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
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黄色的胖柴犬,啪嗒啪嗒地跑过金色日光下的青翠草地。有一双温暖的手把我抱进怀里,揉揉我的脑袋,给我顺毛。
顺毛的感觉莫名其妙真实得过分,梦里的我打着小呼噜翻了个身,露出白色的毛茸茸的肚皮,尾巴一晃一晃的。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我的肚皮上,低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嫌弃:“又有谁偷偷喂你东西了?肚子都鼓起来了。”
他边上,一个温和的声音说:“怎么能叫偷偷喂呢?阿葵就是胖一点才好看嘛。”
他们的声音都相当耳熟,我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又甩了甩尾巴。
低沉的声音越发不满:“再喂她吃高热量食品让她继续胖下去像什么样子?身手变得迟钝了怎么战斗?”
“怀孕了为什么要战斗?”温和的声音理直气壮道,“这种时候更应该多吃一点吧?最好吃成小圆脸,手感更好。”
“……葵为什么会怀孕?孩子的爸爸是谁?”低沉的声音瞬间变得危险了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到底做了什么?假——”
听到怀孕的时候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很好,平的,腹肌线条还在,没有可疑的凸起。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啊?
思考了三分钟,我把这归咎于昨晚吃多了胃胀导致的奇怪错觉,然后顺理成章地把这个莫名其妙的梦抛之脑后。
清醒以后去梳头发的时候,我就发现昨晚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发圈不翼而飞了。
这种事情好像总会发生,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买发圈的时候也总是会多买一点备用,因为迟早会全部丢在各种各样的角落里。
然而,再多的发圈也会有用完或者没放在身边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途径就是找周围的姐妹借一条——和借卫生棉一样,属于一般情况下不会还回去的那种“借”。
“……哈?发圈?我又不是假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银时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把刚出锅的炒饭装进盘子里。
他不耐烦地把盘子塞进我手里,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看起来睡得不好的样子:“拿去,你要的炒饭,吃完快点滚回去工作。”
“你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穿着睡衣坐在桌前,闻言颇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睡到十点。”
“还不是你这家伙昨天晚上哭着说要吃炒饭,吃不到就一直哭?”银时啧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还说什么‘吃不到阿银的OO我要死了快把OO全部喂给我’,弄得阿银我一晚上都没睡好……真是可怕的女人……”
我没听清楚他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前半截,不满地反驳道:“昨晚我什么时候哭了?别想骗我,我可没醉到神志不清的程度。”
“在我梦里,哭得非常可怕,可怕得阿银我完全忍受不了。”坂田银时神色凝重地看着我,缓缓捂住了额头,“阿银我绝对是有哪里坏掉了。”
我完全搞不懂这家伙在发什么疯,满脸莫名其妙地端走了炒饭盘子,警觉道:“你是不是最近总想着欺负我才会做这种梦?”
“没有——绝对没有!”银时捂着脸颊,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义正辞严地大声说,“阿银我绝对没有想奇怪的事!绝对没有想要欺负到人哭出来!”
“银桑,早上——啊。”刚刚推开门进来的眼镜少年正巧听到他的话,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恐,“是变态吗……?”
他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银时一眼,才注意到坐在餐桌前的我,耳朵突然红了起来,惊讶道:“啊……有客人吗?”
“不是客人,是来取银时狗命的杀手。”我飞快地咽下了一口炒饭,朝银时比划了一下筷子,威胁道,“总之,再想欺负我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把你做掉了——梦里也不行。”
“呜哇,可怕,居然会梦到这种可怕的女人,阿银我果然也很可怕。”银时咕哝着端着自己的炒饭在我对面坐下,随口招呼刚进来的眼镜少年,“来都来了顺便吃个早饭吧,新吧唧君,不用在意这家伙,这家伙不是客人。”
眼镜少年明显有点搞不清状况,有点不自在地坐在他边上:“不是客人啊……?”
“松岛葵,勉强算是银时的朋友。”我咽下一口炒饭,自我介绍道,“这个月的房租是我交的,所以我不是客人——非要说的话,你边上那个银发卷毛才是客人。”
“搞得好像之前你没有住在这里一样,这种关系叫合租——合租知道吧!”坂田银时振振有词,“这位眼镜架叫志村新八,是万事屋的吐槽役员工,来,阿葵,跟眼镜打个招呼。”
“谁是眼镜架啊!!!”眼镜少年咆哮着吐槽道,随即红着脸对我解释,“松岛小姐别听他胡说……”
“早上好,眼镜君。”我把盘子刮干净,认真地向他的眼镜打了个招呼,诧异道,“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制作这么精致的眼镜架,简直像真的人类一样……这是什么黑科技吗?好厉害。”
“……你在跟什么打招呼啊松岛小姐!看起来这么帅气居然是个天然吗……”新八无奈地挡住了脸,别过脑袋骂道,“都怪你啦银桑!别跟人家胡乱介绍啊!”
“阿葵最大的优点就是好骗了,”坂田银时理直气壮地震声道,“随便骗她说什么她都会相……噗呃——”
我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把他的脸按进了炒饭里,冷酷道:“去死吧,抖s天然卷混蛋!再敢糊弄我我就把你的金O拧下来当球踢!”
新八一脸震撼地看着我,喃喃道:“该说不愧是银桑的朋友吗……果然不应该有过多的期待……”
“因为她长了胸就把她当女人最后怀疑人生的只会是你自己,愚蠢的新吧唧君哦。”银时顶着一脸炒饭抬起头,表情深沉,“就像阿银我现在就陷入了自我怀疑——好了,别打了!阿银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有过那东西吗?”我嫌弃地又打了他一下,才收回手,看了一眼时间,“不说了,我去换个衣服回屯所,顺便去买点发圈。”
“工作要加油噢。”银时很随便地挥了挥手,“回来的时候记得带钱。”
“这种像是被包养的情人对金主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新八打了个寒战,只觉得一阵恶寒。
“合租,新吧唧君,是合租。”坂田银时一本正经,“阿银我偶尔也是会交房租的!”
“只是偶尔交还这么理直气壮,让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了……”新八无语地推了推眼镜,“真是的,也不知道松岛小姐为什么能忍受你……松松松松松岛小姐……?”
“是松岛,不是松松松松松岛。”我换好衣服出来,纠正他,“怎么了?新吧唧君?”
“没什么、就是……啊……完全是个制服池面了……”新八呆呆看着我,表情说得上大惊失色,“银银银银桑,松岛小姐真的不是松岛先生吗……?”
坂田银时完全没空理他。
“……坏事了,”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居然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就算她看起来像男人我居然觉得我也可以……明明以前朝夕相处的时候都能顶得住……”
在新八看变态的眼神里,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冷静道:“不可以啊阿银!对没开窍的兄弟下手是绝对没有好结果的!”
“也没喝酒啊……吃个芭菲就把脑袋吃坏了?”我困惑地看了他一会儿,莫名其妙地扭过头,“你自己好好休息吧,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我走了。”
果然是……完全没有开窍的天然。
新八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正在用脑袋撞沙发的银时,跟我道别:“一路小心!”
我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顺手带上了门。
秋日清晨的江户天空是清清朗朗的蓝色,像是被清水洗过一般明净。云和天空中漂浮着的飞行物一样都已经成了人们习以为常的天空中的固定景色,竟然也不显得有多突兀。
有些老旧的墙上贴着许多小广告,还有几张通缉令。上面还有一张是我昨天过来的时候顺手贴的,真选组最近在追缉神秘的炸弹狂魔。
听说土方先生他们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这两天应该就会下令让我们准备盯梢。
接下来几天大概会比较忙吧。
我拢了拢领口,顺手撕下墙上□□的小广告扔掉,把手插在了外套的衣兜里,加快了脚步。
真选组屯所附近有一家小超市,土方先生介绍的时候对我提起过;后来他去买蛋黄酱,也顺便带我去买了一点生活用品。也因此,我也算是熟门熟路,顺利地摸到了超市门口。
这间超市规模不大,只有中年的老板娘和来她偶尔帮忙的小女儿一起经营。老板娘的腰椎不太好,搬不了太多东西,进货也总进得不多。她的丈夫因为家暴进了监狱,他们也离婚了。女儿跟着妈妈生活,学习的空隙里也经常来帮忙。
土方先生抱怨过店里没有他喜欢的牌子的烟,让他老是只能去巡逻的时候在路上的自动贩售机里买。但他还是总会来店里买蛋黄酱和抽纸,说是因为顺路。
“今天是一个人过来呀?松岛先生?”老板娘看到我的时候微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土方先生没一起吗?”
“土方先生现在在工作,我暂时在休假,过来买点小东西。”我回答道,越过了放着洗发水的货架,“发圈……在哪里来着……啊,找到了。”
放着发圈的货架上只剩下最后一包发圈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估计是因为买的人不多,所以老板娘便总忘了进货。
在我伸出手之前,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了发圈上。
货架后的年轻男人戴着斗笠,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似乎隔着商品看了我一眼,线条清秀的下颔让我感觉有点熟悉。
我微微蹙眉,突然想叫住他。
“哎?土方先生的巡逻也结束了?刚刚才看到松岛先生过来呢。”老板娘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抓着发圈的手微微收紧,黑色长发的青年收起发圈,转身离开,往店里的另外一个角落走去。我听到他的木屐踩在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嗯,刚刚结束——老板娘,帮我拿一包万宝路……又没有万宝路吗?那七星也行。”土方的声音紧随其后,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谢谢了——松岛?休息日居然这么早出门吗?”
“土方先生早。”我若无其事地从那人身上收回了注意,“刚从朋友家回来……想着早点回屯所。”
“这样啊。”土方把钱递给老板娘,走到门口拆开包装,随手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以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站在屋檐下吐出一口烟,看到我的时候略微一怔:“你今天怎么又没把头发扎起来?这么看起来倒是确实有点像女人……”
“发圈丢了,屯所里备用的应该也没剩。”我想起今天过来的初衷,“超市里的也卖完了……找条草绳绑算了……或者土方先生有发绳吗?”
“喏,给。”土方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黑色的发绳,“真是的,你丢三落四的习惯早点改掉啊——这是之前你掉在会议室里的吧?披着头发挡住脸偷偷睡觉、还把发绳弄丢了的也就只有你了。”
“啊……被发现了。”我挠了挠脑袋,接过那条发绳,把头发束了起来,“谢谢土方先生不杀之恩。”
“买完东西就回去了,中午还要开会。”土方拍了拍我的肩,“走了。”
我扎好头发,跟上他脚步的时候,拿走最后一包发圈的斗笠男子恰好踏出便利店的门。
他拉低帽沿,握着禅杖,朝真选组屯所的反方向走去,木屐踏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背对着他大步向前走了。
假发:没错,是我。
各种意义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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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套在手腕上的发圈总会离奇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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