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消着毒的森夏恩没空理会他的话,因为那挺疼的。“接着刚才说的,”纽特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第三——不要试图走入那些围墙,你应该看到了。”
看到什么?
“嗯,看到了。”酒精带来的疼痛感终于消失了,“什么叫我们是被选中的?”她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
“具体是谁把你们送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看着门外的天空,“那个笼子每月都会送来一个人,还有相应的物资。”
“我们自己耕种,一起生活。”克林特放下了手中的活,“我们是一个集体。”
“说的不错,克林特。”纽特笑了起来。
“阿尔比对谁都是这么说的。”他耸了耸肩。
伤口终于处理好了,白色的绷带挤在黑色的发丝间,的确有些扎眼。“谢谢,这样感觉好多了。”森夏恩站了起来,却发现这里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有个人独自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那就是阿尔比。”寻找阿尔比的路上,纽特还在说着,“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仍旧没能离开这里。所以,不要想着如何逃跑了。”
“逃跑?”森夏恩放下了攥着的铅笔,那上面有几道痕迹,应该是指甲划出来的,“你在逗我吗老兄?”
“忘了介绍,我叫纽特。”他伸出了手。
“抱歉——”森夏恩握住了他的手,“你在逗我吗,纽特老兄?”
“从来到这你就一直盯着入口看,还拿着铅笔来回摆弄——”纽特回头看了眼天色,“不过这也正常,每个新人来到这都是拼了命地想走出去。”
而他,曾经也是新人的一员。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把铅笔放回了口袋,和那把小刀躺在一起,“我在看太阳什么时候会落下。”
“这还是上午好吧,而且——迷宫里看不见日落。”森夏恩总觉得纽特的话里有些悲凉,“对了,今晚有个特殊的活动。”
“那是什么?”
“暂时保密,晚上你会知道的。”他回过身看着女孩,“别怪我没提醒,这里的男孩三年没有见过女孩了。”纽特说这话时又带着笑。
“纽特!”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是阿尔比,他站在梅迪奇身边显得更黑了,“看来纽特已经带你处理好了,”他的声音很沉稳,“我不在时他就是头儿。”
“可你一直都在。”纽特忍不住调笑,他的头发有些脏乱,不过并不影响它们发光,“这也不错。”
“该讲的应该都讲过了,让查克带你们四处转转。”阿尔比也露出了孩子一样的笑,“晚上有特殊的欢迎活动。”
“是的,我很期待。”森夏恩笑了笑,最期待的似乎并不是她,“你知道的,遇到你们真的不错。”
告别了两人,她找到了小个子查克。
“这是两位医生,克林特和杰夫。”查克挨个给他们介绍这里的人,“你应该见过了。”他看着森夏恩,压低了声音,“你是除了屠夫温斯顿外第一个来这的。”
“真的,他们拯救了我的头。”她突然觉得男孩们生活在一起很有趣。
“这是煎锅,我们的大厨。”查克突然回过了头,“嘿女孩,或许你可以来厨房试试。”
“说实在的,我们——”梅迪奇似乎接受了眼下的所有事实,“有点饿。”
“其实不是一点点。”森夏恩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这样的表情真不多见。
“中午好,伙计们。”煎锅不知从哪拿出了两块粗饼,他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这里面的男孩年纪都不大。
“实在感谢,”她接过了食物,“来到这儿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谢谢了。我是说——这感觉真好。”森夏恩咬了一口饼,“饼也很好吃。”
“我们都一样。”
“还有一些人,”河岸边的查克捋着树枝,“他们是奔跑者,大概晚上才能回来。这里的活并不算多,打水耕种......”
“你怎么了吗新来的?”
“没什么,你说的奔跑者——”梅迪奇指了指黑漆漆的入口,“他们是在那里面吗?”阿尔比告诉过他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到哪儿去。
“是的,他们是这里最健壮,最勇敢的人。”查克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即将说出口的话,“奔跑者们每天进入迷宫去寻找出路——你们可不要贸然尝试。”
三个人又专注于手里的活了,开玩笑,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
“那边新来的两个!”纽特在空地中央扯着嗓子喊到,“过来这里!”
“新来的新来的,我真是听够了。”梅迪奇有些气恼地站了起来。
“可我们就是新来的——“森夏恩觉得他的气恼有些好玩,“一会儿见了,查克。”她放下手里的树枝,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已经临近黄昏,空地上的人们开始收拾东西了。
“恐高吗?”纽特手搭在藤椅上,依旧皱着眉头,“你怎么了新来的?”
“梅迪奇!”旁边的老兄突然抱起了头,“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梅迪奇。”这应该是他今天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欢迎你,梅迪奇。”纽特拍了拍那人的后背,像是做过许多次一样熟练,“先去把名字刻上吧,这是你的家了。詹姆就在那里,你可以问问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面石墙,上面刻了许多字母,应该都是名字。
“嘿女孩,上得来吧。”这会儿功夫,纽特已经爬上去了。
“我想没问题。”森夏恩拽着两边的扶手,那感觉粗糙极了。她用力蹬了下地面,随后便踩到了梯子上,“目前情况还不错。”除了说话有些不着调,这个女孩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当然了,她也很喜欢笑。一番努力过后,终于爬到了顶上。
“太阳快落山了,”纽特冷不丁地开口,现在问她是否想得起来什么似乎不太好。
“不一定。”森夏恩又掏出了她的铅笔,伸直手臂,对着高大的围墙刻下了一道印记,“看,还有这么多呢。”她将笔拿给纽特看,那距离甚至不到十厘米,“但总会落下的。”
迷宫外的那个世界,太阳总会落下的。
“其实这里的人我还认不全,但你是纽特没错吧?”她将双手搭在栏杆上,“我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
“没错,第一天谁也认不全的——”男孩朝领着梅迪奇的那人招招手,“看,那个就是詹姆,过段时间就都熟悉了。”
“很熟悉,”森夏恩看着纽特的眼睛,她感觉到脖子有些发凉,只好用手捂住,“没准我们之前见过呢。但这应该不大可能,除非在梦里——知道吗,见到你的第一句我其实想问,你是活的还是死的或者是半死不活的......”
“哈,这就是女孩的思维方式吗?”纽特绷不住笑了。
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些许青草的味道,两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又在逗我,对吗?”
“嘶”女孩突然坐在了地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脑袋里快速穿梭着。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那些事物闪回的速度,“有点......熟悉。”
“嘿,你怎么了?”纽特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伤口没包扎好吗?”
他蹲在地上,没有继续动作。那种大脑被冲洗的痛苦,他也感受过。纽特这个名字,也是他拼命回忆起来的。
床边夹着的素描画,手上粘着的创可贴......画面突然转到深不可见的海底,有一双手在岸边拍打着。
圆珠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变得刺耳极了,有人在看着她,以一个极其古怪的角度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水面的作用,那个女人的脸扭曲了。
“特蕾莎”——是那个黑发女人的名字吧。
“森夏恩不用怕......她说......只是做几个检查而已.....”剩下的什么,她一律听不清了。
“Sun——shine”女孩突然开口,可阳光已经照不到这里了。
“什么?”纽特伏在栏杆上,似乎有些走神。他转过头,只对上了充满水汽的一双眼睛。
没错,是很熟悉。
“森夏恩,”她把头绳解了下来,“我的名字——其实它就在这。”那上面是一个小太阳,虽然身处迷宫,可依旧是太阳。
原来她的名字,是森夏恩。
“欢迎回家——阳光。”纽特并没有像对男孩一样给她个拥抱,“走吧,把它刻上。”他轻车熟路地下了第一个台阶。
“别这样叫,那感觉太怪了。”没有了束缚,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衬托地女孩的皮肤更白了。
S-u-n-s-h-i-n-e
入耳皆是石头相撞的声音,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克林特刻东西时那么专注了,毕竟手还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长呢?”森夏恩终于刻完了,她的手已经发酸了。
“说的好像这名字不是你的,”阿尔比不知从哪走了出来,“欢迎你,森夏恩。现在——去看看我们的特殊活动?”
可这话里的主人公并没有回头,“这些是?”,她不自觉地摸上了那些名字,被划掉的名字。
“那是些——黑暗的日子。”阿尔比发出了一声叹息。
“抱歉。”几乎是脱口而出,真的很难想象,这些人之前和她一样——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都过去了.....”纽特一个个名字看过去,说话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
“走吧,梅迪奇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了。”阿尔比指了指那边的空地,那里高高地架起了什么。
“要开篝火晚会吗?”森夏恩突然来了兴致。
“聪明的姑娘,”阿尔比拿起水壶喝了口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男孩已经三年没见过女孩了。”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