭喜你成功了。”温无缺皮笑肉不笑地说。
容鸢是被天花板上那个夸张的水晶吊灯晃醒的。刺眼的灯光持续拍打她紧闭的眼皮,她的意识挣扎了许久还是努力撑开了眼睑,随即又在两侧太阳穴“突突”爆跳的疼痛中又猛地闭上了眼。
容鸢觉得她整个脑袋从额角到风池穴都痛得快裂开了,她努力在剧痛中思考了一下,判断应该和她昨晚的睡姿有关系,和她头发没吹干就睡过去了可能也有关系。————或者算晕过去的。
她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床垫努力坐起来,手摸到床单上,手心里都是她们昨晚甩上来的洗澡水的潮气,容鸢还在思考着等等应该去洗下床单了,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
小温总人还怪体贴的?容鸢茫然地朝身旁看了一眼,床单上仅留下一个浅浅的人形印迹。容鸢又转头朝屋内看了一眼。
寒香寻给她安排的这个住所是个开放式住宅,没有做多余隔断,只有浴室和卫生间有门,她一眼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况。结果想谁谁来,容鸢看到了寒香寻。
寒香寻外套都没脱,正双手叉腰站在她的卫生间门口嘴巴不停但声音不大地骂骂咧咧,那张艳丽明媚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容鸢听不清楚寒香寻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头痛到有点耳鸣,遂抬手揉了揉自己耳朵后面的凹陷,稍微减轻了一点症状。
“温无缺,”寒香寻低声咒骂道,“你有本事睡人家你有本事开门啊,你躲什么?”
“我才不出去!你就想骗我出去好抽我!”卫生间紧闭的门后传出了温无缺的嚷嚷,和寒香寻不同,温无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诶你,容鸢还在睡呢,你这禽兽你给我小点声!”寒香寻柳眉倒竖。
“你这么偏心她呢!大家你情我愿的,你不能干涉我们恋爱自由!”温无缺又嚷嚷道。
小温总的话让安静坐在床上偷听的容鸢眯起眼睛,她可不记得她们是这种关系。不过不用等容鸢反驳,她就听寒香寻无情地“呸”了一声。
“恋什么爱,你这禽兽不就馋她身子?!你主意打老娘头上了是吧?我防的就是你结果还是给你个臭丫头找到了,气死我了!而且你跟人什么深仇大恨呢,那身上啃得花花紫紫的,你让她等等怎么见人?就那个鼻子,你咬她鼻子干嘛?你不知道我那餐厅就靠她的脸忽悠人赚钱呢?!”
寒香寻教养还是极好的,几乎不往外蹦脏字。就是容鸢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记得天不收不是这么跟她说的。
温无缺回以一声响亮的喷嚏。
“没穿衣服冻死了吧?你出来,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寒香寻循循善诱。
温无缺又打了一个喷嚏。
容鸢掀开被子爬下了床,想往地上找找她们昨天进门的时候随手甩地上的衣服,刚好看见自己身上一片狼藉,光身前就布满了牙印和红紫色的不规则淤痕,她估计看不见的后背应该还有。低头看久了还有点头晕,容鸢抬起头醒醒脑袋,和听见动静看过来的寒香寻四目相对。
结合寒香寻骂小温总的话,寒香寻大概是刚才进门就看到了,所以被子是寒香寻给她盖的,温无缺果然没有那么贴心。容鸢脑中迅速整理了一下情况,便径直走向衣柜,随便抓了件睡裙直接套上。
寒香寻暂时不骂了,温无缺还一直躲厕所里打喷嚏。房间里一时除了容鸢穿衣服的声音就只有温无缺的喷嚏声。
“小温总,”容鸢穿好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一开口便听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开门,我要上厕所。”
温无缺隔了1分钟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门刚打开一半,容鸢就无情地将人揪了出来,闪身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容鸢洗漱了一番,低头用冷水泼脸的时候还能从睡衣领口里窥见温无缺的“杰作”,她整了整衣领,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回房里。
寒香寻已经把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正抱臂坐在沙发左边,温无缺随便从衣柜里掏了容鸢的一件衬衫当睡裙穿,一脸郁闷地坐在沙发另一侧。
容鸢犹豫了一下,走到二人中间坐下。
“老宋跟我说你没去店里,也联系不到你人,我打给你结果你关机,所以我过来看一下。”寒香寻主动开口,颇有耐心地跟容鸢先解释了下突然登门的原因。
容鸢这才想起她昨天下班的时候有注意到手机就没什么电了,但是她回家后没来得及给手机充电就被温无缺堵在浴室里,之后到睡着也没想起来这事。所以她的手机多半是在半夜的某个时间点耗尽最后1%的电自动关机了。容鸢回忆不起来她有没有听到手机自动关机的提示音。她现在耳朵里“嗡嗡嗡”地都仿佛还是温无缺贴在那里**的声音。
容鸢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寒香寻已经帮她把手机接上了充电器,正放在床头柜上。
“对不起,我忘了给手机充电了,害你们担心。”容鸢老实认错。
“人没事就行,以后配个无线充电板,回家手机放上去就不会忘了。”
寒香寻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脸色一变,越过她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点亮了怼到温无缺眼皮底下。
“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傍晚呗。”温无缺斗胆把寒香寻的手轻轻推了回去,说,“你让人偶尔休息一天也没啥。你那骗钱餐厅一晚上才赚多少……”
容鸢觉得,按寒江寻的话说,小温总有很强的“作死”精神。
果然,下一秒寒香寻就把手机砸了过去,温无缺倒想硬接,可惜寒香寻砸东西一向快准狠,没几年的训练根本接不住。温无缺只能歪过脸,用脸颊接了寒香寻的手机攻击,避免鼻梁被砸塌的悲剧。
“你这傻叉不会躲啊?”寒香寻没好气地说。
“好姐姐,你砸这么准我怎么躲嘛?”温无缺嘴上不服气,还是恭恭敬敬把寒香寻的手机双手奉还,嬉皮笑脸地说,“好姐姐你消消气,你生气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寒香寻拿回手机,扬手作势又要把手机砸过去,温无缺缩着脖子提前要躲,最终还是没砸出去。
容鸢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想,小温总居然还会看《红楼梦》呢。
寒香寻把手机收好,视线来回在她们二人脸上逡巡,看多了她忍不住闭眼自己捏捏眉心,眼不见心不烦。
“就那天晚上去接丫头的时候认识的?”寒香寻问容鸢。
“大半个月前我去你店里给你捧了钱场认识的。”温无缺抢答。
“想起来了,你是想去买离人泪。”寒香寻鄙夷地看着她,“你为了骗我点酒怎么连我家里人都惦记上了?”
容鸢怀疑寒香寻又想骂“禽兽”,等了半天寒香寻也没说。
“就你说的那样,我馋她身子,还有脸。”温无缺一脸真挚地说诨话。
“她没骗你吧?或者耍了别的什么手段?”寒香寻放弃跟温无缺沟通,又去问容鸢。
容鸢想了想说:“小温总骗不到我的,她更好骗。”
“周蔷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寒香寻还是不大放心。
“没事的,小温总明天……今天起就不来吃了,她说我们店菜不好吃。既然她不是客人了,我就想答应她也没关系。”容鸢实话实说。
温无缺从沙发里弹了起来,下一秒寒香寻的怒吼就响彻了整间房。
“你对老娘设计的菜单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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