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静寒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崔盛澈紧张地捏住了尹静寒的手，递过去一个“疯了吗”的眼神。
顶着五六岁小孩的皮囊怎么能说出要喝酒这种话！
“对、对不起。”尹静寒看到正好经过他们身边的一位牵着小孩的妈妈投过来的可以说是惊恐的眼神，落到夏里身上就变成了谴责。
——家庭教育到底是怎么做的！能让孩子说出这种话！
夏里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蹲下身来对尹静寒说：“不用说对不起，你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然后在尹静寒骤然亮起来的眼神中补充道：“但是酒还是不行，你身体的状态不行。”
尹静寒：“……好的。”
在崔盛澈弱弱的建议下拿了几罐可乐和雪碧之后，夏里又去生鲜区拿了几盒牛奶，便结束了这次的购物。
结账的时候，夏里摸出的是野望的卡。
算野望有点良心。
一购物车的东西装了七八个购物袋，边柏贤乖巧地说：“夏里老师，我们都可以帮忙拿的。”
崔盛澈连连点头：“嗯！夏里老师！我力气很大的！”
“不用，你们手拉手，好好走。”夏里将所有袋子都拎到手里，轻轻松松地迈开了步子。
四人：……
夏里老师是大力士啊！
从超市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点，好在超市离得近，不过五六分钟功夫，就回到了他们的小别墅。
“咦，灯牌已经修好了呢。”崔盛澈仰着头，看到大门顶上依旧闪着酷炫五彩光的“首尔特别幼稚园”。
“大概是夏里老师抽空修的吧。”尹静寒也知道这里灯牌坏掉的事情，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庭院里有些暗，夏里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喔，是声控灯嘛？”跟在夏里身后的边柏贤惊喜地看着随着他们走近而一盏盏亮起来的灯。
青石板小路的间隔对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大了点，但都景秀就算扯着步子，也要每一步都踩在一块青石板上。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不是比我们提前到一天吗？”
边柏贤看着夏里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说：“我到了之后就一直呆在里面，没有出过门啊！”
——吃的都是寡淡无味的儿童营养餐，哪像你们，一来就吃烤肉！
都景秀“喔”了一声，无法理解他对营养餐的怨念。
崔盛澈也在小声跟尹静寒说着话。
“静寒呐，那个灯好像是飘着的喔！都没有灯柱！”
“你看错了吧，明明就有啊，年纪变小了视力也变差了吗？”
崔盛澈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灯柱。
咦，刚刚明明没有……还是有？
崔盛澈一边走一边琢磨，便落到了最后。
本着走在最后要关门的原则，他踏进门就转过身，踮起脚准备去够门把手。
“咔哒——”
木门在他眼前关上了，崔盛澈挠挠头。
被风吹的吗？还是会自动关门的锁？
“盛澈哩快点过来！”尹静寒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崔盛澈蹲下来费力地换好鞋，才冲向厨房。
夏里正在整理食材，余光看到几个幼崽合作将买回来的饮料放进冰箱，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人类家人所谓的“欣慰”。
将烤盘架好，又把买来的蔬菜和肉类全部拆开包装，整齐地放到桌子上。
“夏里老师！有需要帮忙的吗？”边柏贤关上冰箱门，积极询问。
“都坐好吧，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夏里笑着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餐桌。
在他的示意下，幼崽们两两坐在一边，夏里站在桌前，开始烤肉。
尹静寒看了眼桌子，暗想夏里老师之前可能没有在家里吃过烤肉，又跳下去找了几个小碟子出来，将买来的蘸料倒出来。
边伯贤也在一旁帮忙。
烤盘渐渐热起来，夏里喷了油，用夹子夹起肉，放到烤盘上。
“呲啦——”
刺激食欲的声音一下传了出来，原本嫩红的薄切五花肉变了颜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夏里老师！该翻面了！”崔盛澈跪在凳子上，手撑着桌子，焦急地提醒道。
夏里扬眉，他对烤肉的记忆是囫囵翻阅的，怎么样算熟了还真不知道。
不过，肚子饿的幼崽们看起来比他熟练多了。
夏里随之给五花肉翻了个面，然后又将更厚一些的牛肉放上去。
“夏里老师！这个可以吃了！”
边柏贤看着焦黄焦黄的肉，眨巴眨巴眼睛。
“啊，知道了。”
烤好的肉放到白色的盘子里，夏里给牛肉翻了个面，却见他们都不动筷子。
“嗯？”
“夏里老师先吃吧！”
夏里失笑，摇摇头，说：“没关系，你们吃吧。”
边柏贤观察了一会，觉得夏里老师是真的不想吃的样子，才招呼着弟弟们吃起来。
泛着诱人光泽的烤肉无需过多的调料，便已经足够美味，四个人一人一筷子，盘子里的肉就见了底。
“烤肉的蘸料还得是明灏带回来的那个，有辣椒面的，非常香。”尹静寒用小米牙咀嚼着烤肉，发表自己的评价。
“我知道那个！翠、翠花？”崔盛澈腮帮子鼓囊囊的，回忆道。
“是翠黄吧？”
“翠、什么翠来着。”
“中国的火锅也非常好吃！我们以前去中国的时候，是吧？”都景秀也被他们勾起了回忆，扭头看向边柏贤。
“真的是很多年以前了呢，那时候我们……”边柏贤慢慢停下咀嚼的动作，眼神飘远了去。
“哥！别想了！太过于陷入回忆的话，会哭出来的！”
“过来人”崔盛澈一看边柏贤的眼神就知道不妙，忙打断他。
边柏贤瞪大眼睛，“哭？怎么可能！”
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要不是崔盛澈突然出声将他从回忆里揪了出来，不然，想到刚出道那几年的日子，真的是有点悲伤呢...
“是真的，哥，感觉变小了之后，高兴和悲伤都变得简单了。”
夏里分神听他们的对话，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啦，因为你们现在是幼……小孩子嘛。”
都景秀若有所思，“是啊，小孩子的快乐和难过都是很简单的。”
尹静寒咬着筷子心想，所以我知道烤肉不能配烧酒的时候，才会那么难过啊！
崔盛澈夹了一块夏里刚刚放到盘子里的牛排，才咬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凝滞了。
这个……不是十分熟的牛排，是十五分熟呢！
他艰难地将那口牛排囫囵吞了下去，深觉有些噎着了，才想起他们还没把饮料拿出来。
“柏贤哥、景秀哥，你们要喝什么？牛奶？可乐？还是橙汁？”
崔盛澈从凳子上爬下来，踮着脚打开冰箱。
边柏贤也过来帮他一起拿，两个人一个捧着牛奶，一个抱着可乐又回到了餐桌边。
比瓶盖没大多少的手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崔盛澈咬紧牙关也没将可乐盖子拧开，一旁的尹静寒看不下去，从他手里拿过了可乐。
“你的肌肉都白长了吧，连个瓶盖都打不开。”
“呀，我现在没有肌肉好吗？”崔盛澈不满地将自己的杯子推过去。
尹静寒把盖子放到一边，将超大瓶可乐倾倒，棕褐色的液体哗啦啦倾斜而下涌入玻璃杯中，凑得太近的崔盛澈遭了殃，脸上溅了一脸的可乐沫子。
崔盛澈：……
“呀！你就不能看着点吗！”
“怎么看！你说怎么看！你就不能把杯子凑到瓶口吗？”
“都溅到我脸上了！”
“擦掉不就好了！”
尹静寒将可乐放好，随手抽了两张纸，粗暴地在崔盛澈脸上蹭了几下。
崔盛澈：……
“我……”
尹静寒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牛排。
“唔！”崔盛澈瞪了他一眼，偃旗息鼓了，然后用一口冰爽冒气的可乐将那块老得不行的牛排送了下去。
“孩子们，蔬菜也要吃喔！”夏里敲敲装着蔬菜的一点没动的盘子，用眼神威慑道。
都景秀慢吞吞摸了一片生菜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像一只懒洋洋的兔子。
在崔盛澈的紧盯下，夏里总算没有再烤出十五分熟的牛排，渐渐掌握了合适的翻肉时机，动作越来越快，盘子里的肉也堆了起来。
“我们拿的那个火鸡面酱呢？”尹静寒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下，才找到被随手放到了角落的一小支火鸡面酱。
“这个很好吃！”他说着，往盘子里放了一片生菜，又放了几片肉，挤了一点儿火鸡面酱。
“盛澈哩，啊——”
崔盛澈张口有些艰难地吃下对他的嘴来说过大的包肉，整张脸都因为费劲的咀嚼而皱了起来。
尹静寒如法炮制，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个。
边柏贤在尹静寒的极力推荐下，给都景秀包了一个，给自己也包了一个。
“嘶——辣！”
“咳、咳——”
火鸡面酱在某个瞬间发挥了威力，最先有反应的是崔盛澈，白嫩的小脸迅速泛起了红，大眼睛闪起了泪花。
尹静寒颇为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辣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吗？我——”
一时间，四个人的表情和动作都出奇地一致。
脸颊红红、眼眶湿湿，捂着嘴大声咳嗽。
“怎么了怎么了？”夏里不明白怎么就一瞬间功夫，四个幼崽看起来都变得不舒服了。
“嘶、因为辣才这样的、嘶——”崔盛澈一边吸气一边喝了一口冰可乐。
然后在碳酸的刺激下又呛咳起来。
“盛澈，喝牛奶！”边柏贤将手边的牛奶推过去，夏里赶紧给崔盛澈和尹静寒一人倒了一杯牛奶。
冰镇的牛奶总算纾解了一点从口腔弥漫到胃里的辣味，崔盛澈咕咚咕咚灌着牛奶，感觉胃里一半是火焰般的火鸡面酱，一半是冰块似的牛奶。
尹静寒辣得吐舌，“嘶，以前吃的，嘶，时候，嘶，好像，嘶，没有这么，嘶，辣啊！”
边柏贤冷静地开口：“二十五岁的时候可以承担的辣度，五岁的时候就没办法承担啦！”
谁都没看到那支火鸡面酱是怎么到了夏里手里。
“不可以再吃这个了，没收。”
夏里贴心地烤了一些蘑菇和南瓜，放到盘子里。
幼崽们蔫嗒嗒地继续吃烤肉，火鸡面酱的威力持续了好几分钟，才被冰牛奶浇灭。
“有点吃饱了。”崔盛澈揉揉肚子，看着还剩下好大一堆的食材。
“我也是。”
“夏里老师，你坐下来吃吧，我们都吃饱了。”
夏里看了他们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烤肉夹子。
“你们吃完就去看电视吧。”
幼崽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听从夏里的话，从凳子上爬下来走向客厅。
夏里抱着胳膊，心念一动，剩下的食材、餐具、厨余垃圾等等都顺着他的想法飞向该去的地方。
抱着好奇的态度，夏里尝了一点点烤肉，一点点蔬菜，还有不同颜色的酱料也都蘸了一点点，但——
都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
看到几乎被幼崽们喝空了的两大瓶牛奶，夏里倒了一点点在杯子里，抿了一口。
发间不由冒出了尖耳，夏里揉了一下头发，又将耳朵藏了起来。
喝空的瓶子兀自飞向垃圾桶，夏里打开冰箱，又拿了一瓶新的牛奶出来。
野望呆在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喝这个吧！
小剧场：
边柏贤儿童营养餐的来源：惠阳洞的真·幼稚园里的配餐
食堂工作人员：园长nim！今天的营养餐数量对不上呢！
园长：不重要！有匿名捐赠者给我们捐了一栋图书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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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烤肉的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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