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火通明，长桌上食物琳琅满目，水晶灯折射着奢华光晕。
这是玄沙州金乌市的卡林大酒店，酒店在沙漠不远处，紧邻金乌市市区，是官方指定赛事酒店。几天以来，这里已经被参赛选手陆陆续续住满了。
窗外，飞机落地的嗡鸣声仍在时不时响起，一批批高中生从飞机上走下，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兴奋和紧张。
卡林大酒店不仅临近机场，前往卡林沙漠也极为便捷，因此，即便是金乌市本地的高中生，也选择来卡林大酒店住宿，方便明日一早直接前往卡林大沙漠。
黎明帝国国土分散，州与州之间都由焦土区分隔，只要跨州，就要坐飞机。也正因极为不便的交通，各州很少聚在一起举行全国性的高中生赛事，为了这些祖国花朵的安全，通常是地理位置相近的几州一起举办比赛。
以玄沙州所处的东南地区为例，参加联考的五州分别是玄沙州、湄沼州、幽怜州、涟州、云砚州。
刚一进入餐厅，学生之间便已经开始出现抱团和互相敌视的倾向，来自同一地方的人聚集在一起，全然不复在赛事论坛上的友好氛围。
都是优中选优的少年御兽师，说没有傲气是不可能的。谁都无心吃饭，而是讨论着明天的比赛，还有比赛的选手。
“那个角落里的是幽怜州的殷无影吗？还有云砚州的慕容星河，玄沙州的楚光桐楚光曦，我的天，我待会能过去要签名吗……”
“救命，那个殷无影和传闻里一样阴森，我真得很怕鬼，我愿吃素七天只求别在比赛里遇见她，我怕我当场哭出来，这可是现场直播……”
“切，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怪诞界生物有点多，契兽形象有点可怕吗？我就不一样了——”
这是，墙角一个整张脸都被刘海挡住的女孩抬起头，没什么情绪地向这边看了一眼。她的桌上是一盘吃了一半的红丝绒蛋糕，鲜红刺目的果酱淋漓，黏腻的白色奶油正在缓缓溢出，女孩背后的影子里，好像有什么在缓缓游走，替她拭掉嘴边的残渣。
那说话的人后背立刻竖起一片汗毛，怂得很彻底：
“我，我那个，当场就会认输……”
“听说楚家是唯一以家族为单位进行报名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嘘！楚家是五州联考的赞助方之一，财大气粗，你去看看其他地方联考的条件，再看看咱们住的酒店，就知道楚家赞助了多少钱了。再说楚家有能力的御兽师太多，让他们单独报名，反而是给了同校学生空间，否则，参赛名额该都被他们占满了。”
“切，楚家厉害，不代表楚家的某些人厉害。我倒是更想碰一碰楚光曦，这家伙连一场斗兽的录像都没有，说不定因为背靠楚家，才被硬塞进来镀金的。”
有人略带讥讽地蛐蛐，很快便大叫一声，原来一只硬质化的鸟羽嗖地疾射过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落在地，差一厘米就把他刮出血来！
“不用楚光曦出手，想抹黑楚光曦的名声，先过我们这关吧。”
那人一抬头，发现鸟羽是从楼梯上射过来的。
一伙高中生站在那里，神色愠怒，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而那只出手的明黄色飞鸟满含敌视地啼叫两声，叫声尖利刺耳，同样满含怒意。
“你！比赛没开始就动手，你想现在就和我比个高下是吗？”
那人傻了眼，后知后觉涌起羞恼，正要叫出契兽，却被同伴拉住。
“算了！算了！打得过一个，你打得过一群吗？”
楚光曦其人，能拥有这么高的人气，当然不止是因为他是世家子弟这么简单。
两年前，他还泯然于众人，不仅御兽水平远远不及妹妹楚光桐，更是经常在金乌城内各种玩乐场所厮混，当时被很多人嘲讽为“楚家败笔”。但就在这两年时间里，他却仿佛性情大变，再也没有人在各种鱼龙混杂之地看见过他的身影，而且经常帮助因家庭贫困没有财力培养契兽的同学，就连校内比试的对手，他也不吝出手相助，见过他的人都说，楚光曦完全变了。
这些只是晚餐中小小的风波，很快，众人用餐完毕，聊天的话题也从热门选手，转换到了其他人物身上。
“对了，话说之前被论坛扒出来的那个邱渚，到底有没有来参加比赛？”
“应该来了吧？我刚刚在门口的签到表上看见她了。SSS级的精神力啊……真想见识一下。”
“空有精神力，但人品那么垃圾。难道应了那句名言，一个厉害的御兽师，健康、人品、良好的精神状态，不可能同时拥有？我来之前还想好奇搜过她的斗兽录像，但搜了一个小时，根本没什么有参考价值的录像。”
听人这么一说，顿时有人也好奇起来。
——还真是。自从前段时间爆出契约变异种的新闻之后，这个邱渚好像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本地的正式比赛……几段流传出来的录像，都是在当地的付费训练室里，但训练室这种地方，很难遇到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手，即使有，也不会认真打。而且录像里，这个人打得……
只能说是非常松弛。
有时只有她的蘑菇在上面打，她自己在底下躺尸，连嘴都不张，她的蘑菇下场踢人，她就摆摆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有时见打不过，她又亲自上去，和蘑菇一起打，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笑死，我看不是她太厉害，而是根本不敢参加什么正式的斗兽吧？她那种御兽师，怎么会用心培养契兽？”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那个民间整理的五州联考三大害名单？光是和她有关的，就占了两个。”
“哈哈哈哈哈，黑红也是红。以我冲浪多年的体质，此人自带腥风血雨体质，当御兽师不成还能转行做网红。”
“梦之兄，你信他们的猜测吗？”
慕容星河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那处，含笑问身边的同伴。
他手中摇着一把折扇，和身边的同学们都是一身衣袂飘飘的白衣，引来了不少暗戳戳观察的目光。不过显然，队伍里没人在意这些目光。
——云砚州风土人情独特，往届学长学姐出来历练，不是被视作怪人，就是被怀疑在扮演某些剧中角色，还有说他们是什么考斯普雷的。对此，他们云砚州学子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一旁的上官梦之闻言摇摇头，表示对这些风言风语存疑。
“说得对，我也不信。”慕容星河说。
——如果不是对实力有充足的自信，面对这么多**裸的敌视和质疑，这个邱渚完全没必要来自讨没趣。他倒是很期待和此人过上两招。只是，还是不要在淘汰赛阶段就碰上为好。
“那……我们要站出来帮邱渚说话吗？”上官梦之迟疑了一下，问道。但慕容星河却并未言语，思索半晌才道，
“罢了。我们与她终究是竞争对手。”
他们来参加竞赛，同样被学校寄予厚望。即使这些传言并非真相，但传播如此汹汹，邱渚照样会被影响心态，对作为竞争对手的他们来说并非坏事。
“我们不要主动传播流言，剩下的便莫要插手了。”
上官梦之愣了一下，低声说好。
“对了，那邱渚现在在何处？”慕容星河又问。
流言伤人，希望她不要因此一蹶不振。
队伍中有人答话：“一开始在切烤全羊的厨师那里排队，刚才在盛汤品的那条桌子边。现在应该吃完了吧，在——”
出声的那人目光搜寻一阵，最后停在餐厅一处角落，语气变得奇怪。
“呃……在吃甜品？”
“蘑菇，你尝尝这个，这个奶油不是特别甜，应该是动物奶油。”
“这个果汁也好吃。听说是玄沙州特长的赤梨果鲜榨的。”
“这个这个……”
邱渚很忙。
她不仅要自己吃，还要分给蘑菇吃，还要趁众人不注意，把点心扔到桌布底下，给小黑吃，简直是忙得飞起。吃着吃着，邱渚热泪盈眶。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算御兽师里的小康水平，来了寸土寸金的玄沙州首府金乌市才知道，原来真正的有钱人，过的是这种日子！
不多吃一点，都对不起她大老远从水泽市坐飞机过来。
大白蘑菇喝了不知多少种果汁，甚至悄悄尝了一点果酒，整只菇的菌盖都好像圆润了一圈，此时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想支起身子，却听到体内的饮料们咕噜咕噜地响。
“菇……？”
天上好多星星，蘑菇的头晕晕的。
可恶的邱渚，莫非在故意害菇！
而某只餐桌下的泥沼之眼则镇静多了，它在楚家吃惯了山珍海味，各种天价的好酒更是没少喝。就餐桌上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它的眼。
不过它倒不是嫌弃。
此时小黑的身下已经堆了一堆垃圾，包括但不限于鱼骨头、肉骨头、水果的核、蛋糕的纸垫……
“你真得不上来吃吗？”邱渚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脚底堆成山的垃圾。
……怪不得楚瞳工作那么拼命，不多拿点工资，都填不饱这只泥沼之眼的肚子！
“不了。”小黑淡定吐出嘴里的西瓜籽，
“我一现身，那群楚家的人立刻就会把我认出来。”
“这么明显吗？”邱渚又想起离开时天通说的，楚家里有很多小黑的同族。
“嗯……怎么说呢。”小黑想了想，
“你知道楚家子弟的一项基本福利是什么吗？是能契约一只怪诞界的泥沼之眼。外界都说楚家财力雄厚，积累深不可测，但楚家再怎么势大，也不可能给每一位出生的孩子都特意去捕捉一只怪诞界的生物回来。嘿嘿……他们契约的那些泥沼之眼，都是从我的身体里分裂出去的。”
“分裂？”
邱渚确实知道，幻想生物繁衍后代的方式各异，其中有一些是子分裂繁殖的，比如当时已经化为堕兽的那只红祸水母。但一只兽分裂出一整个租的契兽出来，这也太多了！
“但那些泥沼之眼的智力很低，只保留了一些基本的本能，实力远远不如我，最重要的是……它们没法再分裂出新的泥沼之眼了。说白了，它们只是继承我力量的一些分身。”
“那个，等等。”
听着听着，邱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上次听楚瞳和天通的描述，她一直以为楚瞳只是楚家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孩子，楚瞳自己争气，才偷偷契约了三眼天通金造像，并且在楚家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叛逃。
但现在听小黑的描述，它自己供应着一整个楚家的怪诞界契兽，如果楚瞳的地位真得如她所想的那么低，契约的泥沼之眼又怎么会是小黑？
“你想什么呢？楚瞳在楚家的地位可一点都不低，现在的楚家家主，就是楚瞳的亲妹妹。当时为了培养楚瞳，楚家可是费了不少心力。”
小黑想起什么，又些讥讽地咧开嘴角，低沉的呼噜声从体内发出，像是在嘲笑，
“结果楚瞳不仅带走了金造像，还带走了我。提升后代血脉天赋的力量没了，给后代契约怪诞界生物的来源也断了，现在和你一起参加比赛的这一辈楚家人，恐怕是最后一批契约了泥沼之眼的。再往后，楚家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长老恐怕要气死喽!呼噜噜……”
“既然搭你的顺风车来了金乌市，我当然有责任再告诉你一些事。比如，楚家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高血脉稀有幻想生物，根本不是靠后代自己，凭借实力收服的。”
“通常情况下，幻想生物只有在自愿且没有遭受痛苦的条件下，才会伸出精神力，和人类御兽师契约，武力强迫是没有用的。但之前拥有三眼天通金造像，楚家可不是这样。”
“金造像身上的信仰之力是很恐怖的，加上天通本就擅长精神类技能，他们先想办法，把看中的幻想生物诱骗或者强行关押起来，然后把金造像放在一旁，日夜念诵咒文，要不了一个月，不管幻想生物的心智再怎么坚韧，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变成天通的信徒。”
“而在当时，信仰天通就是信仰楚家，幻想生物会心甘情愿和主人签订契约。等金造像的影响慢慢消退，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解除契约还会重创自己，多数生物也就无奈接受，不会再试图反抗契约了。”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生物都值得他们这么做。楚家家大业大，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开出丰厚的条件，还是有很多幻想生物会接受的。”
“呼噜噜……所以，失去了天通的楚家，已经到了见到楚瞳就要杀之而后快的地步了。毕竟他们清楚楚瞳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楚家的。”
“……”
邱渚花了一段时间，才把小黑说的这些东西理清。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只泥沼之眼沉默寡言，不喜欢交际，从没见过它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说这些不是让你有压力，楚家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到时候只需要把我放到附近，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再扔一块黑森林下来，这玩意儿真好吃，厨子手艺还不赖。”
小黑说着，一口把蛋糕吞吃入腹。
“对了，”它又想起什么，
“不要听我这么说，就觉得楚家的孩子都是一群窝囊废。至少楚光桐的那头金龙就不是在楚家帮助下完成契约的。到时候你该跑跑，该认输认输，别怕丢脸。”
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箩筐的话，泥沼之眼似乎终于消耗了所有交流的**，开始在桌下大嚼特嚼。
蘑菇已经在被泥沼之眼吃光的桌子上睡了过去。至于大嘴，早就因为太无聊要求把它从精神域里放出去，自己找御兽师们聊天去了。邱渚居然成了孤家寡人。
在放出大嘴时，邱渚极为小心，特意找了个隐蔽之处，又和大嘴在不同时间回到餐厅。力图避险。
现在网上公布出来的几段录像，都是邱渚在进入生机之环之前的比试，蘑菇已出现，立刻就会被认出来是她的契兽，但大嘴就不一样了。目前在场还没有选手知道，她已经契约了第二只契兽。
邱渚想着，万一她真遭到了集火，说不定还能靠大嘴出其不意。
她百无聊赖地看向自家花的方向，发现这食族花的交际能力真不是盖的，只这么一大会，已经有一大堆学生围上它，新奇地问着各种问题。
“小花，你是什么界科呀？我好像没有见过诶。”
“哎呀，我、我也不知道，主人不让我告诉别人我是变异种。”
“你说话说得真好，进化等级应该不低吧？”
“没有没有，这好像是我天生就有的天赋，我还只进化过一次呢。”
“你的颜色好漂亮，可以摸一摸你的花瓣吗？”
“啊……我不太喜欢别人摸我的花瓣诶。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摸就摸了吧。”
高中生闻言顿时露出一种惊喜的表情，小心而珍视地碰碰大嘴的花瓣，脸颊红扑扑的，“受宠若惊”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在她摸上花瓣的一瞬间，蛇形花害羞地蜷起花瓣，但又克服羞涩，把花瓣展开给对方，顿时又给周围的学生一记暴击，捂住心脏露出羡慕的表情。
而刚才几个试图从它这里套话的学生，看见它这幅单纯的模样，也纷纷有些愧疚。
——这么可爱又单纯的食族花，他们居然想利用人家，太罪恶了！
到底是谁这么好运，契约了这么招人喜欢的花？！就算是变异种，他们也认了啊！
看得一旁的邱渚无比汗颜。
……明明嘴里没有半句实话，居然把周围的人类们哄得一愣一愣的，甚至反向套出了不少情报。
这些傻孩子，难道没看见蛇形花被他们碰时，口水都已经流出来了吗！
它哪是害羞，明明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吞噬的本能了！
这时，邱渚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她下意识一扶，回过头时发现居然是一把轮椅。如果不是她这一下，这轮椅势必已经倒下了。
服务员在旁边连连道歉，他刚刚端着一盘果汁进来，没注意到竟会在低处撞到轮椅。
“我没事，你走吧。”
轮椅上的人淡淡说了一声，服务员又道了几声歉，赶忙离开了。而邱渚还扶着轮椅，发现一道视线从上面投射过来。
“谢谢。放开吧。”
邱渚放开轮椅，那人立刻转动轮子，和邱渚隔开了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这时邱渚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她。
她的皮肤很白，白到有些病态，头发和眼睛则黑到了极致，一头卷发海藻似的披在肩上，遮住纸片一般单薄的肩背。
……无怪刚才服务员会在没有准备之时撞到她，那服务员估计也没有想到，这个聚集着各州选手的餐厅里，居然会有一位坐着轮椅的选手。
而且，邱渚刚刚无意之间注意到过她的腿，有一边的裤管空空荡荡，她确实身有残疾，而非某些御兽师的怪癖才选择乘坐轮椅。
这个世界的御兽非常需要御兽师自己的机动能力，越到后期，幻想生物们的攻击范围就越大，攻势也越猛，如果只是站桩，御兽师被轰死八百回都不够。
一个无法自如行动的人，能拿到大赛门票，且有信心能克服赛场上流沙遍布的环境，说明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惜图青的资料上没有这个人。邱渚决定打探一下情报。
“你好，我是邱渚。”
她礼貌地颔首，黑发姑娘看过来，目光也是淡淡的，甚至有些冷酷：
“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你很有名。我是赵雪，来自湄沼州，幸会。”
邱渚被这冷淡且直截了当的语气噎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告诉自己御兽师有点怪癖很正常。但紧接着赵雪又说：
“有很多人在议论你，你没有听见吗？”
“我听见了，但我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吧。等到赛场上，我是不是那样的人，很快就会见分晓。”
邱渚对她突然的提问有些疑问，但紧接着笑了一下。
“湄沼州的同学好像都聚集在楼梯下面，你不去找他们吗？”
“你不想知道他们说的三大害名单是什么吗？”
邱渚：？
这个赵雪姑娘，怎么好像有点人机呢？
没话题硬要聊啊？
赵雪面无表情地接着说：
“三大害名单，指的是在赛事论坛上同学们自己评选出来的，最受人讨厌的三个选手，俗称三颗老鼠屎。”
“名单昨天才出炉，第一名是你，第二名是曾经在论坛上帮你发声的，‘来根蘑欲爽’，第三名则是我的一名同乡，来自湄沼州的岑十三。”
“第一名和第二名上榜的理由，我想你应该不需要再问我了。而第三名，则是因为岑十三以诓骗同学为乐。你可以自己上论坛看看。”
邱渚本想说她可不可以不看。
但顶着赵雪冷淡的目光和平直的语气，她还是默默掏出终端看了一眼。果然，上面的热帖除了那个关于自己的讨论帖，还多了一个【细数湄沼州岑十三十桩罪行。】
包括但不限于：
落地酒店的第一天，带了一大兜子不明物体，和同学说是来自家乡的珍稀材料，同学花高价买下后，发现只是她登记之前从焦土区边上猎的怪物尸体。
有同学倾心于她，约她出来见面，她把人家约到了附近野兽横行的小树林，还是在三更半夜，同学差点被路过的幻想生物吞进肚子里。承认这名同学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开赛之前对同学出如此计策，属实是不太地道。
还有因为契兽是一头灰背金轮狼，就宣称自己是湄沼州某个以狼系契兽为代表的家族的长女，四处招摇撞骗，两天后正主落地，险些被气个半死。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论坛上的同学做出如此评价：
“一个虐待契兽，一个助长邪风，一个招摇撞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人类群星闪耀时。”
“看完了？”
邱渚：“……看完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小心你的这位同乡，不要被她骗到？”
不想赵雪的眉头蹙起来，思索了一阵，最后说：
“算了，你看见就可以了。”
邱渚：“……”
轮椅上的少女丢下一句“再见”，就转着轮椅咕噜噜离开。她最后说：
“希望不要在赛场上碰到你。”
看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松弛，居然透着一丝释然和放松。
邱渚自觉遇上的奇葩也不少。
但赵雪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怎么说呢……就好像，她是一个发布任务的NPC，不管你选了什么选项，最后弯弯绕绕都会拐到她要告诉你的文本上，然后输出一段令人似懂非懂的谜语，在玩家一头雾水的目光中翩然离去。
有种不属于人类的美感。但倒是也格外坦诚。
还不如房间那一头，那群来自云砚州的古风男子和古风女子。虽然人家打扮有点格格不入，但交流起来很正常啊！
刚才邱渚问其中一个云砚州学子厕所在哪，人家还会礼貌指出，对邱渚的道谢拱手说“客气客气”呢。
夜晚回房间时，邱渚还是没有搞懂赵雪到底是来干嘛的。
在参赛五州当中，湄沼州和涟州是发展最为落后，参赛御兽师最为稀少的两州。相比涟州，湄沼州的地形破碎，每个市之间都不一定彼此相连，有些被焦土区隔开，许多偏远之地类似邱渚前世那些大山深处的山庄，里面的学生能走出来的，恐怕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只是不知道赵雪是否属于这种情况。
深夜，邱渚睡下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之际，听见窗外传来吵闹之声。模糊不可分辨。
她从睡梦中挣脱出来睁开眼，看见自己头顶居然悬着一只正高举镰刀的黑红色虫类堕兽！
“铿！”
镰刀砍进墙体，发出刺耳铮鸣，邱渚险而又险的避开，这才向窗外看去。发现无数黑红色的巨大虫子正悬在半空，猛烈地攻击着酒店的窗户和墙体。许多学生已经自发召唤出契兽，在楼内楼外驱赶堕兽。
“呀呀！——”
鸟类翅膀顺着窗户急速坠下，邱渚向下一看，发现一只鹦鹉拖着什么东西，再定睛，赫然是赵雪和她的轮椅。
他们头顶的堕兽已经俯冲而下，邱渚召来已经醒来的蘑菇，打开窗户，跃上菌盖，便朝身下赵雪的方向坠去！
赶榜赶飞了，待会和明天应该会修(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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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醉酒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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