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阿伏兔完全不为神威小小年纪就找到终生宿敌这件事感到高兴。在神威病愈后他特意带着红莲去了分部处理事务，连着一个星期没见神威，正当他以为他能和红莲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下去的时候，神威带着当时凤仙拨给他的两个小队出现在了分部：
“好久不见，阿伏兔。”
他到的时候红莲还在屋后的池子里抓鱼玩，卷着袖管和裤管弯着腰站在泥塘里头找鱼的时候神威正好找来，把红莲满脸是泥、好不容易抓到手里的鲤鱼还从指尖漏了出去的狼狈样尽收眼底。
“新的人事安排下来了。”神威言简意赅，“上头把你和阿伏兔都编进了我的队里，阿伏兔是我的副手。我过来接你们回去。”
红莲伸手抹了一把沾满了湿泥的脸：“不是，我师父凭什么去当你这个小屁孩的副手？”
“这个嘛，你自己问凤仙去。”
红莲气势汹汹地从泥塘里爬出来，中间因为泥地过于滑溜还摔了一跤；好不容易爬到神威近前想抓花他的脸还被他避开了，不由得起了一肚子火：“我现在形势不利，不是打不过你！”
“嗯，我知道。”神威平静地点了点头，“若是平时的你不至于如此。”
红莲没想到他竟然承认得这么爽快，一肚子的火气堵在了喉咙口，站在原地怔愣半天，直到从屋前绕过来的阿伏兔一把拎起了这只泥猴：“走，回去洗洗。”
阿伏兔将红莲放在廊下，打开室外连接着地下水的水龙头，将水管对准红莲一顿冲，冲完回屋给她找换洗衣服：“你想回去吗？”
浑身湿透的红莲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去？”
“我前几天已经提交了带着你驻守分部的申请，还没等来回音。”阿伏兔把衣服装在干净的篮子里递给她，“还是说，你决定跟着神威回去？”
红莲有些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改变春雨吗？当然是我们俩一起回去呀！”
阿伏兔苦笑一声，叹出一口长气：“好好好，我就知道我怎么挣扎也还是摆脱不了带俩娃的宿命。”他转身去屋里收拾东西，“那就走吧，把你之前在屋外猎回来的黑熊皮带上，回头给你做一件冬季外套。”
红莲响亮地应了一声，拖着湿哒哒的双脚往楼上跑了几步，又哒哒哒地跑了下来：“没事的师父，两个孩子你嫌烦的话，我帮你带一带神威啦！”
——其实这就是他眼下最忧心的事情。
但是阿伏兔没有将那担忧表现出来，而是不紧不慢地带着红莲上了神威的船。
*
此后，找到了目标的红莲更勤于个人能力的提升与练习，与神威交手愈发频繁、对神威也不像以前那般排斥了。某天开始，阿伏兔悚然地发现，红莲似乎与元老院之间有些隐秘的联系。
虽然从她的行动轨迹上看没有任何异样，但阿伏兔确实感到她的任务方向正从前线缓缓转向后方、在团内会议上与神威的矛盾也多了起来。
阿伏兔不能确定这矛盾究竟是他俩之间真有分歧、还是他们安排好演给别人看的大戏。这时她和神威已经快要成年，二人武力和战绩上确实水平相当，但由于神威是凤仙弟子的缘故，职级上红莲始终被神威压着一头。
阿伏兔发现红莲与元老院之间的事情之后没有声张，也没有去问红莲本人。但是过了一段日子到底是按捺不住了，干脆去问了神威。
神威只神神秘秘地说了一部分：“唔……从她追求的目标来说，眼下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约过不多久就有新消息出来，你等着看戏吧阿伏兔。”
阿伏兔心下有些不安。果然没过多久，元老院就传出凤仙辞任、继任者将从神威和红莲当中选择一位的消息。
到了这种时候，阿伏兔反而不急着知道真相了。他抱着满肚子的疑问到了神威和红莲的决斗场，坐到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这两个他亲手带大的孩子打了三天三夜都没有结果，他看着二人交手时周身飞溅的分不出来属于谁的血液，开始慢慢思考这些破事的前因后果。
红莲是什么时候获得和神威一样高的地位？她又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法取得元老院的信任？凤仙的离开和这两个小破孩有关系吗？
应该是有关系的——或许，是红莲诬陷凤仙，将凤仙逼入一个非杀了她不可的境地，或者也不用“逼入”，只需惹怒凤仙、再顺势被元老院救下一命，从此她便能获得元老院的信任？
而神威竟然也愿意配合她的计策共同算计凤仙，因此凤仙才会对神威、对春雨彻底失望吧？
这样的事，为什么红莲从没有告诉过他呢？
她愣神的时候，眼前的决斗却不知何时结束了。
结束得非常突然，以至于周围愣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阿伏兔抬眼向场内望去，是红莲突然被打飞出去，而站在正中的神威来不及收回将她打飞出去的右臂，略有些茫然地愣在原地。
阿伏兔忽然明白过来：红莲大概率是走神了。但这种走神大概率会被神威理解成放水。
他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嘲讽和奚落，赶到受伤的红莲身边将她抱了起来，很快离开了那里。
途中红莲短暂地恢复了意识，恍惚间看到师父正抱着自己，又脑袋一歪靠着他睡了过去。阿伏兔抱着这个小没良心的徒弟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想着反正她也输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也没告诉过他，要不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把她带到分部就这样过下去算了？
最终他还是没能就这么走了，而是把红莲带到了总部的医务室，在等她醒来期间削了一大堆苹果和梨子。
红莲醒来时这堆氧化发黑的果子已经在她跟前堆成了一座小山。见她醒来阿伏兔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拿起氧化最严重的苹果往她手里一递：“醒了？吃个苹果。”
红莲看着那氧化的苹果愣了半天：“师父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逼供方式吗？”
阿伏兔倒也没准备拐弯抹角：“你是故意输给神威的吧？怎么，元老院连支持你当个小小团长的实力都没有？”
“……”红莲嗫嚅道，“师父你知道了？是神威告的密吗？好哇，我看这小子是活腻了……”
“没有任何人来跟我告密。”阿伏兔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难道我会连自己的徒弟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
红莲犹犹豫豫地看了她师父一眼，干脆脖子一梗说了实话：“神威愿意参与我的计划是想激怒凤仙同他决斗，没想到凤仙真就这么走了。”
阿伏兔轻笑一声：“其实你知道凤仙会直接离开、神威大概率不能如愿，却还是把神威拉进了你的计划不是吗？”
“毕竟那老登已经被地球的游女迷了眼嘛。”红莲叼着苹果躺回床上，“现在他的兴趣点完全不在神威身上，神威恐怕也察觉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跟我合作去扳倒他——可惜天不遂人愿，老登被直接分配到地球据点上去啦。”
“你先是利用神威逼离了凤仙，又故意输给神威让他继承了团长之位，在外人看来似乎就是神威夺权成功逼走了师父。”阿伏兔一边说一边继续削苹果，“算盘倒是打得挺响，你是打算用这事捏神威一辈子？”
红莲撇撇嘴：“他看上去像是个甘心被人威胁拿捏的性子吗？”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性了。”
阿伏兔又往她手里塞了个苹果，“你身为元老院的细作，对元老院来说只具备一个价值，就是源源不断地给元老院输送情报。元老院因为你先前提供的一些情报破格提拔你、让你具备了和神威竞争的资格。但这资格也不过是元老院对你的试探，你不能真的在这场决斗中胜出，否则一个细作若真的脱离掌控成了第七师团的团长，那失去凤仙不久的我们只会落得一个被春雨针对、全团被肃清的下场。”
红莲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可你最终输给了他，说明你的目的并非肃清全团。”阿伏兔说到这里皱了皱眉，“你不满意春雨的现行模式，要从内部改变现状，于是以身涉险以出卖凤仙为代价获取元老院的信任——这中间但凡出半点差错，你和神威两个人加一块儿都不一定能从凤仙手里活下来。”
红莲沉默，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吃苹果。
“你能想到利用凤仙生出异心、决定去地球的据点将其逼走这点子倒是不错，他从此远离权力核心，你要背着元老院杀他也方便许多。”阿伏兔说着说着又感到疑惑，“夜兔里头像你这么崇尚计谋、为了计成甚至愿意输掉决斗的实在少见，这些鬼主意都是从那些抚养过你的地球人那里学来的吗？”
红莲还是不说话，阿伏兔干脆把她手里那个即将送进嘴里的苹果抢了出来：“你帮神威扳倒凤仙，那他又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她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才慢慢说道：“……我现在的身份尴尬，去做很多事都不方便。为了不给那四个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神威答应亲自帮我去查那四个人的下落。”
感谢安室透的阿娜塔给我送出的营养液！[三花猫头]
阿伏兔：孩子大了管不了了
哎呦写到这一章终于感觉自己快要写完啦！[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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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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