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没力气，权至龙的脸隐在被子里露出一半，说话也小声了许多，“淋雨了也追不到。”
韩嫣笑着摇头，一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想着是不是该走了，让他好好睡一觉。
看到韩嫣的动作，权至龙也动了起来，冰袋掉在一边，“nuna要走了吗？”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也照进房间内。
韩嫣被闪电晃了一下眼睛，正想回答。
“轰隆——”，震耳的雷声又把韩嫣的声音掩盖。
权至龙拉住韩嫣的衣角，浅棕色的瞳孔分外明亮。
韩嫣笑了起来，“我们至龙怕打雷吗？”
“好，我在这陪着。你睡了我再走。”韩嫣重新把灯关掉，只留一盏夜灯，也躺到一旁的沙发上。
权至龙听到这个答复，也笑起来，放松地躺下。
“好了。已经很晚了，闭上眼睛快睡吧。”
权至龙吃下退烧药之后感觉脑子就混混沌沌的，但是精神又很亢奋。
夜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波浪纹墙纸上，恍惚间像沉在深海底。
他躺在松软的被褥里，看着韩嫣的方向，只能在黑暗中依稀描画出一个轮廓。
十几分钟后，权至龙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因为生病他变得更爱撒娇。
“nuna你睡了吗？我睡不着。”少年的嗓音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低哑。
韩嫣在黑暗中转了个方向，“嗯。没睡。”
权至龙看着被夜灯照亮的天花板，“我的脑子好乱啊，nuna。”
“还在想金真儿吗？这么喜欢吗？”
权至龙皱起眉回忆，“喜欢……的吧。我每次梦见她都想让她别走。”
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声音越来越低落，“不过，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我都没见到她一面。”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屋内白光一瞬。
韩嫣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如果……j小姐回心转意的话，我们至龙会很开心吧。”
又是轰隆一声惊雷炸响。
“nuna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韩嫣没再解释，看向窗外狂风急雨，暗自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雨点急促敲打窗棂，韩嫣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倒影，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至龙你从小就这样？雷雨天会失眠？"
被子突然鼓成一团，权至龙把自己裹成蛹状，被子也挡住脸，布料闷住的笑声带着气音。
"阿尼，其实我根本不怕..."，尾句被窗外炸开的惊雷吞没。
我只是不想你走。
空气里漂浮着未尽的余音，但韩嫣却没有再说话，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nuna睡着了？没听到吗。
被子悄悄掀开缝隙，权至龙支起手肘，黑暗中能看见韩嫣蜷在长沙发上的人影。
恰逢闪电劈开夜幕，落地窗瞬间变成巨大的镜子，映出韩嫣未收尽的苦涩笑意。
晨光透过纱帘晒进房间，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金网。
韩嫣赤足踩过地板，在权至龙床沿投下浅淡的影子。
少年整个人陷在云朵似的被子里，侧脸压着枕头，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小扇阴影。
昨夜还烧得泛红的脸颊此刻褪成玉质的白。
韩嫣用手背贴了贴权至龙的额头，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指尖撤离时不小心掠过他温热的鼻息，像一阵春日微小的风拂过。
睡梦中权至龙忽然无意识蹭了蹭枕头，发梢在枕面扫出细碎的沙沙声，让韩嫣想起从前养的小猫把脑袋埋进毛毯里蹭来蹭去的样子。
好可爱。
韩嫣心里发痒，想“撸猫”了。
她的眼睛眨得极慢，呼吸也放缓，手指微微颤动，想要摸一摸权至龙的头发或是脸颊。
但越是靠近，动作却越是犹豫，韩嫣感觉到手腕内侧的脉搏突突跳个不停，直到无名指快要触碰到权至龙卷起的发尾——
她闭了闭眼，快速收回了手。
什么都没有发生。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至七点整，韩嫣转身时带起窗帘缝隙间的光束。
她扶着门框回头望，权至龙蜷缩的轮廓在晨光里镀着浅金绒毛，被子也随着他呼吸规律而起伏。
“咔嗒——”，门被轻轻关上。
权至龙扯开被子，仰面看着天花板，琥珀色的瞳孔被晨光照得晶莹剔透。
……
“叮咚——”，玄关门铃被按响，东咏裴到了。
韩嫣打开门，笑着欢迎，接过他肩上的运动包。
“咏裴啊，你的房间在二楼喔，在至龙隔壁。”
东咏裴有些拘谨，也笑着挠挠头，“好。至龙来了吗？”
“啊——至龙来得可比你早。他昨天就到了。”
东咏裴立马高兴起来，拿起行李就要往楼上走，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至龙是还在睡觉吗？我去把他叫起来！”
韩嫣立马按住东咏裴的肩膀，“先别。”
“至龙昨天淋了雨，晚上还发烧了，现在让他多睡会儿吧。”
东咏裴也没想到权至龙生病了，松了行李箱，上楼的脚步更是不停，三步并作两步走，“那我去看看他。”
推开权至龙房间的门。
东咏裴看到权至龙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他状态没什么异样，东咏裴也放下心来。
"听说有人被雨淋成落汤鸡？"
他大大咧咧地坐到权至龙的床边，伸手摸了一把权至龙的额头，“素珍姐说你昨晚上发烧了。现在怎么样？”
权至龙晃了晃脑袋，“还是有点头昏。”
“那至龙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多睡觉，人好得快。”东咏裴掖了掖权至龙的被角。
权至龙转头看着东咏裴，“我睡不着。”
东咏裴看着权至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
“怎么样？表白成功了吗。”
权至龙摇摇头。
东咏裴看着权至龙不愿多说的表情，觉得他被伤透了心，轻轻地拍了拍被子安慰道，“唉没事。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
权至龙再次摇了摇头，盯着东咏裴认真地说，“没有下次了。”
韩嫣正好走到房间门前想叫他们下去吃早饭，听到权至龙的这句话，动作顿了一下。
几秒后。
“咔嗒——”，门把手再次转响。
“至龙醒了吗？那就都下去吃早饭吧。”
餐桌上已经摆放好面包牛奶等食物。
韩嫣随手递给权至龙一杯巧克力牛奶，“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去练舞的地方看看吧。今天第一天，我跟crazy legs沟通过，他才缓过来时差，估计要下午才到。”
权至龙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好。”
……
江南区的舞蹈练习室飘着新刷油漆的味道，十几个脑袋围着Crazy Legs坐成歪扭的圆圈。
韩嫣带了dv机，她想把每一次上课的过程录下来，除了想练习的时候作为回放纠错，今后回看也是一种纪念。
"今天第一天不教任何舞步。"黑人舞者突然倒立着用手走路，脏辫发梢扫过东咏裴的鞋带。
"我们先分成四组，来玩个小游戏吧，大家彼此都熟悉熟悉。"
韩嫣被分到和张佑贺一组，H.O.T前主舞此刻盘腿坐在地上穿护膝，脱下铆钉皮衣露出oversize白T，正往掌心拍爽身粉。
张佑贺作为爱豆，天生镜头感强，看到韩嫣打开dv机，于是对着镜头笑，"我跳popping像生锈的机器人，大家多担待。"
破冰游戏是"镜像对决"。
张佑贺起身示意韩嫣站到他对面。
"先从基础动作开始？"张佑贺歪头时露出的虎牙削弱了天王的威严感。
他示范着最原始的popping基础，关节震感十足。
哪里像生锈的机器人？节奏每一步都卡得恰到好处。
韩嫣的手微微发颤，前世上编舞课的记忆突然涌入——
那时她能在观看舞蹈时同步拆解任何K-pop舞蹈的动作层次，可现在已经隔了太久。
但韩嫣的四肢也开始舞动，当张佑赫做出近乎90度的折角时，她下意识叠加了waacking的甩手动作相呼应。
韩嫣跳得是十年后才流行的Urban Dance。
它是由poppin的控制，power jazz的发力，house的步法以及krump、lockin的律动等诸多舞蹈形式中各种元素交织成的结合体，是一种新风格的编舞。
围观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权至龙也是第一次看到韩嫣跳舞，举着咬扁的吸管怔在原地。
他看得出来，素珍姐绝对有深厚的舞蹈基础，虽然对肢体动作的把握没有张佑贺控制力强，但是她对于街舞的理解绝对不是初学者才有的。
这一套融合各种元素的动作衔接下来，延展地行云流水，舞动得宛如"机械天使"。
镜子中韩嫣穿着oversize的黑色短T，宽松的工装裤，因为要跳舞没有戴任何饰品。
黑色涂鸦棒球帽遮盖了韩嫣大部分脸，使得观众们只能把注意力最大程度放到她的舞蹈动作上。
帽子后的白色蕾丝飘带随着韩嫣的动作不断起伏跳跃，像是蝴蝶跟在她背后轻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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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机械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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