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空气湿度有些大,阵雨将下未下,南禾坐在江堤上,看着潮水拍打碎石。江水熙熙攘攘地涌上堤岸,又熙熙攘攘地退去,然后重复……
除了看书,南禾最喜欢的就是发呆和睡觉。但是总有些人来打扰。
江面雾气缭绕,逐渐显现出华服女子的面容。
南禾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句: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
“哪怕能看到他们的娃娃,也因为力量不够而被抛弃了。”是曼多拉,她似是嘲笑,很快又宛若亲切地样子,幻影靠近南禾。
她举起一只手,一个娃娃悬浮在她手心,似笑非笑:“只需要签订契约,就能获得力量。她们就不会忽视你了。”
南禾有些难绷,这是什么发展。这么想来,曼多拉真的有点像那什么传销大师,每天在镜子里找心灵黑暗的小学生。不过,她也没到心灵黑暗这个程度吧?若是说读书时早八的怨气还有点道理。
曼多拉好以整暇地看着南禾,坐在江岸的女孩面色平静,之前也是如此拒绝了辛灵的邀请。
不过,方才她亲眼所见叶罗丽魔法的强大,没有契约,她只能一味躲避文茜的攻击,面对生命的威胁,还不能反击。在力量面前,没人不会心动。
南禾眼神放空,没有立刻回答,说实话,曼多拉让她想起推销员,她不擅长与这些人周旋,一般冷着脸不回应,他们便会转移目标,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不同。
“文茜是你那边的吧。”南禾半晌吐出句话,“而且我可以找辛灵要。”显然,这不是对方想要的答案。
“你说辛灵?”曼多拉冷笑一声,“要是她知道了那则预言,你以为她还会像对叶罗丽战士一样对待你吗?”
南禾怔了一下,不由腹诽这个世界是真的奇奇怪怪,剧情加成这样,别到时候圆不回来。
南禾:好家伙,还有多少秘密是朕不知道的。
“你觉得你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可惜作为阅片无数的南禾,她深谙情节之道。子供番里纯谎言不多,大概率是真假掺半,主打一个制造误会,关于所谓预言还是问问阿棋比较靠谱。
谁知,曼多拉手一挥,南禾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便狠狠摔进江水。
水面被曼多拉的魔法封了起来,纵使南禾会游泳,她也只能和壁垒似的水面对抗,始终不能探出头来。她抬头,忍着不适看向曼多拉,这个大姐到底想干什么。
“你死不了的——至少不会是现在。”华服女子嗤笑,“你会为了那群愚蠢的叶罗丽战士们死去。”
“加入我,还有一线改变的机会。”
南禾脑袋混沌,求生欲使她想抓住水面那一抹幻影,但是从小关月女士的教育使她对契约一类始终有一份提防,毕竟你以为的救命稻草极有可能是下一处泥沼。
水面的波动逐渐平息,曼多拉心里倒数着,女孩也该屈服了。
但当她再次使用魔法探查水底时,再也找不到方才的女孩,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魔法波动。
曼多拉皱眉,果然想改变没那么简单,不过今日也算是一次试探,若南禾果真交代在这里于她也算是好事。她闭目,瞬息间便回到了宫殿。
又是下沉的感觉,南禾隐约有了一分猜测。
果不其然,睁眼又看到了白发美人。短短几天内三次相逢,实属有缘。
南禾口一快:“又见面了,你……睡眠挺好。”每次见到都在做梦。
冰公主一时语塞,很快调整过来,又冷言冷语道:“就该让你沉下去。”
“别,多谢冰公主了。”南禾从善如流。
“你为何不答应她?”她语气中没多少好奇,似是问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因为‘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南禾没多少犹豫,“而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出事。”
女孩的语调轻松,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平淡,似乎只有在论及感兴趣的话题时,她才会像个孩子。她像个剧中人那样,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思想,喜怒。
“人类。”冰公主向前一步。
南禾条件反射后退:“别弹额头了,真的。”
“这是第三次见面。”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南禾反应过来:“是想问‘永垂不朽的东西’?”
冰公主点头。
这么一看莫名有些乖巧。
南禾也没卖关子:“一定要说的话,是‘人性’。”
冰公主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或者说对她来说人性本身就是令人失望的东西。
“不过,比起百年后供后人评说的品格,对我来说更确切答案应该是人类创造的‘艺术’。”
南禾吟道:“‘身如芥子,心藏须弥,庸常之中,微芒不朽。’人难摆脱其动物性,但我确实喜爱文字给人的力量,以及或为虚幻却美好的品格。”
“对人本身,算是爱屋及乌吧。”
少女说出这段话时,宫殿中的雪花仿佛为她驻足,点点微芒向她靠近。
冰公主眸色微动,却还是正色道:“即使如此,人类的破坏不可否认。”
“事无非黑即白,恶行不会被美好掩盖,亦不能掩盖美好。”
“也罢。”冰公主长叹,似乎是下了决心,“世界如何,人类如何,我会亲自去感受。”
“你不会变成娃娃?”南禾对故事背景多少有些了解。
冰公主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腕,指尖轻悬在半空:“放上来。”
“契约?”南禾后退两步,“不了吧。”
此时拒绝多少有几分不识好歹,但她一年后就会离开,还是不要有过多羁绊为好。
“我不会认人类做主人。”冰公主淡然道,理所当然,“放上来,我会通过你观察到人类世界。”
南禾松了口气,指尖轻碰,冰蓝色的光在交汇处闪烁,最后视野中只剩一片白。
南禾再次睁眼时,她躺在江堤,身上的衣服完完全全湿透了,发丝杂乱地黏在脸上。
晚风掀起寒气,呼出的热量被瞬间浇熄,她不由打了个颤,思维也逐渐清晰起来。南禾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冰公主,坐在江岸思考起曼多拉所说的‘预言’。
如果她所言为真,那么……
南禾躺下,方才湿哒哒黏在身上的衣服在江水中鼓胀开,江面吸足了夕阳的光热,比起江风多了分温暖。她平躺在水中,放松的状态使她漂浮在上面,江水柔波蹭过她的面颊。
不得不说,有些过于舒服了,以至于她闭上眼睛,任由江水把她带离岸堤。早就想试试了,体验多种‘死法’,不过比起死亡,她真正感兴趣的是躺在水面随时可能下沉的感受。
“你在做什么。”只在宫殿中听过的声音响起,南禾睁开眼,仍是那片天空,橘色的云朵揉碎夕阳的余晖。
眼前人偶飘在空中,白发在空中飞扬,冰莲花洒下点点冰晶,如仙人。
“‘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南禾下意识呢喃,声音被晚风吹散。
她随即扬起一抹张扬的笑,好似邀请观众入剧的演员,双手朝她张开,不顾下沉了些许的水位:“请和我一同殉情……”
湖水中,身着校服的女孩躺在水面,短发随着水波散开,耳侧的辫子搭在脸颊,张开双臂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似展翅欲飞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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