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濛濛亮，窗外还带着露水味的乡间空气，屋子里一片静悄悄。
江成彦一手推开木门，手里提着早餐袋和保温瓶，脸上写满职业倦怠。
“各位公主，太阳还没升，行程已经要开始了喔。”
没人应声。
他又走进一步，看了眼客厅沙发上那几个睡袋、抱枕、外套混成一团的少女们。
“起——床——了——！”
这一喊，终于有反应了。
但不是起床，而是乱七八糟的呻吟和抗议声。
“大叔……你确定现在是人该醒的时间吗……”
“我不睁眼，这样不算起床。”
“你再讲一次我就真的醒了……但现在还没醒。”
“谁踢我？！”
金智安把整张毛毯拉过头，像被卷起的年糕一样滚到角落，闷声抗议。
“我真的起不来，我灵魂现在还在昨天抓鱼上。”
崔穗珍则一脸暴躁地翻了个身，抓过手机看了眼。
“现在才六点二十，江叔你是不是恨我们？”
林若宁顶着鸟窝头坐起来两秒，又慢慢倒下去。
“我刚梦到我在睡觉，结果醒来还要起床……太残忍了。”
藤井遥整个人还缩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不」的手势，连话都懒得说。
而姜如汐，本来最冷静的。
也只是睁开一只眼看着江成彦，然后悠悠地说。
“江叔，你先去热咖啡，我们等一下跟上。”
江成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一脸「我是不是上辈子欠她们的」表情。
“……妳们要是在二十分钟内不给我出现在车上，我就开直播拍妳们全员素颜。”
五人：“！！！！！！！”
顿时现场像地震一样整团翻起来，但还是一边碎念一边赖皮。
金智安一边啃饭团一边抱怨。
“表演明明是前天的事……我们为什么还要活得跟刚跳完舞一样累啊？”
崔穗珍拎起自己的背包，语气懒洋洋却直击现实。
“因为我们是Solara，因为我们现在很红，所以不能松懈。”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还有……因为江叔是魔鬼。”
林若宁：“……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吧。”
“江叔现在是不是看我们动得慢，就会开始幻想下次舞台换我们跳T-ara《Roly Poly》？”
藤井遥边穿鞋边低声自言自语。
“那还不如让我直接被打晕算了。”
姜如汐难得跟上了她们的吐槽，连外套都穿反了还没发现。
等全部人终于陆续踏出民宿、站到晨雾中的小巴士旁时，崔穗珍抬头看了眼天色，深吸一口气。
“好啦，今天要练什么？”
姜如汐拨了拨有点乱的头发，声音带着哈气的雾气，像是终于清醒。
“练那段改编的特别舞台……还要从《Genie》一路跳到《Poison》，最后收在《Number Nine》……”
“……还是让我被打晕吧。”
但没人真的停下脚步。
Solara，一天的行程，又开始了。
姜如汐倒在后座，像是刚被扔上车的小动物，一头长发乱糟糟地盖在脸侧。
她窝在座椅角落，整个人都还带着刚醒的那种半透明的迷糊感。
眼皮像贴了双面胶一样难睁，身体也软得像温水泡过。
她伸手慢慢摸出手机，指尖还在发热，却准确地点了一下荧幕。
没反应。
她眨了下眼，又点了一下，还是黑的。
隔了几秒，才像是在脑内缓慢读取似的，「叮」地意识到。
……没电了？
脑子空了半拍，才想起来。
啊，昨天忘记充电了。
她轻轻歪了下头，把手机翻过来看了看，又翻回来。
“……算了，应该也没什么讯息吧……”
她用气音呢喃着，语气松松地散掉。
接着手机丢到了一旁，把脸埋进外套领子，像一块正加热中的年糕，慢慢陷进后座的柔软里。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车程颠簸，Solara五人终于回到公司。
电梯门一开，熟悉的练习室就在走廊尽头。
但今天一走进去，姜如汐就下意识停了一下脚步。
练习室已经不是平常那个宽敞空空的地方了。
原本贴着编舞动线的胶带早就被搬走，换成两排厚重的衣架，满满地挤在镜子前方。
各式亮闪闪、闪得惊心动魄的舞台洋装，像是五位少女版超级英雄的战斗服，正整整齐齐挂在那里等她们「上刑」。
镜子前还站着几位穿着黑衣的造型组，正在低头整理服装配件，有人手里拿着亮片，有人抱着高跟鞋盒子，气氛是紧凑但又不至于压迫。
现场充满一种「这就是大型战役前的宁静混乱」。
“好了～现在依序来，五个人，一个一个进去换。”
造型师语气轻快，但脸上写着「快给我配合、不要闹」。
五人对视了一眼。
“我先吧。”
崔穗珍挽起头发，第一个走进更衣间。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看向衣架上的服装。
闪。
闪到发光。
贴。
贴到呼吸都要算节奏。
“……这是衣服吗？”林若宁皱着眉，“这是高亮度保鲜膜。”
“这要怎么坐下？拜托先教我怎么呼吸。”
金智安半瘫在长椅上，看起来像即将被处理的舞台祭品。
“我是穿这个跳《Number Nine》？会不会转一圈裙摆没飞，人飞了？”
藤井遥轻轻提起自己那套，眼神空洞。
姜如汐抿着嘴笑，拿起自己的那套银色连身裙，审视了一下。
亮片分布的位置很诡异，肩膀闪得像舞台灯光聚焦点，腰线收得像要逼出她最后一口气。
她转头问造型师。
“这……有备用的吗？”
“有啊，妳要是不小心裂开，旁边这边直接贴双面胶重贴上去。”
造型师理所当然地回。
五人：……？
“而且我看妳这件最小，别太喘会撑爆。拜托妳跳舞的时候甜一点，但内在务必像呼吸训练家。”
造型师语气认真。
“收到。甜美外包，肺部内建负重机。”
姜如汐点头。
当五人全部换完出来时，全场一度安静了几秒。
每个人都像被套上了专属战甲，银白、紫光、金边，一致的亮片闪到人眼睛发晕。
“……这裙子真的要我们穿上舞台？”
崔穗珍皱眉，像在看一块银色诡异生物，手指还戳了一下亮片。
“这亮片密度，是想把舞台反光板下岗？”
“这个弹性……根本没有弹性吧？”
林若宁一边拉着裙腰，一边咬牙。
“我刚才深呼吸，肋骨好像有点怀疑我。”
“我的是紫色耶，还有金线……这什么，《神奇宝贝》女主角登场装？”
金智安蹲在镜子前抖裙角。
“跳《Poison》会不会不小心打光反射闪瞎观众？”
“不是……那这件如果我转太快，裙摆飞起来会不会闪出『警告讯息』？”
藤井遥怀疑地盯着自己裙子的边角。
“我这件很紧，真的很紧。”
姜如汐还没换，只是先比了比样子。
“我怕跳到《Number Nine》的那个转身时我直接原地曝光。”
五个人轮流吐槽，完全没有一个人正经面对这舞台服装，笑声差点把更衣区震垮。
就在这时，造型师姐姐终于忍不住把别针一放，叉腰出声。
“……我昨天为了你们这几件衣服熬到凌晨四点，现在一个个在我面前演什么段子剧场？”
“我们不是在演，我们是在呼救。”
“我们很诚实欸。”
“早知道昨天不该吃那么多了……”
造型师一副「你们真的很欠收」的表情，边继续帮金智安拉裙边边的缝线边念。
“这布料是特地从弘大订的、亮片是限量的、线是加固版的、设计是为了让你们在灯光下一个个像在发光！不穿你们穿什么？T-shirt加运动裤跳《Genie》吗？”
“喔～那也满帅的欸～”
金智安笑着说，然后马上被造型师拍了一下后脑勺。
“穿这个才有压场感啦！舞台就是要blingbling！气势要压住！妳们五个穿上去，谁还敢说你们是新人啊？”
“是喔，但我有点不敢呼吸欸……”藤井遥小小声补一句。
造型师拍她肩。
“闭气三分钟就可以出道第二年了，撑一下宝宝。”
“哇……造型师姐姐今天很凶欸……”
林若宁抱着裙子坐在沙发上装哭。
“我是爱妳们才凶啊，不然妳们一个个走台步像下课冲福利社，我怎么交代？”
造型师嘴上念，手上还是细心地帮每个人检查缝线、亮片位置、背部卡得会不会太紧，完全像个念碎嘴但超靠谱的大姐姐。
最后五人还是安静地穿好了各自的战袍，一边调整肩带一边小声抱怨，但没一个人真的想换掉。
姜如汐看向一旁，镜子一照，那条裙子贴到让她整个人像从MV里走出来，连原本半睁的眼睛都闪出神来。
她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纯粹是下意识地确认妆容，但那个笑容一出。
“喔不，来了，她来了，她要发动致命表情了。”金智安直接背对镜子，“谁快点遮住她，我不行。”
“可不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发呆，不要一开镜就甜死人。”
林若宁抱着衣架当护身符。
“我们也很努力了……但她这种像没开机都能甜出一个高甜区的体质，是怎么回事……”
崔穗珍皱眉，一边调整裙边。
藤井遥干脆拍了一下姜如汐的肩。
“姐姐还是先不要笑比较好。”
姜如汐一脸无辜。
“我真的只是对镜子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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