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四十三的新年,万家灯火的团聚时光里,纱绘子却刚刚经历了生母病逝的低谷。时年五岁的幼童失去了母亲的庇护,无以为继,虽然不至于流落街头,但因为母亲身为艺伎的身份,紧接着被衹园置屋妈妈桑收养,能够遇见的人生也不过是重蹈母亲的覆辙,学习谈笑卖弄的技艺,成为点缀这巨大衹园的万千花朵之一。
如果没有遇到那个男人的话。
宇智波富岳是在数月之后收到衹园的来信,这封信经过漫长的邮寄,经过木叶的层层审核,到达他手里时已经距离寄出的邮戳三月有余了。一家之主的信件,作为女主人的美琴是不会去私自拆开的,但落款的地址让她不得不对此侧目。自结婚以来丈夫虽然性格古板了些,但对她是真心相待,二人也很快有了爱情的结晶,如今在她肚子里茁壮成长,已经有五个月的时光了。
心怀忐忑的将信件交给丈夫,美琴注意着丈夫的表情,但从拆开到读完,她都没能从其中窥探到任何端倪。看完信之后,富岳焚烧了它,站起身对她温和的询问身体情况,多少让美琴宽慰不少。
男人,多少会有些那样的时刻,但只要结婚之后她是他的唯一,之前的种种她可以不计较。
然而一月之后,从任务归来的富岳带回来一个孩子,言简意赅的同她道,这是流落在外的宇智波遗孤,暂时寄养在他们家。美琴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孩子身上,乌黑的长发和瞳眸,确实是宇智波无疑,但联想到月余之前的那封信,这孩子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
她强忍着没有当面发作,却也没能露出什么愉悦的表情。幼小的女童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拘谨的鞠了一躬,低声说了句,“多有打扰,以后请多指教。”
礼数周全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但美琴总是有微妙的疑虑,又见她直起身体,虽垂着头眉目内敛,后颈却挺的笔直,姿态优雅,一时间联想到什么一般,脸色白了一半。
美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转身回了内室,只留下紧闭的房门。富岳揉了揉鼻梁,对女孩道,“以后就在这里生活,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美琴阿姨开口,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他的话语挑不出毛病,但态度却也称不上温和,有种例行公事的僵硬。经历过生死之事,又在衹园成长,看尽人情冷暖的她怎会不知道自己日后的处境艰难,但,此时此刻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她恭恭敬敬的回答,“好的,大人。”
她的称呼让富岳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你的房间在二楼,去休息吧。”
“是。”
她的行李简单,只背了一个布包,走上楼去在房门诸多的走廊徘徊了一圈,想了想推开了尽头拐角的房门,看起来布置得当,却也仅此而已,没有一丝多余。她走进去跪在榻榻米上将布包解开来,赫然是一把三味线。学艺半年,技艺尚且浅薄,怕是日后都没法好好弹奏这把母亲的遗物了。
她叹了一口气,屏息凝神,又听到楼下传来模糊不清的争吵,是意料之中的事。思虑良久,她走下楼去,在厨房洗了洗手,着手开始做简单的晚饭。等到宇智波族长夫妇争执完了,打开内室的门,就看到她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笑着同他们道,“学艺不精,做了些简单的晚饭,不介意尝尝吧。”
美琴一脸震惊,又看了一眼桌上卖相甚佳的晚饭,一时间如鲠在喉一般。
最终三人围着桌子,沉默的吃完了一顿饭,美琴才开口问她,“你的名字是?”
“纱绘子。”
“姓氏?”
纱绘子拘谨的看了一眼富岳,才回答道,“大人说,我以后姓宇智波。”
“呵。”美琴似乎是低嘲了一声,“区区……”
“美琴。”富岳制止了妻子,又对她道,“辛苦了,今晚先休息吧。”
“是。”她犹豫了一下,又伸手端起碗筷准备收拾,却被美琴挥开了手,“轮不到你来做。”
“抱歉。”被严厉拒绝的孩子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看了一眼腹部已经明显凸出的女主人,欠身行礼之后才走上楼去。
等看不到她的身影了,美琴才冷哼了一声,“这样一个孩子,你打算让她姓宇智波?”
“她的确是宇智波无疑。”
“出身花街,父不详的孩子,你怎么敢带进家门。”
“不要这样说,那孩子的确是宇智波无疑。”富岳喝了一口茶,“这一点你无需怀疑。”
美琴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又拍着桌子站起来,“我不会承认她的。”
“只要你同意将她寄养在家即可,我不求你能做她的母亲,只是,别让她太难堪便好。”
“为什么不送她去别人家,宇智波没有孩子的夫妇大有人在。”
富岳转头看了妻子一眼,其中无声的警告瞬间警醒了她,余下的不必多说,美琴知道事已成定局,眼泪又忍不住要落下来。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忍住了悲伤,慢慢的直起了脊背道,“我知道了。”
夜晚,合衣而卧的纱绘子躺在被褥上,静静的回忆着过去的点滴。母亲亡故之后,置屋的妈妈桑便送她去了艺伎的学堂,学习弹唱和说话的艺术。原以为这便是日后的道路,有一日整理母亲遗物时,竟然从三味线的蒙皮内寻得了一份信,展开来读,纱绘子才明白,那是母亲留给她的绝笔。
信中提及了母亲的过往,由学徒舞伎成为艺伎的关键,便是有人出高价买走初夜,而母亲的初夜便是由出名忍者宇智波富岳买走的。自此,富岳变成了她的旦那,也是唯一可以留宿的客人,但五年前他突然中断了关系,再不前来衹园,也是那时候,母亲发觉自己怀孕了。她本可以打掉孩子,继续做她风光的艺伎,但她却选择生下纱绘子,从此沦落为无人青睐的三流艺伎。赚不到钱意味着没有价值,此后生活艰难,母亲又一病不起,置屋的妈妈桑不愿意为她花钱请人问诊,原本不重的病一拖再拖,最终在纱绘子五岁的新年里亡故。
信中有提及生父生活在木叶,她便拿着信去找了妈妈桑,请求她去信一封,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妈妈桑不以为意,嘲讽纱绘子身为衹园出生的女子,竟然也想有一日能立足于外面的世界做人,她不卑不亢的说,宇智波一族及其重视血统,只要她血统无误,他定不会置她不顾,到时候想要多少赎金,都是妈妈说了算。
衡量了其中的利弊,置屋的妈妈桑真的去信一封,原以为会等到回信,竟然等到了他亲自而来。踏着梅雨而来的男人走进她生活的置屋,在门口收了伞,一眼便见到了她,确认无误后,付了高价的赎金,将她带出了衹园。
原以为一朝得救,满心喜悦的纱绘子在回程的路上得知,宇智波富岳已经成婚,妻子身怀他们的长子,两个月后就要出世了。他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以后你可以留在家里,但不能称我为父亲,也不能称她为母亲,你只是一个在外流落的宇智波罢了,明白了吗?
于是纱绘子明白了,她并未脱离寄人篱下的命运,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无依无靠的生活。富岳看了一眼她背后的三味线,言简意赅的说,“这东西以后用不上了,扔了吧。”
纱绘子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这是母亲的遗物。”
富岳便没有多说什么,带她回到了木叶宇智波的族地。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及一句关于母亲的话,纱绘子捏紧了胸前的衣带,满心都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只是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她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深深明白,这仅仅是个开始。
往后的日子还长,往后的委屈也还多。
惊鸟难鸣,但,终究是有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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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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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鸟难鸣·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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