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天师府高功，张灵玉，白衣胜雪，长身玉立于山门外。
他的手正与眼前笑盈盈的蓝发男子交握。
握了一秒。
“玉妞儿啊，好久不见了！”
突然冲出来的黑发少女一头扎进来搂着他的脖子跳了两下，被撞得一趔趄的张灵玉反应过来后按着她的脑袋，黑着脸低声道：“这么多人，叫灵玉真人……”
言九不以为意，一手把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给张灵玉套上，捏着金锁给他看了看正反两面。
“特意给你请的，成功人士，巅峰饰品，尽享贵族至尊——怎么样，够不够意思？喜不喜欢？”
隐在人群中却冲在吃瓜第一线的张楚岚：……
这姐是什么散财童子……
张灵玉带着飘轻的大金项圈，不由咬了咬后槽牙。要不是这会儿山上人多，他可能已经忍不住给她来两脚了。
这不山下那骗人的大和尚的东西吗……
这丫头送他几个了？
忍。
忍住。
张灵玉，你是修道之人，涵养——涵养！
他对上诸葛青在二人身上飘动的眼神，明明是个眯眯眼，却明晃晃的一股八卦气息扑面而来。
不愧是武侯传人？
诸葛青笑得坦荡，问道：“这位是……？”
张灵玉吐了口气，稳了稳心绪，道：“言家小姐，言九。”
言九揽着张灵玉的肩，打量了一下诸葛青，对张灵玉小声道：“你之前说的那个诸葛家的小子？”
张灵玉点点头。
那头诸葛青已经向她伸出手：“原来是言大小姐，幸会。在下诸葛青。”
言九握上他骨节分明，还带着几分凉意的手，冲他一笑：“久仰。”
不同于她对张灵玉时灵动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客套的、礼节性的微笑。
嗯……是作为言家大小姐同武侯后裔社交的状态么。
诸葛青浅笑。
这可不行。
他的手微松，在言九顺势想要抽手的时候反而追上去，紧紧将手附上去，虽然还是握手的样子，却不动声色地往上攀了几分，指尖抵在她的手腕上。
诸葛青两眼弯弯：“早就听说言小姐与众不同，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真是……”他左眼微张，眸光出奇的闪，“意外之喜。”
言九：“……”
言九：“哥——他扣我命门！”
【十三】
丁嶋安：“聊聊？”
诸葛青：“……”
【十四】
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块石头一样！
【十五】
言九抱臂靠在张灵玉胳膊上，笑道：“原来这小子笑不出来的时候这个样子啊。”
张灵玉：“……”
张灵玉往旁边撤了一步，在她倒下来的时候抓住她的小臂扶了一把：“第一场比完来找我。”
说完他甩袖便走了。
留下言九捂着胳膊立在原地：“……”
方才被他握过的地方隐隐透出几分痛意。
居然趁机报复……
嘿，张灵玉……下手可够黑的。
【十六】
言九坐在观众席上，旁边丁嶋安正盯着场下的比赛看的认真。言九挠挠脸，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一个……怎么说呢，各方面都很油腻的男人。
这家伙，盯了自己好几次吧。
但是，比起被窥视带来的不适，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就……
她怎么觉得这个人背后冒粉泡呢？
诡异的，有吸引力啊……
等等。
这粉泡泡——
一个粉色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摇曳生姿。
“……夏禾姐？”
她嘴唇未动，却并未发出半点声音。
全性四张狂，刮骨刀夏禾。
又称，妖女。
这可不兴叫出声。
对方显然对她终于认出来自己这一事实感到满意，轻笑着向她眨了眨眼。
言九：“……”
夏禾姐，下次要不换个皮吧！
这样子实在不忍直视啊！
丁嶋安侧目望了夏禾一眼，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瞥，夏禾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隐在其中的威胁之意。
——私下怎么来往，他不管，甚至乐见其成。可是明面上，他的妹妹不能和全性妖人卷在一起。
除了他自己。
夏禾一手捧着脸，笑嘻嘻地回望丁嶋安。
双标啊，丁哥。
【十七】
虽然她并不想来趟罗天大醮的浑水，可是古话怎么说呢——来都来了，是吧。
淘汰三人为胜。
那就，怎么刺激怎么来，一打三喽。
言九在场上站定，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脚边已经荡起微风。
“等下！”
蓄势待发的四人俱是一顿，不约而同地望向翻身下场的丁嶋安。
“九儿，手套！带上手套！别把手伤了！之前给你的手套呢，你这兜里怎么空的？”
“掉了吧……哎！干嘛……我不……啊——不要！”
丁嶋安按着言九，从兜里抽出自己平时用的手套硬给她往手上套。
众人：“……”
“裁判，我说他犯规了吧！这不乱来嘛！”
龙虎山的道长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
他强，他说了算。
道上的事少打听就对了。
【十八】
场上，比赛继续。
三人中的一人指了指台上正举着手机拍照的丁嶋安，嘲道：“你妈啊？”
言九：“……”
言九：“你妈！”
【十九】
劈空掌用到极致，一掌一个小朋友。
【二十】
“看来丁哥这次没少费心调教小九呢～”
丁嶋安：“……少多管闲事。”
夏禾：“嘻嘻。”
【二十一】
入口处路过的张楚岚一行人：“……”
张楚岚：“这姐……有点东西啊……宝儿姐？”
“没戏，别想咯张楚岚。”冯宝宝顶着睿智的眼神，“九儿那个哥，弄不过，没得办法。”
“遇上了，就靠你自己了。”
【二十二】
张灵玉抬眼，淡淡道：“来了。”
言九在他身边坐下：“灵玉真人吩咐，不敢不来。”
“你那场应该早就结束了吧。”
“看我师兄比赛去了……”言九咂咂嘴，转而笑道，“怎么了，玉妞儿？等急了？吃醋……唔……”
张灵玉掐住她的脸，用手掌堵上她的嘴，解释道：“你的脚伤了，替你疗伤而已。”
“……”
“你不是想害我吧……”
“小人之心。”张灵玉淡淡评价着。他蹲下身，将言九的左腿放在自己腿上，一手拉开她裹着小腿的长靴的拉链。
言九微动了动，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自己脱吧。”
“不必。”
“……”
张灵玉手下动作轻柔却迅速，如玉的手指已然按上她的脚踝，在他泛着凉意的手完全覆上去之前，言九忽然心念一动，道：“你们龙虎山什么时候会治跌打损伤了？”
张灵玉眼都不抬：“龙虎山秘传……”
“你……”
“只治刚折的。”
“我快好了！”
“是吗……那就扭折再来吧。”
“你装不知道也装得像一点吧！你小子憋着劲儿害我是吧！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哥——！”
“丁前辈被师父叫走了，一时恐怕抽不开身。”
他的手越握越紧。
“好了，别害怕。讳疾忌医是大忌。”
“我没有讳……啊啊啊啊——”
“张灵玉——！”
【二十三】
“灵玉，是因为我上次把你抵给人家刷盘子还把你忘了吗……”
“你想多了。”
【二十四】
“师兄，你终于来救我了……嘤……”
王也扶着一脸泪的言九，瞧了瞧她身后的张灵玉：“怎么一会儿不见……这怎么……打起来了？”
张灵玉淡淡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如是而已。”
王也：？
臭小子拽什么文呢？
他垂目，又问：“你的脚……？”
言九咬牙道：“托灵玉真人的福，好了，好得不得了。”
张灵玉颔首低眉：“修道之人，慈悲为怀。日行一善罢了，不必客气。”
王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怎么觉得，这位天师府高功好像屑起来了……
【二十五】
此时一位恰好路过的青符神道：“该。”
【二十六】
言九：“……”
言九：“单士童你找茬是吧！”
【二十七】
王也：“好了祖宗，祖宗诶——收收火收收火……”
累呀。
这龙虎山呆的，一天天不是打架就是劝架呢怎么……
【二十八】
单士童的目光落在王也紧紧抱着言九腰的手上，半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走出半里，嘴里骂了一句：“多管闲事……”
【二十九】
与他擦肩而过的诸葛青：？
说我呢？
【三十】
诸葛青往那头望过去，天师府高功白衣胜雪，不动如山。一身藏蓝道袍的道长拖着黑发少女的腰，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她却张牙舞抓的，猫儿一样要跳起来挠人。
“师兄你放开我，那小子就欠揍，越锤越听话——这家伙给他臭屁的，别拦我——”
“省点力气吧九儿，这不刚比完赛怎么还这么有劲儿呐……唉……灵玉真人，告辞了，告辞……”
张灵玉微微颔首，瞥了一眼那边驻足观望的诸葛青，沉吟片刻，回身走入门内去了。
诸葛青半睁着眼，满脸笑意。
头疼啊……
道长身子虚，才爱头疼。
他可不是。
【三十一】
入夜。
言九对着镜子左开一瓶往脸上擦擦，右拿一罐往脸上抹抹。丁嶋安侧身躺在她身后的床上，一手支着脑袋。丁嶋安盯着镜子里那张白净的小脸看了半晌，道：“诸葛家的那小子，指定没安好心。”
哪有人一条路上能窜出来三次说偶遇的啊喂！
“是吗？”言九不以为意，对着镜子道，“怪我喽，美貌是我的原罪，唉——”
她察觉到腰被一双略带些薄茧的手掐了掐，又掐了掐。
“瘦了。路上还是累着了？”
言九：“……”
这人语气怎么能这么坦荡啊！
你以为是怪谁啊！
“说真的，哥，你面子大，老天师都专门给你开套间。”言九把他的手推开，往墙边的床上一躺，“但是既然这儿有两张床，就别辜负老天师的心意了。”
言九钻在被窝里冲他眨眨眼。
丁嶋安坐起身，抱臂对她道：“说的也是。”
言九安心合上眼。
“那在别的地方来来？我倒是没这个癖好，你要是喜欢，允许提点建议。”
言九：“……”
言九：“哥！哥！我还有比赛呢！”
丁嶋安单腿支在她床边，一手按住她的肩头微微往下压了压，整个人慢慢地沉了下来：“知道，我有分寸。还有……”
“小声点，乖……隔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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