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虽然是俗家弟子,但是是天师弟子。
虽然是天师弟子,但是是俗家弟子。
左溪问张静清为什么天师要收自己啊,她本不该有这么高的辈分,又是俗家又是外家,门下亲传弟子作为教导不是更好?龙虎山为了自己派下长徒,且说服家中父母,还不惜和三一门抢人。
左溪不明白。
这才是她选择亲身来龙虎山的原因,她至少要给出配得上这份重视的表现。
左泊打小就被收入三一门,父母并不在意左泊要不要出家,也并不在乎左溪要不要出家,他们总是给够两个孩子选择和自由。
还有后路。
这才是左溪敢放手去做的底气。
虽然是门第世家,但左溪的行为也不是一般的娇娇小姐做得出的。
张静清看这个矮个的小姐,说:“我也不知道,师父精于算卜一道,当今无人能出其右,他说你是他的弟子,师兄们前去找寻,你也选了师父,这就是你们的缘分。”
缘分,缘分,玄妙的说法。
进了正殿,左溪才好好看看张定乾,紫衣正冠,云纹莲花,一脸的浩然正气,眉心宽朗,双目烁然,好一副仙风道骨,好一派朗朗正气,几位前面的师兄也在,站在两旁。
这阵势,收个俗家弟子,至于前面的师兄都叫回来吗?
拜三清,拜师祖,拜上师,奉茶行礼。
左溪半抬头,好奇地瞧张定乾。
张定乾给了她一个名。
玄妙。
“谢师父。”
也许是俗家弟子,规矩的话很少,左右不过安安分分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匡扶正义,行事朗朗。
“弟子谨遵教诲。”
张定乾看她。
没说话。
左溪头皮发麻。
张定乾低眼看这个才十二三的少女,眼中似乎在思量,他的沉默让所有人都察觉不对。
张静清问师兄这怎么了。
师兄说我不知道啊。
“玄妙,”张定乾开口,“你想学什么?”
大师兄说:“师父一想事情就不说话。”
左溪缓缓吐了口气,弯着腰,说弟子想谋求术和武,“万事万物,溯其根本,往去来日,弟子心内顽劣,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从什么来,往什么去,为此求学一术,若是要学术,当以武来辅,弟子……想要自保。”
想去窥探,又想要能自保。
张定乾道:“昨日之事不可追,何苦回头?”
左溪不解。
她是想要自己的未来。
怎么得了这句警告?
张定乾拍拍她的脑壳:“罢了,罢了。”
左溪不明所以。
“观心,静清,好好教导玄妙。”
明行,浊静,自心,澄心,观心,观形,观空,静清,常性,应物。
左溪是第十一个,十一并不是一个好数字,十已经是满数了,十一已经溢出来了,但是张定乾还是决意收她。
左溪神情复杂:“观心师兄,静清师兄,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十个都是清静经,只有一个玄妙。
不知道还以为她被隔离了。
张静清挠头:“这个,师父他老人家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师妹你上山世间还短,等过些日子就见惯不怪了。”
观心说:“喜不喜欢不清楚,但绝对不讨厌,之前有人想拜师,师父不愿意,把常性,应物收到门下,满十人来堵那个不喜欢的,小师妹放心,师父是绝不讨厌你的,师父门下弟子,明行师兄、浊静师兄常年游行,不适合教徒。自心是个懒散的,其余几位中静清的武学天赋是最好的,我在算术一道也算有几分造诣,师父自然是让我等好好教导你。”
左溪点点头:“多谢两位师兄了。”
张静清咳嗽一声:“那,师妹,你先去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先?”
观心点头:“书也要先看,我且先去拿书。”
左溪看看日头,确定自己拜师礼刚结束三炷香。
……真棒。
08
俗家弟子,俗家。
左溪第一次回家过年,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零食,左家是不缺钱的,田地庄子有好多,她爹跟着一起来的,香火钱先给够,左溪穿着千纳鞋底的布鞋在大殿里跑来跑去,这是哪位师兄,这是哪位师侄,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脱离奴籍的红瘦提着大包小包的茶叶点心,这个送那个送。
张静清问左溪她娘怎么没来。
“陪我弟弟左泊去三一门啦,两个娃娃,一碗水得端平,娘是这么说的。师兄你吃花生吗?红瘦炒的,我烧火,我们俩一块做的!”
左老爷拱着手说:“我这小女虽然聪明,但也实在顽劣,望几位多多包涵了。”
“玄妙师妹很是懂事,左老爷言重了。”
红瘦一脸不相信和欲言又止。
左溪:“……”实在说不出口是因为练武读书太累天天谁都睡不够才没翻墙折腾的。
说不出口。
丢人。
“玄妙。”张定乾在台阶上喊左溪。
左溪行礼:“师父。”
两个爹正式见面,虽然张定乾大了左老爷一倍不止,但是没关系,看上去年轻,左溪给两个爹倒茶,站在一边,乖巧得不得了。
左边的大爹和右边的亲爹就“这孩子”打了好几个太极,言谈间都是左溪小时候的糗事和拜师之后的笑话,包括但不限于被鹅追着咬左脚板右脚吃饭咬舌头。
言谈甚欢。
左溪:“……”
左溪:有点皮痒。
左溪:“要不我走?”
左老爷:“我看你是欠收拾。”
张定乾:“我看你是想修行。”
左溪:“不不不我带在这儿伺候师父和爹亲就好,我可孝顺了,我给两位添茶。”
左老爷也是个练家子。
张定乾忽然说想收左溪做内门弟子。
那就是要左溪出家。
别说左老爷,左溪都吓到了,眼皮子狂跳。
她刚入门半年,和这位师父说上的话也没几句,还是些吃了吗练了吗的话语,说不上疏离但也说不上多亲近。
论天赋,是,左溪的天赋是很好,可是俗世蹉跎了十几年,张静清都很惋惜她没从小打好基础,她有稀罕到这地步吗?
正一府的出家没那么严苛,荤腥饮食,嫁娶亲缘都是能有的,但是——
太急了,张定乾的态度就像是怕她半路反悔一样。
左溪立马跪下喊了一声师父。
她没说愿意,只是说不了拒绝。
张定乾微微皱眉,眼中似有惋惜和犹豫。
左老爷思量再三,说:“张天师,这个事情,是溪儿一辈子的大事,我不能替她做决定,这孩子选我做父亲是我的荣幸,教养她也是我的责任,我养着她是出于对她的爱护,但我不能拿捏这份爱,让她走我想让她走的路,这个意思,您懂吗?”
左溪小时候上街,看见别人家的姑娘走路歪歪扭扭,问了才知道缠脚这件事,要把脚折起来,她打了个哆嗦,问那姑娘疼不疼啊。她的父母对她极好,尊重,开明,爱护,左溪是真的很感激能生在左家的,父母是好人,出家就算不断尘缘,也是出家。
左溪舍不得。
她积了大德才生在这么好的家里,有这么好的父母。
她舍不得。
若是非要舍一个……
“罢了,是我心急,起来吧,这事我不说了。”
张定乾吐了气,松了口。
左溪爬起来,把脸上的神情整理好了才抬头。
左老爷失笑:“天师也是,若是真想收我们家溪儿,便该在她三岁收下她,何苦现在还要问我?”
左溪愣了,看张定乾,老头低头喝茶。
左老爷哈哈笑:“你三岁的时候,我们带着你来贵溪玩,你一把拽住了老天师的袖子,不肯松手,我和你娘没办法,打算让你拜入天师府,却被天师拒绝了,哭了好久。”
张定乾咳嗽。
啥印象都没有的左溪:“……”
左溪:“师父你吃回头草啊。”
张定乾抽出来拂尘:“讨打!”
左溪扭头就跑:“师父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和应物师兄说我先跑了!”
红瘦在和几个师侄师兄发茶叶零点,被簇拥着抽了签子,是上上签,武吉遇师,左溪像模像样地解签说这位施主您的财运要来了,近期必然天降好事,卦象说您应当顺从天意。
观心敲她脑袋:“教你的全吐出来了?怎么不陪师父还有左老爷?”
“被师父抽出来了。”
“师父舍得抽你?”
“用拂尘抽的,师兄你帮红瘦解签吧!”
观心说是上上签不假,但时临否极泰当来,红瘦必然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先凶后吉,是要红瘦不要气馁,自然会有好事临头。
红瘦说:“小姐还是好好学吧。”
左溪红着脸说我才学没多久。
09
练功不那么累之后,左溪就开始挨打了。
今天上房揭瓦,明天厨房偷肉,大后天半夜翻墙被巡夜的师兄逮住了,是想下山买烤鸭吃来着。
厨子:气抖冷。
张定乾:“……你还干了什么?”
左溪:“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啊!”
张静清:“我追她的时候她从房顶上掉下去把仓库里您最喜欢的那套茶具踩烂了。”
张定乾扬起来拂尘:“孽畜!”
左溪扭头就跑:“师父!师父!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啊!身外之物!师父您不要执着眼前啊!修行人要修心啊!”
“你这孽畜你还有理了!给为师站住!”
左溪挨了几拂尘嗷嗷大叫,观空师兄是位女道子,给她上药,说:“左老爷左夫人年年来都说你顽皮,我们还不信,玄妙你装得够好的啊?”
“什么装?修行人自在随心!我前几年那是被静清师兄和观心师兄操练得有心无力!现如今我有余力了!”
观空重重拍她的背。
“你这歪理一套一套的!”
左溪嗷嗷喊疼:“师兄!师兄慢点!慢点!”
“疼才长记性!”
左溪也被差使着去山下买菜,小姑娘漂亮,嘴甜,跟张静清挥挥手逃了今天的课就背着扁担下山了,张静清头上青筋直跳:“这丫头越来越狂妄了!”
澄心说还好吧,你是不知道他弟弟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
“把屋子烧着了,当时妙聆门长在沐浴,衣服烧没了……”澄心欲言又止,“写信问师父胡子有没有被刮掉。”
张静清抽了一口气。
胡子短了大半截的张定乾狂奔而来:“那孽畜呢?!”
一时间不知道是换造型还是裸奔那个更绝望的张静清沉默了,心说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左家每年都给那么多钱!
左溪回来很自觉放下扁担就去跪大殿了。
很自觉。
张定乾是真的想抽她也不至于当着师祖前辈的面大孩子。
而且——
“小师妹这手艺不错啊,感觉师父都显得人精神很多了。”
张老天师对着镜子哼了一声。
左溪很殷勤地说还在山下跟人学了修面采耳,师父要不要试试?“我看那些施主都可舒服了!给您修个更霸气修养的胡子!”
张定乾:“……”
有点心动。
“有事说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左溪嘿嘿笑:“我想养一只大狸子。”
张定乾说:“看你表现。”
左溪:“您放心我肯定给您收拾妥帖!走在街上就是整条街最帅的老头!”
于是整个天师府就看着她们门内最小的那个弟子磨刀霍霍向天师……
观心:“……”
观空:“师妹哪来这手艺?师父不是舒服睡着了吧?”
常性:“蹲山下剃头匠那里快有半个月了,她学什么都快。”
修胡子,修面,修鬓角,老天师躺着找了个板凳托着热水把头也给洗了,霜膏一抹,看上去才中年人的老年人又年轻了一个度,对着镜子十分满意。
左溪搓手。
张定乾摆手:“养吧,别养到为师眼前。”
左溪快快乐乐应声。
张定乾走了,几个师兄过来,让她给自己修,设计个胡子,左溪说没问题,看我的。
“玄妙你给我弄个霸气威武的!”
“观形师兄放心哈!胡子绝对霸气!”
一炷香后,没了眉毛的观形追着左溪打,左溪哀嚎“我不是故意的啊师兄!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手生啊!手生!师兄我错了别用雷劈我啊!”
左溪肿着脸带回来一只大狸子,大,狸子。
“……”张定乾拿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
左溪还很得意地指着虎崽:“看,师父,大狸子!”
“我打死你这个孽畜!”
左溪跳上树。
与此同时,左泊也在挨打,他把妙聆盘了很多年的紫砂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刷得干干净净的。
10
左泊正正经经入了三一门那年十三岁,左溪十八岁,还没想好是回家继承家产还是出家修行。
刚好武当掌门继任,张定乾带她凑热闹,跟她说不要急慢慢想。
左溪挠头:“哪有慢慢想的时间啊?”
“我还活着,你就能慢慢想。”
左溪一震,看张定乾,目光转过。
“师父,”她的声音很低,“您对我真好,可是,凭什么呢?”
她在内景也问不出来。
那是能把她吞噬的火球。
张定乾压她的脑袋:“你是我的徒弟,玄妙,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徒弟。”
左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句话让她的心砰砰跳。
张定乾只带了她和张静清,大家都说,张静清是下一任天师了,左溪是不喜欢这么说的,每次听见人这么说都要捉弄一下。
张静清私底下问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静清师兄对我很好,我没意见。”
张静清皱眉。
左溪犹豫再三,说:“我看了典籍,每任老天师退任之后都……师兄,我不是不想你当天师,我不想师父……”
她没说出口。
左溪不敢说出口。
张静清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半蹲下和这个小师妹对视,年轻的脸上都是肃然,他说:“师妹,师兄也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
张静清很真诚,左溪的眼睛也很干净。
左溪点点头。
出门的时候左溪教几个师侄给自己的狸子喂饭,狸子是她养的老虎,张定乾的爱宠。
为什么是张定乾的爱宠不是左溪的呢?
这是个好问题。
左溪说那是一个雷雨交作的夜晚,风雨飘摇,她师父抢走了她的狸子,从此一人一虎天各一方……张静清说师妹你戏有点多,明明是狸子自己跟着师父跑的。
左溪捂脸嘤嘤嘤问为什么。
张静清说:“大概是因为你把它给煽了吧。”
左溪:“可是我是为狸子好啊!不然我上哪儿找母老虎啊!”
“你不如放归山林……本来好好的山大王被你养成家猫你怎么好意思的?”
左溪挺胸抬头:“我够无理取闹!”
你也知道啊?
张静清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
11
武当山风景很好,左溪一到山下就被花花绿绿的布料迷了眼睛,小姑娘都是喜欢这些的,花花绿绿的,她也还是娇俏的时间,虽然寻常人家她都是孩子他妈了,张定乾还是把她当成小姑娘,摆手说爱穿什么穿什么,俗家弟子不必那么守规矩。
张静清也不好说什么。
左溪欢欢喜喜换了绣花的裙子,耳朵上挂着玉坠子,抹了脂粉,手指拢头发,慵懒地别了一根珠钗,明亮的很,好像鸟儿的眼睛。
左溪是漂亮的,明眸皓齿,巧笑盼兮,美目顾兮。
这样的姑娘,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像一朵被养在温室的花一样,不吃那修行的苦的。
“玄妙。”张定乾拿出一个镯子,是朱砂的红。
左溪受宠若惊,接过,笑嘻嘻戴上,问好看不好看。
皓腕凝霜雪,霜雪红如血。
自然是绝美,想死亡一样美,张静清觉得不太好,看张定乾,张定乾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说:“在外面不比龙虎山,你收敛些。”
左溪说我有分寸。
张静清不信。
漂亮的女道子就被拦下了,还是张静清解释才放人的,左溪就跟在张定乾身后,和郑妙聆后面的左泊招手,少年眼睛亮闪闪的,想上前又没有。
左溪皱眉,想过去,张定乾压住她的肩膀。
“师父?”
张定乾看郑妙聆,沉吟片刻,说:“离郑门长远一些。”
左溪不明所以。
张定乾叹息:“听话。”
“哦。”
左溪应了,她是听话的。
左泊和郑妙聆说了什么,小跑过来,眼睛亮极了,行礼说见过天师,张师兄,姐姐。
左溪揪他的脸:“哟,少爷还胖了!”
“疼疼疼!松手!你正经一点!我可是正经的出家人!”
左溪笑了:“你怕是皮痒了。”
“我错了。”
“若童师弟,”张静清微笑,“我等先去安置一番,稍后你与玄妙师妹再叙旧如何?”
若童。
左溪笑了。
左泊问她笑什么。
“郑门长说你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呢!”
左泊红了脸。
张定乾淡淡开口:“你也没年长到哪里去。”
左溪红透了脸。
安置好之后,她们就开始游武当山,山色正好,有人端着东西在山里游走,那个东西一闪一闪的,有人说那是妖法,开始驱赶,看服装是火德宗的。
“什么妖法?”左溪走过去,“这是照相机!是西洋的玩意,没见过别乱说!”
左家是尽心教养这两个孩子的,每年回去两个月都会带他们见识些新鲜的东西,前年的时候还花重金托人照了全家的相,好像照镜子一样真。
在武林,是很少见到漂亮姑娘的,因为吃苦,因为女子体弱,人们总是愿意把更多的资源倾斜到男孩子的身上。
左溪精致得就像一幅画一样,她也知道自己漂亮,那群小子一看见她,脸涨红了没敢说话,左溪笑嘻嘻凑过去请那个西洋打扮的男人给自己和弟弟拍张照。
男人也红了脸,结结巴巴没拒绝。
“把我拍好看点,这位先生!”左溪理衣裙,“多拍几张,我要寄回家里去,给你钱的!”
左泊问你哪里有钱。
左溪很得意:“我有红瘦帮我攒钱啊!”
左泊简直跳脚:“红瘦就偏心你!”
男人喊她们看镜头。
12
壬辰年,左溪以为是上世纪,询问一位道长,道长让她等着,她左等右等把掌门等来了,吓得左溪一下站起来了。
“小姑娘……”老人家坐在椅子上,“你走近些,我好好看看。”
左溪赶紧凑过去,给老人家看自己的脸。
“像,真像啊。你叫什么名字?”
“左溪,三水溪。”左溪伸长脖子,“老先生,我是孤儿,我小时候被人拐走的,找了好多年都没有找到家人,我,我就是想要个家,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跟家里人说说话……我,我就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说着,她忍不住落泪。
老人赶紧安慰她递纸巾。
“姑娘啊,真不是我不帮你,”老人家叹息,“你觉得壬辰是多少年前?”
“1952年,我知道很久远了,但是但是——”
“不是,小姑娘,你听我讲,照片上两个人是我的前辈,”老人家思量再思量,“真的算的话,那是1892年,1952年他们两位绝对没来过。”
左溪一惊。1892年,上世纪的上世纪。
“这两位是三一门的门长和代门长,而今已经没人知道三一门的事情了,建国前,三一门就没了。”
老人家想了又想,说:“姑娘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说不定那个老小子能帮你找找家人。”
左溪红着眼圈点头。
老人家叹了口气,打了电话,电话没一会儿接通了,老人家笑呵呵应了几声笑,“真的是有事情找你,但是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对你是好是坏,陆瑾,你得冷静点听我说完——左门长,左玄妙门长,可能是有后的。”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猛地就是一声大骂,左溪吓得几乎跳起来,老人家很是无奈地把手机拿远些,听人在手机里骂他放屁不准侮辱他的恩师。
骂了一阵,把电话挂了。
“老小子脾气还是这么暴……”老人家叹气,“姑娘,你也听见了,这个事情我说不了,这里面除了陆瑾,谁也不敢说能帮你,我把他电话和地址给你,你回头自己问他吧?”
左溪点头,擦眼泪,谢过之后问那老者为何生气。
老人家看她,细细打量她的脸。
“左玄妙门长和左若童门长是姐弟两个,两个人不敢说是正派人士但也是做人朗朗,行事堂堂,这两位都未曾婚娶,也未曾有后。”
女人的呼吸一滞。
这就代表着,她是那个被私生的不该有的后代。
左溪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先辈的脸面和她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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