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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杀手锏

局里的会开了一小天儿,中心思想就一个,给老沈这事儿定性。

老郑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总喜欢和稀泥,真碰着事儿的时候倒不含糊 。会上,一个支队长咬死了老沈是黑警,说他和葛安同归于尽是为了毁灭证据,杀人灭口,三言两语就给老沈打成了反面典型。老郑就差站起来骂他放狗屁,“一码归一码,什么就特么黑警,那是我手底下的兵。”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一屋子人各执一词,偌大的会议室被我们这十来号人搅得像菜市场,讨论的焦点也从老沈逐渐演变为一线二线之间的纷争,一线觉得二线这些官油子整天就会支嘴四六不懂,二线觉得一线这帮大老粗净搞些体外循环,意图挑起内部战争。各人嘴里不带脏字,说出来的话又臭又硬,听着和直接说你他娘的我他娘的没太大分别,张局大手一挥,会议暂时叫停。

刚出会议室,老郑就接了个电话,我隐隐听见电话那边说又有什么枪案,老郑听得直喘长气,“耀东刚出事,这案子别给五组了,让佟林带人去吧。”

又是枪案,那季洁……我心里一下起了急,多年合作的默契,彼此间一个眼神就懂,老郑碰碰我的手臂,示意我放心。

从昨天下午老沈出事到现在,大伙儿谁都没合眼,忙着应付领导,忙着安抚家属,忙着处置善后。其实我不大记得会上都说了些什么,脑袋里混沌一片,连带着脚底下也发飘,秘书中午送来的盒饭还放在桌子上,油凉在上面腻腻的一层。实在吃不下,我就着凉水啃了半拉面包,在办公室里坐等季洁来找我算账。

季洁来得很快,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门跟着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季洁真正生气的时候不多,上一次还是我把她从枪案上撤下来让她去看那个富商的情妇……枪案枪案,枪真是我俩之间绕不过的魔咒。

季洁眉头压得死紧,隔着那张宽大的红木桌无声的和我对峙着,她就站在我面前,喜怒形于色,真实又鲜活。我突然有点想笑,子弹把车打得千疮百孔,一颗都没落在她身上,就差一点,冰箱里的绿豆汤再也等不到她回来喝,就差一点,昨天早上的道别就成了最后一面。

她眉头忽地松了,眸心迅速聚起一团水汽,将落不落地悬在眼眶里,半晌才开口,“你当我是什么人。”

眼泪就是她的杀手锏,我最怕她哭。

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已经是明晃晃的质问,真是个傻瓜,还能是什么人,我当她是亲人,当她是爱人。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上这个案子。”

季洁死死盯着我,眼睛里都在喷火,“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借着自己是领导对我搞什么特殊保护,杨震,我不是你的‘玩意儿’,在嫁给你之前,我首先是个警察!”

如果目光有实质,我已经被扫成筛子了,我顶着她的视线,“这和你是不是我妻子没关系,这种情况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你上。你是警察,可拿起枪你就是凶器,一个不受控制的凶器,最终又会击中谁?”

心里发燥搂不住火,说出来的话就难听,季洁大睁着眼睛看着我,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没给我道歉的机会,一扭头摔门走了,我起身去追,却在门口被小黄截了个正着。

“杨局,张局通知五分钟后开会。”

就这么会儿工夫,人已经跑没影儿了,给她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她回家了吗,还是又偷偷去上案子,她带着气走的,开车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又开始心慌,好像不亲口听她说一句平安心里就不落底,能问的人问了一圈,关键时刻还是郑嫂靠谱,告诉我季洁和她在一块儿,她们一会儿要去医院看看妞妞和嫂子,让我别担心。

没事就好。

会还得接着开,技术拿着现勘报告重述着现场经过,一字一句都像锥在我心上,如果说那辆遍布弹孔的车是有惊无险的结果,现在则是把季洁他们当时的危险完全具象化的展现在眼前。我终于明白这种漂浮的混沌感从何而来,不是累的,也不是饿的,是实打实的、后知后觉的恐慌。

干警察这么多年,什么危险没经历过,什么样的凶器会留下什么样的伤,子弹打在哪儿会致命,什么不懂,什么不明白,正因为太懂太明白才格外心惊。

没办法,既然选择这行,就必须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其实这点早在六组那会儿我就想通了,每当任务涉险,我都能看到党旗飘扬,即将盖上她,或者盖上我。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季洁真的离我而去该怎么办,哭肯定是会哭的,但也得是在办完葬礼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还能脱下警帽板板正正对她敬个礼,再字正腔圆地念一段悼词,讲讲她平凡又不平凡的一生。谁成想一遇到事儿,季洁没伤没残,还能给我吓成这个熊样,真他妈不堪一击。

报告上的字看不清了,整个肺像是被揉搓成一团的废纸,我有点喘不上气,越呼吸氧气越稀薄,胸口处的麻痹感很快辐射至全身,天旋地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我努力盯着张局一张一合的嘴唇,思维却如同一潭死水,停滞得激不起半点波澜。

终于熬到散会,控制着麻木的手脚挪到窗前,直到冷风毫无阻挡地呛进肺里,才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老郑在身后搀了我一把,“你这脸可煞白煞白的。”

“有点累了。”

老郑白了我一眼,倒也没拆穿我,只拽着我的胳膊向外走,“季洁回去了,累了就赶紧回家。”

老郑坚持要送我上楼,我没让,他这人一有点事就爱大惊小怪,别再吓着季洁。

屋里没开灯,只有客厅里的鱼缸灯泛着蓝莹莹的光,季洁幽灵一样坐在沙发上,我打开灯,她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了眼,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弓起身子,转过头怒视着我。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尊重别人!”

这是憋着劲儿想吵上一架了。老沈这事出的突然,也着实是可恨又可怜,昨天去医院看妞妞,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到现在心里还拧着,何况是和老沈相交近二十年,又把妞妞当闺女看的季洁。她生老沈的气,生自己的气,把她从案子上撤下来这事就是个由头,她就想找人撒撒火,我知道她不是冲我。

季洁心太重,什么事都搁在心里琢磨,好在她从不在我面前掩藏情绪,我也心甘情愿做这个发泄的出口。是毒就要拔出来,就像心上长了根倒刺,与其让她埋着藏着把自己磨的血肉模糊,倒不如让它刺向我。

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愤怒了,怒的无所顾忌,怒的心安理得。

季洁生起气来噼里啪啦火花四溅,语言技能点满,像炸了挂一万响的大地红,撂地下不是,挂起来炸的更蹿。

吵架对体力和智力都是不小的考验,跟着对付了几句,胸口发麻,眼前发晕,即将断片儿的大脑费劲搜索着,终于想起了我们之前定好的吵架时的安全词。

“你饿了吗?”我高挂免战牌,试图暂时休战。

嘴唇麻的不听使唤,我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什么狗屁安全词,在这个语境下倒像是在挑衅。季洁明显一愣,“你还来劲了,这事儿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季洁劈了我的免战牌,并选择用油灭火。

身上轻飘飘的,视线和思维逐渐远去,脑子里还在稀里糊涂转着季洁那句话,我错了吗,那就是错了吧,错在没法再上第一线,错在有危险时不能挡在她面前……

我是被季洁扇醒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要把我叫醒还是在趁机泄愤。嘴里甜腻腻的,后脑勺木涨涨的疼,难受,恶心。我睁开眼,季洁坐在地上,一手托着我的脑袋,又挖了勺蜂蜜塞进我嘴里,咳咳,还挺甜。

屋里一片狼藉,我晕这一下带翻了五斗柜,后脑勺磕了个包,脖子上被门把手划了两道血印子。躺在地上缓了会儿,胳膊腿儿还是使不上劲,两只手攥的死死的,掰都掰不开。季洁拖死狗一样把我拖到床上,眼泪噼里啪啦落在我身上,跟下雨似的。

又哭。

为着她昨天冒险追车这事,我本来还想说她几句,一看这样也舍不得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琢磨着季洁肯定是瓶硫酸,再不济也是瓶开水,要不怎么她一哭就烫的我火烧火燎满嘴起泡。这人哭起来还不能冷着,你冷着她她生气,想着劝两句吧,还越劝越委屈。季洁指着鼻子骂我,问我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又在作什么大死,是不是想像老沈一样也把她撇下。

这小没良心,我还不是让她吓的。算了,有些情绪过去了,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季洁口齿清晰,词汇量也丰富,骂我半宿没一句重样的,实在没辙了,只得压着嗓子叫了声季洁,可能让刚才那勺蜂蜜糊住了,这一声儿尾音颤颤悠悠拽得老长,倒有点就剩一口气的紧迫感,季洁瞬间收声,手里还攥着我那只抽的像鸡爪子一样的手,一脸紧张。

没什么比她在我身边更有安全感,我往她身边挪了挪,整个儿蹭进她怀里,“难受……”

整个世界都消停了,季洁揽住我,轻轻揉着后脑勺磕出来的那个包,“听话,那也得先吃点饭……”

嗐,一起过日子这么多年,谁还没个杀手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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