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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1.

“那么,要许个愿吗?”

你正带着欣喜的笑意,看着这场由你牵线,由社奉行与长野原一同举办的夏日烟花会,与民众共同庆贺锁国令的解除,闻言侧过脸抬起头。

在外人眼里一向忙碌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神里家家主,此时正低头编好了一盏水上花灯,微微低头看着你的侧脸。

“神里府中放下的第一盏花灯,许下的愿望或许会意想不到的灵验。”

直视你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也在烟火的映衬下显得温和又长情。

你下意识走了下神,视线游离到家主大人唇角的美人痣,才骤然缓过神,自觉自己有些冒昧。

你这才笑起来,眼角的一抹红色也勾了起来。

“我早就已经想好愿望了哦,只是没想到神里家主会邀请我在神里府放花灯,还有第一盏花灯这样的殊荣。”

“只是花灯而已,有何不可。”

他淡笑着站得离你更近些。

家臣早已被遣散,周围只有你们二人,他一招手,便有一个终末番的成员悄然出现,递上来一根点好的蜡烛又消失。

绫人将蜡烛交与你。

上一次你亲手点燃花灯、放花灯还是数年前,你有些不太熟练地站在绫人面前,尝试着点燃他手上的花灯。

只听见他带着近乎某种轻巧欣然的笑,在你头顶响起,随即他的左手轻轻覆盖在你的右手上,调整好了蜡烛的角度,一盏他亲手编制后送给你的花灯,就这样一下子在你们手中发出了明亮温暖的光。

绫人的手已经移开,你看着那盏灯笑弯了眼睛。

一下子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

2.

你是出身佐藤家的,原是社奉行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

作为家族长女,家主身体不好,同辈又只有比你小了四岁的小弟,年少时的你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学习接手家族事务的责任,等待弟弟成长起来后把权力重新交还并辅佐弟弟,最后则会去联姻。

而就是那年,神里家当代家主和家主夫人双双病逝,整个社奉行陷入动荡。

此时每个家族的站队都显得万分重要,而家主身体不好,主母又卧病的佐藤家显得万分微妙。

你当时握着父母的手,选择支持同样年少的神里绫人。

你已执掌诸多事务近大半年,外人只会将你放在一个稍微值得注意的程度,更多还是认为你只是在父母帮助下处理事务。

眼下即便暗中支持神里绫人的行动暴露,也可直接归咎于你年幼不懂事,只要将你外嫁便可转移注意力,避开风头,而自己已经为弟弟选好了合适的家臣。

如若神里绫人成功,为佐藤家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如若他不成功,佐藤家也不至招来祸患。

而你是无意间见过神里绫人处理的公文的,也曾与小绫华有过几面之缘。

你相信神里兄妹可以接过重担,重振神里家。

那年也是你最后一次在烟火大会上放花灯。

3.

你最后还是外嫁了,嫁入了与佐藤家关系不错而独子病弱的小林家,毕竟如果嫁给与佐藤家关系过于亲近、或者较有势力的家族,反而会引火烧身,让人误会佐藤家是要保住你。

但神里兄妹也不负你的期望,真正做到了接管神里家和社奉行的事务。

而在你的努力之下,也帮助小林家提升了相当的地位,成为了神里家的左膀右臂,佐藤家也在神里家的信任下如鱼得水。

你和神里绫人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合作。

初见的时候,是绫人先向你行的礼。

那时已经彻底掌权,身处高位的神里绫人,脸上是难得的温和神色。他不再需要有所避讳,在众家臣面前表露对你的信任有加。

“初次见面,从前颇受……小林小姐的关照,迟来的谢礼,还请你收下。”

那时候正是初春,空气中还弥漫着凉意,樱花却盛开,在一片染着樱色的春风中,神里绫人水蓝色的发丝轻扬,唇角的美人痣也显得格外生动。

在场的宾客很多,他只顾着照顾你一人。

而此时原本被认为成为弃子的你却也已经接手了小林家的事务,同样不再如履薄冰。

“身为社奉行的一份子,小林本该如此,还请神里大人多多照拂。”

4.

其实那只是你印象中的初次会面。

神里绫人在此之前曾不止一次的见过你。

第一次是在那一年的烟火大会。

他在喘不过气的压力中忙里偷闲,带着绫华来到烟火大会。

实际上在社奉行动荡的情景下,这年的烟花也似乎没有往年父母健在时的盛大,可闷了很久的小绫华还是觉得兴致勃勃,算是难得的欢乐。

而绫人只是无可奈何,尽最大的努力让妹妹得到暂时的轻松玩乐。

“那里是……佐藤姐姐?”

而绫华抓住他的手这样疑惑地问的时候,他脑海中骤然对应上了佐藤家这个家族。

那是在一片逆流洪波中,少见地向他伸出援手的家族,那些家族中,又以佐藤家的帮助力度最大,像是孤注一掷地把一切筹码压在他身上一般。

而听闻掌权的正是那位佐藤小姐。

神里绫人冥冥中看向了一个方向。

人潮汹涌,他却穿过人流缝隙,一眼看到了站立不动的那个少女。

以浓墨般的夜色为背景,以熙攘的人潮为陪衬,以隽永的星光与灯光为点缀,以漫天烟火为气氛。

天边的一切五光十色都能落在她身上。

她站在河边,拿着一根蜡烛熟练地点燃侍从手中的花灯,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许下一个真挚的愿望。

她眼角似乎是一点红色的眼影,大约是为了给少女掌权人增添一些威严,但此时此刻她唇边与眼角的笑意冲淡了所有严肃感,只剩下属于女孩子的俏皮灵动。

神里绫人当时想不明白,现在也不清楚,那一刻究竟是哪个文化里的妖、仙还是灵,轻轻跳跃在她眉眼间,才让她如此生动又鲜活,在他的记忆里陪他度过了漫长时光。

她兴冲冲地睁开眼,接过花灯蹲在河畔,轻轻伸手,将花灯浮在了被烟火映照得仿佛霞光满河的水面上。

正巧一个巨大的烟花在她上方的天空猛然炸开,似乎把她吓了一跳,一个趔趄没有蹲稳,坐在了河畔上。

神里绫人也下意识地握紧了绫华的手。

她笑了起来,拒绝了侍从的搀扶,就这样坐在那里,抬头看向天空。

最好的烟火盛开在她头顶,把她整个人都铺在了他似乎很久没见过的灿烂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亲切的暖光之中。

“啊,找不到佐藤姐姐了,明明刚刚还坐在河畔放花灯的……”绫华被绫人握紧的时候才缓过神来,有些遗憾地回握住兄长的手。

绫华小时候在各家玩耍的时候见过你几次,也算是有着书信来往,偶尔会互赠一些小礼物,而最近为了避人耳目,这些交往也不得不断了。

直到视野里最后的一抹痕迹消失,神里绫人终于移开视线,温和地蹲下来直视着小绫华。

他刚刚因为担心你蓦然凌乱的心跳,现在似乎怎么也平复不下来了。

但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妹妹,平静得像无事发生,只是柔和了声音,问她想不想再见到你。

绫华似乎没那么理解,只是点头。

他笑起来。

“那就跟着哥哥一起努力吧,为了更早地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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