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花与墙
1
唔，感觉睡了好久……
卡维睁开眼睛。
仰视的角度，头顶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醒了醒了，建筑师卡维先生醒了！”床边的护士喊道。
……
“所以，我现在就是这样了，”卡维坐在床边，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咧咧地向提纳里和赛诺展示着自己裹成个玉米棒的腿。
“听说是大型的连环车祸，能活下来就算运气不错了。”
赛诺和提纳里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卡维的脸色，嗯，跟红苹果似的。
卡维还在继续手舞足蹈。
“诶诶，就是说为什么车祸会失忆啊，甚至不记得自己的腿是怎么受伤的？不过，失忆感觉既没有忘掉你们这帮狐朋狗友也没忘记我的甲方啊。”
赛诺和提纳里齐齐黑了脸。
“这么能说会道，看来养好了腿就能继续你的打工生活了吧？我们也一定不用专门请假来看你了吧？”
“那么，告辞。”
“别走呀啊喂，这里虽然条件不错可没什么人跟我聊天啊——”卡维凄惨地干嚎道。
很可惜，小草神可能有怜悯心。
赛诺和提纳里没有。
反正他们看到卡维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需要怎么操心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得感谢小草神，在须弥这个国度，医保全覆盖。
所以卡维才能住上那么“上等”的疗养医院。
2
疗养医院，很好，非常好，真是好得不得了。
如果没有一墙之隔的另一家疗养院作对比的话。那座疗养院的绿化更多，地儿更开阔，人也更少。
卡维已经在这家疗养院待了有三个月，期间还完成了两个设计单子。
腿上的石膏拆了，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但卡维还是坚持把病号服穿里面，外面强行套上他的披风。
潇洒。
虽然有这么些不伦不类了。
他又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开始折腾那头金色的秀发。一边编好辫子用红色小夹子固定，另一边散着。
完美。
好的，接下来要进行他每天最期待的活动了——爬墙。
呜呜呜，隔壁疗养院的绿化真的好好看，是白蔷薇园诶。
白蔷薇园里不仅有白色的蔷薇花~还有灰头发的美人~~啦啦啦~~~
3
卡维熟练地躲过疗养院里四处巡视的医护人员，鬼头鬼脑地来到灌木丛后阴暗的墙角边。
四处张望一番，不错，没人注意。
退后几步，上前一个冲刺，然后一脚踏上墙边的砖块摞。
蹭蹭蹭几下，很快啊，卡维站墙上了。
不过这一边上墙容易另一边可是下墙难啊。
卡维蹲在墙头，然后坐下来，让腿自然下垂。屁股往下滑，还离地面差半米多的距离呢，底下也没垫的脚踏，就要硬生生这样子跳下来。
结果就是即使把重心放在没受伤的那只腿上，也还是龇牙咧嘴。
卡维甚至怀疑自己受伤的左腿没养好，右腿马上也要瘸了。
但是没关系——
卡维看向不远处，白蔷薇簇拥着的一处小亭子。
一名灰发的男子正坐在亭子里读书。
卡维一瘸一拐地向那白色小亭子走去，脸上不自主地浮现出傻笑。
没有丝毫公德心地，卡维随手折了一枝白蔷薇。
“美人你今天也很好看啊，我叫卡维。白色蔷薇很衬你的肤色，”卡维将花递到那名灰发男子跟前。
灰发男子这才好像意识到亭子里有人，慢吞吞地抬起头。
他的肤色果真如白蔷薇花瓣一般质润而光滑。
卡维倒是觉得自己心里的红色玫瑰要长满整个心脏了。
灰发男子面无表情地瞥了卡维一眼，他合上书，避开卡维伸过来的手和手上的白蔷薇，站起身一副准备走人的冷漠样子。
就是起身的时候有点没站稳，卡维顺势托了一把胳膊。
那灰发男子急忙退后几步。
“不用，”他说。
4
这是卡维第一次听到这位美人说话。
美人的声音果然也如白蔷薇一般，给人一种口吐芬芳的美感。
呃呃，口吐芬芳，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卡维若有所思着，被警惕心颇高的“白蔷薇护花使者”拖走了。
白蔷薇护花使者，指美人所在的这所疗养院里的医护人员们。
这帮碍事儿鬼们就跟防贼一样防着卡维，好像生怕卡维这个贼把院里最美的蔷薇花偷走。
不过，也得感谢他们。
卡维不知道艾尔海森住在医院里面是有什么问题，但是——医护人员对自己心上人充分的照顾和关怀，他还是有眼睛的，能看出来。
就是，如果把自己拖走的时候动作不要那么粗暴就好了。他是真的想在美人面前维持好自己的光辉形象啊啊啊！
说起来，每次那帮人过来抓自己的时候，那美人的嘴角好像都会微微上扬一个像素点。
那么自己现在在美人心中的形象是猴吗？
卡维有些落寞地想着。
但是，美人冷着脸很好看，可笑起来更好看啊。
自己猴就猴吧，为博美人一笑，做个小丑又如何？
卡维六十度角忧伤望天。
“卡维先生，下次还请不要翻墙了。”
“哦。”
5
赛诺、提纳里又来看望卡维了。
“你腿不是养得差不多了吗，还不回去上班？”
他们二人实际上是被院长一个电话求着叫过来的。
“求求了，你们朋友实在是……”
“卡维很能吃？”赛诺又在讲冷笑话。
“……”
“不是，是他给我们医院和隔壁医院造成了极大困扰。”
“原来是他想转院啊。是让我们配合他帮忙搬转院手续吗？”赛诺又说。
“……”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医院不是你想随便转院就能随便转院的，更何况隔壁医院可是专科医院啊。”
院长那失真的声音透过电话话筒仍能听出其咬牙切齿。
“总之，他腿好得差不多了，让他快点走。”
提纳里赶忙夺过电话，同院长进行一番正常的交流，“好的好的，我们尽量劝劝他”。
视角转回当下，赛诺和提纳里一左一右围着卡维念经，卡维捂着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抗拒姿态。
“唉，我自己已经交了一年的住院费了，你们不要担心。”
“什么！一年！！”赛诺和提纳里目瞪口呆，“卡维你疯了吗！！！你知道这家疗养院多贵？你只是好不容易才挣了些钱就要全部搭进去啊。”
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最后是固执的卡维把忧心忡忡的赛诺和提纳里全部轰走。
卡维心里还美滋滋的。
正所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要得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一举拿下美人。
6
“嗨，美人，今天在做什么？”
那灰发的男子搬了把椅子坐在树下阴影里看书。
废话，再坐亭子里又得被缠人鬼找上了。
可惜的是，这缠人鬼就和幽灵一样，不管你躲到哪边都会不经意间窜出，找到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吓。
灰发男子抬头。
面前的这个家伙手掌里又捧了朵惨遭辣手摧花的白蔷薇，还蹲在自己身边用小狗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
灰发男子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有心想说一下这花的培育是多么多么不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没意思。
灰发男子合上手中的书。
“我叫艾尔海森。”
“另外，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7
什么？美人第一次跟自己主动说话，美人心里有他！！
卡维当场激动得快厥过去。
于是此后的每一天，他都更加斗志昂扬地翻墙了。
就是感觉他住的医院的院长和隔壁艾尔海森住的医院的院长可能也快厥过去了。
“那个啊，建筑师卡维先生，隔壁医院实际上……”院长办公室里，院长又在那边叽叽歪歪。
卡维捂着耳朵，依旧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院长叹了口气，止住唐僧念经。
卡维这才把手从耳朵上挪开。
“我是说，以后你不用翻墙了，”院长目光有些闪烁，“艾尔海森先生说，给你把墙壁凿通，开了扇小铁门。”
“真的吗？！”卡维星星眼。
院长点头。
好家伙，卡维表示自己这下真的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这凿开的是普通的墙吗？
不，这凿开的明明是艾尔海森的心墙啊。
8
卡维自此每天在医院吃早饭，然后准点到艾尔海森那里报道，中午又折回医院吃午饭，然后再到艾尔海森那里报道，晚上折回医院吃晚饭，然后接着去艾尔海森那里报道。
就差把铺盖卷扔在艾尔海森脚边了。
可惜，艾尔海森表示拒绝。
卡维默默地留下宽面条泪。
此外，卡维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发现艾尔海森有个很奇怪的地方。
不是说，他和艾尔海森都是住在医院的吗？
那艾尔海森是为什么住进来的呢？
卡维有在不经意间触碰艾尔海森，但是艾尔海森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卡维又故意做出一些近乎于情侣搂搂抱抱的行为，可，只要医护人员看不到，艾尔海森本人对此根本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9
“艾尔海森，你真的很奇怪诶，”卡维撑着下巴看艾尔海森吃饼干。
听医护人员讲，艾尔海森每天是少食多餐的。吃饼干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下午茶，可对于艾尔海森来说，下午茶也算是一天当中的正餐。
“你吃那么少，骨头都有点硌人了，那样我会心疼的，”卡维试探着，故意有些黏黏糊糊道。
但卡维也不算胡说八道。
病号服下，艾尔海森的手腕细得让卡维用一只手抓住两只手腕。
当然，卡维只是肉眼估计过。
可是一个跟卡维相同身高的男人，怎么会如此弱不禁风呢？
艾尔海森本人听到卡维的调戏，脸上无风无浪。
“是吗？”他轻轻地说。
恍然间，卡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留不住这支蔷薇。
因为花，是有花期的。
10
艾尔海森曾经说过，这院子里的白蔷薇花是很娇嫩的又很精贵的。
一场暴雨，卡维生了病，奄奄地躺在床上看向窗外。
这场暴雨连续下了三天。
白色蔷薇花全都零落一地。
“那个，能问下，艾尔海森呢？”
小铁门依旧开着，卡维踏过一地残花，却没找到熟悉的人。
“遵照他个人的意愿，”那名熟悉的医护人员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三个字。
“抱歉，我可能没听清，”卡维只觉脑袋嗡嗡的，“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又是那三个字。
天旋地转，卡维栽倒在地上。
11
“……唉，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院长在和赛诺、提纳里解释现在卡维的情况。
卡维的脑袋上包裹着滑稽的纱布，坐在病床上，眼睛直愣愣地望着那座已经凋零的白蔷薇园的方向。
“所以，当时卡维他失忆不仅是忘记了他受伤的原因是车祸，还忘记了他的前男友艾尔海森。”
“那艾尔海森也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分手之后，竟然还会伤心欲绝到决定给自己进行安乐死。”
“可他们不是在这段时间里相处得都还挺好的吗？”
“可那只是表象啊，卡维失忆了，艾尔海森知道这不是完整的卡维——他们又要谈何原谅和重新相恋？”
……
卡维依旧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听不进去任何话。
“唉，没人希望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对他们俩人来说，再次相逢也只不过是二次伤害罢了……”
12
【这家伙又来了啊，他失忆了】
【唉，最后相处一段时间吧，就当是自己偷来的】
【真害怕啊，不会又变成两个人歇斯底里的局面】
【明明一开始，大家都是那么地，彼此相爱】
针管注入。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白蔷薇园的花朵终会凋零。
0
卡维从噩梦中惊醒。
听说睡姿不当会导致人容易做噩梦。
而他已经被艾尔海森赶到书房睡了三天了。
卡维披了件外衣开始在卧室门口挠门。
“海瑟姆~不要离开我~”
也没干嚎一分钟，艾尔海森就如他所愿黑着脸开了卧室门。
“放。”
卡维忸怩道：“艾尔海森，你觉得你和蔷薇花像吗？”
艾尔海森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
“你希望我说，不要怜惜我是朵娇花吗？”
卡维：“诶？”
“滚，”艾尔海森说着，把门关上。
“等下等下，我是说我是娇花我是娇花，”卡维急忙用手撑住卧室门，“我刚做噩梦了。”
“海瑟姆~怜惜一下我~~好不好嘛~~~”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叹口气：“行吧，那你回来睡。”
“好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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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番外：花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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