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万叶还没到璃月之前就听说过璃月国立部的大名了。
毕竟联盟里的人才几乎都是国立部出身。
不过他对进不进国立部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如果非要说的话，他本人其实并不想进国立部。
他枫原万叶只是个闲散的读书人，比起权力与财富的争锋，他更喜欢寻得一隅无人问津的角落，翻开那些快被人们遗忘的诗歌与古籍细细品味。光是指尖抚上那些微微泛黄的纸页，他便会生出莫名的满足来。
好像只要这样就够了。
把自己置入一方无人可寻觅的净处，将那些纷扰与琐碎隔离开来。
“我不理解啊，怎么会有人不想进国立部？”空知道他的想法的时候直呼接受不了，他看向万叶的眼神里带了些许的不可置信，“你认真的吗？那可是全联盟资源最好、没有之一的学院，每年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方啊！”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嗯……我知道，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万叶咬了一口饭团，满是紫菜的清香，“竞争很大啊，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再说我真的没那么远大的志向，国立部嘛……神里家的那位可能更感兴趣吧？”
空嘴角抽搐。
呵，“只是一个普通人”，指的是理论课碾压同一届的米娜桑（大家）并且打破稻妻射击最好成绩记录的一个“普通人”吗？
“行吧--”空拖着声音，他叉起碗里的炸鸡块，一下子塞入口中，鼓起一边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叹息道：“这波叫国立部痛失人才，唉，明明别人都是双向奔赴的说……”
他不打算劝万叶，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可能……万叶更喜欢萝卜吧……而且还是胡萝卜的那种……
至于现在嘛…
万叶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校门口的“国立部”几个大字。
大概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戏剧性地发展吧？
耳机里传来手机那头某个人幸灾乐祸的笑声：“这就是命运啊！哈哈哈哈哈…”
万叶有些无奈：“我也没想到北斗姐会选国立部啊…”
“哪家家长不希望自己孩子进个好学校？”空语气有些挪揄，“话说回来，你已经在学校里了吗？”
“嗯，”万叶咬着吸管，“北斗姐在办理手续，让我先自己转着。”
别的不说，比起校外那些现代化过头的大厦，国立部的风格他倒是喜欢的紧。
大部分采取了万叶只在书上见到过类似于园林建筑的风格，却又很巧妙地将现代科技元素融如其中。整个国立部就像是被放入了千年之前的文人士族偏爱的水墨画里一样，却又不让人觉得突兀。
万叶想起刚刚走过的石板桥，脚下的石板的缝隙间的青绿又是那样可爱。
下了拱桥，他随着自己的心意随便选了个方向沿着小路继续晃悠。
“哦对了，今下午有空吗？”空突然问道。
万叶想了想：“应该暂时没有，大姐头晚点有饭局，多半顾不上我…”
“那感情好，晚上出来一起搓一顿，就当给你个接风。”空补充道，“刚好荧补考过了。”
“好啊。”万叶笑吟吟地应下了。
“行，那就说好了，晚点我把定位发过来，主角可不能缺席哦～”
挂断电话，耳机里才慢悠悠地传来悠扬的音乐。
万叶摇了摇手里的饮料盒，几乎空得差不多了。
他朝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转手将盒子扔了进去，余光却瞥见慢慢吞吞滚进视线的…篮球？
万叶低着头，不速之客正巧停在自己脚边。
“喂——那边的呃同学！！！可以帮忙捡一下球吗？？！！！”
万叶循着声音，抬头看去。
半人高的台子上，穿着校服的青年扒着铁网，眼巴巴地看着万叶脚边的球，那眼神才叫一个深情。
像是注意到了万叶的目光，两人视线碰撞一瞬，那人随即朝万叶璀璨一笑，丝毫没有麻烦到别人的不好意思。
万叶却微微一愣，他很难形容那种笑，是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的笑。
像冬日里的暖阳？
莫名的，心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真奇怪，现在明明是夏天……
“同学？”
万叶回过神，他弯腰捡起球，往台子那边走去。
“那个……往那边走可以绕进来的……”达达利亚见他直愣愣地往这边走来，他伸手给万叶指了个方向，出声提醒道：“这铁网还挺高的……”
话还没说完，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篮球越过铁网，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稳稳落入球场。
达达利亚一脸震惊，上下打量着万叶。
少年看上去瘦瘦弱弱没几两肉的样子，没想到力气居然还挺大的……
万叶微微颔首：“不客气。”
达达利亚被他逗笑了：“我还没说谢谢呢……”
万叶仰着脑袋看着他，表情真诚，脸上就差写上“你还知道”几个大字了。
达达利亚别过头兀自笑了一会儿，连忙叫住转身要走的万叶。
万叶看着他从校服外套里摸索半天，最后在铁网边上蹲下。
“诺，给你的。谢谢啦。”
万叶看着从铁网缝中被递过来的大白兔奶糖表情有些微妙。
啊……被当成小孩子了……
火锅店里的氛围确实最适合久别重逢的欢聚。
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热闹。
万叶放下手中的茶杯，侧耳听着他们的谈话，明明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只是那些内容对万叶而言却显得十分陌生。
什么“虚空”什么“模拟”……
只能说不愧是国立部吗？
万叶摩挲着杯口，低垂着眸子。
“真的是…达达利亚怎么还不来…不会打赌输了想逃单吧？”荧瞥过那个一直空着的椅子，不满地嘟哝着。
“他说要陪家里人，今晚就不来了。”空不动声色地把荧的杯子换成另一个装着雪碧的杯子，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不过好消息是他已经提前转过来了，还给你封了个小红包，你就偷着乐吧。”
“嘁，”荧丝毫没发觉自家哥哥的小动作，就着手边的杯子举起来就往嘴边凑，入喉才发觉不对，一下子苦起脸控诉道，“哥！你又换我杯子！！”
空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夹着锅里随着红油油的汤底上下翻滚着的菜，顺手给荧捞了块虾滑。
万叶看着这两兄妹的互动乐得不行，兜里的手机却不安分起来。
万叶看了一眼，手机界面上跳出一个请收款的消息。打开一看，好友备注明晃晃写着“达达利亚”几个字。
他这才想起来，一下子将这个名字和那个身形高挑，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的家伙联系起来。
“噢？万叶你俩认识？”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万叶手一抖，点了确认收款。
“算是认识吧……”万叶一边打着字，一边解释，“来之前在超市撞见了，他没带手机，借我的付的钱。”
“就这样？”空明显一脸不信。荧嗦着火锅粉点头附议。
“就这样。”万叶关了手机，表情诚恳。
两兄妹对视一眼，最后齐刷刷地对向万叶，一副“坦白从宽”的表情。
万叶叹了口气。
得，他不说清楚怕是回不去了……
人和人的缘分能有多奇妙？
万叶前脚刚出电梯，就看见一手抱着孩子准备按密码的达达利亚。
雪国的孩子啊……
万叶看见到伏在达达利亚怀里的团子穿着至冬风格的衣服时忽然意识到。
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一般，达达利亚突然扭过头，措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
达达利亚朝他一笑，语气听起来有些惊喜：“这么巧？”
万叶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好巧。”
“你不会住我对面吧？”达达利亚把门打开，他挑了挑眉，看着万叶朝这边走来，停在自己面前，然后转过身去。
“猜对了。”万叶把钥匙插进去，轻轻扭着，门锁的响声在过道里显得格外清脆。“不过没奖励。”
“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咱俩这么有缘。”达达利亚靠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
万叶进门的动作一顿，才慢吞吞道：
“枫原万叶。”
（二）
万叶还算适应国立部的生活，当然，仅限于理论课。
他第一次进虚空进行什么模拟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结果就是被暴揍了一顿扔了出来，成功得到了一个“不合格”。
“……”
万叶看着个人信息最后那一行的“不合格”陷入了沉思。没看上几眼，万叶便关了界面，打算先把笔记补好。
手上敲着键盘，脑子里却一直是第一场模拟的各种画面。
他知道全息和VR但很显然，虚空不是。
虚空不仅模拟了一个场景，甚至连感觉都真实得离谱。一瞬间让万叶产生了一种自己仿佛误入了一个平行时空的错觉。
“可算下雨了…”空叼着冰棒，伸手推开玻璃窗。秋风便立刻夹着雨丝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落在身上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香菱说城西新开了家甜品店，听说味道还不错。难得今天休假，待会儿一起去吗？”空拉开他对面的椅子，一下子坐下，整个人往后倒去，瘫在椅子上。
“我就不去了。”万叶敲着键盘，“对了，虚空应该是全天开放吧？”
“你说模拟场吗？”空将冰糕一口气咬碎，冻得自己斯哈斯哈半天，表情扭曲。
万叶扯了张纸巾递给他：“你还没去拔牙吗？我听你抱怨这个也快半年了。”
“嘶…那也得我有空去啊…”空捂着腮帮子，接过纸巾。缓上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道：“说正经事，你问这个干嘛？放着好好的休假日不好好放松一下，急着去那地方找罪受。”
“你不会第一场测试就没过吧？”空看见万叶点头，连忙止住话头，调出自己的终端，“呃……那啥，这玩意儿要提前预约的，怪麻烦的……还动不动就要维修，除开测试的时候平常开放的房间有限，不过一般没什么人会去……我帮你看看哈…”
“奇怪了，今天居然满员了…”空轻轻地啊了一声，他关了终端，扭头看向万叶，“你还去吗？”
万叶收拾好东西，拿起打开的饮料：“去啊，总得去碰碰运气嘛。”
“行吧。”空看着他往外走，“要给你带点什么吗？草莓慕斯要么？”
“不麻烦你们了，”万叶摆摆手，“玩得开心。”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梧桐路上没几个人，万叶撑着伞慢悠悠地走着。
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散了积了几日的闷热，偃旗息鼓几日的知了又聒噪起来，不知疲倦地放声唱着夏日的终曲。
房檐上的雨顺着瓦楞蜿蜒着，一切都被笼在雨幕下，就连轮廓也模糊起来。
许是夏还未尽，池边依旧簇着青绿。宽大的荷叶盛住顺着叶脉滑落的雨珠，仔细一看还能发现藏匿其中的粉嫩，丝毫不见半点残败。
清风，细雨，夏蝉，美景…
若是手边能有一盏清酒那就再好不过了…
万叶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啊！”忽然响起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伤感。
随机响起一串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这难得的和奏。
泥水溅得到处都是，偏偏那人跟没感觉似的，只管迈开步子往前奔着。
达达利亚就这样带着一身的风雨，莽撞地闯进万叶的视线。
然后一下子吸引住了少年的目光，从此再难移开。
“啊呀呀，这雨下的可真大…”达达利亚嘟哝着。
万叶回过神来的时候，青年已经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他下意识地踮起脚尖把手里撑着的伞举得高一点。
不过似乎没什么用……
本就不富裕的空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一下子变得更加逼仄起来。
万叶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和对方撞个满怀。
青年身上的校服被打湿了大半，虚虚贴在身上，隐隐可见，雨水顺着发丝滑落下来，滴在衣服上一下子泅开一团。校服衣领处的纽扣被解开，露出漂亮的锁骨，随着主人的呼吸上下起伏着，惹得人忍不住遐想翩翩。
“这是准备去训练场吗？”达达利亚问他，“要不还是我来撑？”
万叶心虚地移开了眼，声音低低地应了声，算是回答。
他把伞柄递给达达利亚：“怎么没带伞？”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小又或者是伞帘外的雨声砸进池塘的声音太大，达达利亚显然没听清，趁着接过伞柄的功夫侧了过去：
“嗯？”
万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心头窜过，痒痒的，勾得人耳朵发烫。他下意识地想和达达利亚保持距离，结果没留意脚下石板路上绿油油的青苔，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小心！”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前只是若有若无的气味现在一下子包裹住他，绕在鼻尖，久久不肯散去。
他像是一下子掉到了夏日海边的浅岸，躺在白沙质地的岸边，懒洋洋的晒着还不算炙热的太阳，听着海浪孜孜不倦拍击礁石的声音。
他忽然想起了达达利亚的眼睛。无光的蓝色眸子里像是透不进一丝阳光的深海，神秘又危险，却又叫人难以自拔，心甘情愿地随着那些暗流沉沦，溺亡。
然后……他看见这双眸子。
“……”万叶有些窘迫。
因为他俩现在的姿势有点尴尬…
他整个人被达达利亚圈在怀里，但是对方的手也只是虚虚地护在自己身前，类似于一个保护的姿势。
万叶听见他说：“这石板路上的青苔挺多的。”
万叶：“……”
他貌似记得是谁，前几分钟前还在拔腿狂奔来着的……
所幸这里距训练场不算远，这样尴尬的气氛维持到进训练场就结束了。
万叶这才喘上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长长地舒出来，就差点哽在万叶喉中。
“咔嚓。”声音不大，但是在室内空无一人略显清冷的的大厅里，显得过于突兀了。
“啧，忘关闪光灯了。”荧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兴奋。
“喂…”万叶还没来得及开口，达达利亚“啧”了一声，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表情让他看上去有一丝丝危险。
荧满不在乎地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头也不回地跑进里面的训练室。
边跑还不忘打趣达达利亚：“哇哦，没想到[公子]大人居然会和别人撑一把伞！你不是从来都不带伞的吗？！！”
声音之大，颇有恨不得响彻整个国立部的架势。
“[公子]？”达达利亚低头，正好对上万叶好奇甚至可以算得上揶揄的眼神。
他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含糊道：“以前在交换的时候演过的话剧里面的人的代号。”
万叶点了点头，看上去似乎是信了。
“终端。”达达利亚看万叶疑惑的表情，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要进训练场对吧，但是这个东西它要预约。”
万叶点头，这和空告诉他的一样。
“一间训练室里可以最多容纳八个人同时训练，不过前提是，预约这间房间的主人对他们开了使用权限。”
万叶听懂了，直接摘下终端递给达达利亚。
滴地一声过后，终端又重新回到万叶手中。
“算是把你衣服都打湿了的补偿吧。”
万叶耳朵噔地一下子红了。
现在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达达利亚看着故作镇定的万叶嘴角不自觉地噙起笑。
荧：八百里急报！！！
空：？？？？
荧：咱家兔子被偷了。
荧：[图片][图片]
空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默默地把还没发出去的“咱家什么时候养兔子了”删掉。
空：……6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疲惫攫住了空，这大概就是“磨损”吧……
空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怎么了？”
“没什么…”空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但是香菱听出了一股子绝望的味道来，“我在想，以后会不会被南十字断了供应……”
香菱眨了眨眼，显然她不懂空的烦恼。
关于超市——
万叶仔细比对着上下层，最后微微踮起脚尖，伸手去探货架最上面那一层的纸巾。快要够到时，突然横空探出只手来，轻轻一勾纸巾便被那人拿走。
“？？？！！”
所以……为什么要把便宜的东西摆在上面啊……
万叶有些郁闷，暗道自己运气不好，推着手推车准备走人，低头却恰好看见被拿走的纸巾凭空出现在自己的小车车里。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眸子。
“哟，又见面了！”那人向他招了招手，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同，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左边坠着的耳坠闪着细碎的光，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万叶眨眨眼，他听见自己声音低低的：“谢谢。”
“不客气。”
那人应的很快，像是注意到万叶僵住的表情一般，他扭过头去。只是肩膀的抖动暴露了一切。
万叶有些无奈：“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拧半天吧……”
“哈哈哈，是没必要，但是……”
就是忍不住啊……达达利亚看着万叶，活像一只大型无主垂耳兔。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往收银台那边走去，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达达利亚再问，万叶在答。
只有达达利亚看上去心情不错。
快走到收银台时，万叶看见达达利亚忽然停住。
“？”万叶疑惑。
“那啥…”达达利亚压低声音，表情有些尴尬，“我好像忘记带手机了…”
万叶挑眉，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达达利亚双手合十，然后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自己。
说实话，用“湿漉漉”去形容达达利亚的眼睛是很不恰当的。
但是莫名地，万叶就是想到了这个词。很像自己以前在故乡看见过的路边被雨打湿绒毛，无处可去，声音呜咽的小狐狸，就连那双雾蓝色的眸子，甚至都有几分相似。
鬼使神差般，万叶点了头。
直到万叶看见手机里余额的时候，表情才有点绷不住了。
他想过会花很多，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这么贵！
万叶还在追忆自己每一笔钱来源的时候，达达利亚已经伸出手，将手机从人手里抽走了。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还没来的及息屏的手机上点着。
他听见对方说：“别露出这副表情嘛，回去记得看消息。”
然后手机又回到自己手上。这人走之前还揉了揉万叶的脑袋，顺手留给万叶一大袋大白兔奶糖，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算什么？薅人家羊毛说给人家织毛衣？？？
万叶愣在原地，和收银台上的奶糖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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