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克当然没有让林旭成功摘下面具。
此刻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林旭老老实实地跟在迪卢克老爷的身后。
“花招是没有用的，”迪卢克老爷在离开酒庄旁的小屋前看着林旭说道，“老实地在这儿呆一会儿，才是你能展现的诚意。”
林旭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着迪卢克老爷离开后，挪到屋中的椅前坐下。
屋外，迪卢克并没有走远。
夜枭在空中盘旋了数圈，缓缓降落在了迪卢克的肩头。它不满地蹭了蹭迪卢克的脸，传达着对突然加班的小小抱怨。
迪卢克安抚地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将急笔写下的小字条系在了它抬起的腿上，抬臂一振，夜枭展翅腾空，以惊人的速度飞向了蒙德城。
回到屋内，看到乖乖坐在椅子上略显疲惫的丘丘人，迪卢克脸上的冷意淡褪不少。
他倚着门口，双手环抱，低头看向林旭，“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谁？人生三大终极问题之首吗，这么哲学。林旭在内心默默地吐槽着，不过并没有对迪卢克的试探放松警惕。
既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不同，那不如充分利用这一点，谋求……呃，暂时而言，更安全舒适的生存条件吧，林旭低头看了眼捆缚住自己的麻绳。
迪卢克没有忽略丘丘人的小动作。他轻啧一声，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响指，瞬时一簇火苗凭空蹿起，吓了林旭一条的同时，精准地烧断了紧紧捆住他的绳索。
帅！爆！了！
林旭只敢在内心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这对火元素力的精妙把控，不愧是我推！
他将松散开的绳子抖落在地，活动了下自己略显酸胀的胳膊，“我叫林旭。”
“璃月的名字？”迪卢克老爷挑了挑眉，示意他进一步解释。
“……没错，”林旭咬了咬唇，不过在面具的遮掩下，迪卢克并不能看到，只是察觉到面前的丘丘人停顿了一瞬，“并非来自璃月，但某种意义上，算是和璃月有着深刻的羁绊。”
“说说你对蒙德和璃月的了解。” 迪卢克老爷扬了扬下巴示意到。
林旭回想了下来到提瓦特大陆的景象，就蒙德和凤龙废墟方向的天气来看，貌似风魔龙的剧情已经结束了，碰到的旅行者的状态也没有那么凝重，而是略显轻松。那么……理论上岩神还没有开启他的退休大业，而蒙德的情况……他大体也清楚了，那……要不要给迪卢克老爷透露点已过完剧情里他应该不知道的信息呢？
比如……神之心的去向？
不，这不应该由他这只弱小的丘丘人来提供。用着来证明自身或谋求更好处境也太冒险了。
但这又何尝不是深深诱惑着林旭的，对自己境况的一种试探呢？
其实迪卢克点到他和璃月的关系时，他就很想试试了……
自己能不能说出来，信息能不能被接收到，是否一致对应，会不会改变什么细节甚至走向，或者，自己会否受到制裁与毁灭性打击，又或者，天理甚至更高层面的注视……
自己来到提瓦特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太梦幻了。在这短暂的半天里，林旭甚至时不时还会怀疑这只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幻想，自己只是在校车上睡着了，随时可能突然醒来，下车面对一众卷生卷死的同学及周三晚上冗长空洞的晚课……
嗯，停。不要再纠结这个了。
事事不顺意基本证明不可能是自主梦境了。意念试图改变林旭已经默默尝试了无数次了，但均以失败告终。
而且停顿再久一点，迪卢克老爷对自己回答的可信度评判就要降低了。这可不行，太难弥补了。
“蒙德是自由的国度，风神巴巴托斯甚至不再出现。四风守护特瓦林因故性情大变，带来了龙灾，带着白色飞行生物的旅行者协助西风骑士团击败了风魔龙，结束了笼罩蒙德城的阴云，带回了安宁与自由的新风……”林旭没有提到一点地形，因为离开了系统地图，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废物罢了……而且蒙德的地图貌似还没出完吧？
蒙德的历史故事也是，咳，无法准确地讲述，只能说大概有个印象，唯一能自信念出的只有莱艮芬徳这四个字了……
哦，还有坎瑞亚的亚尔伯里奇……
看他对玩过的主线剧情的描述就知道，他那留给提瓦特具体信息可怜的大脑存储余量了……他其实也变说边质疑着自己所言的准确性……
……嗯……又不是原学家，大概有数就行，干嘛非得记清楚每个细节，反正点开图鉴或者去某站上搜一下，就都“无处遁藏”了……想漏一帧都难好吗……
林旭一边绞尽脑汁地叙述，一遍在脑海里为自己开脱着。
而且，林旭很自信判断和选择他是不会错的，但是……呃，名词解释和简答题……
申请缓考可以嘛，迪卢克老爷！
林旭悲痛地想到。
“璃月是契约的国度，与蒙德毗邻但大有不同，除了人治的七星和月海亭以外，还有着岩神一年一度在请仙典仪上的指引，及诸多仙家的守护。”
林旭尽可能地放慢语速，以使自己的回答听起来更为流畅，不那么卡顿、犹疑。
“这么诚实……”迪卢克根据丰富的审讯经验得出了较为笃定的结论，沉吟片刻，“你的诚意我算是感受到了。”其他具体的……当然不会和丘丘人，嗯，林旭，透露。
刚刚是被夸了吧？
绝对是的吧！
林旭刻意忽略了其他要素和深意，自顾自高兴地想到。
“不过，”迪卢克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顿了顿，“仅仅让我感受到还是不够的……”
一阵爽朗的笑声自门口传来，接上了迪卢克未尽的话语，紧接着一道蓝色的身影映入了林旭的眼帘。
“没错，”凯亚大步走了进来，凑到林旭面前仔仔细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踱步回到了迪卢克身旁站定，摸索着自己的下巴，眼里流露出思索，“原来是这样……”
凯亚怎么一副什么都知道了的模样？
坎瑞亚遗民的隐藏天赋？
难道这就是星瞳的重要作用？
林旭带着强烈的求知欲渴求地望向凯亚，期盼他给出进一步的答案。
甚至幻想着他下一句话说出“其实你并不是丘丘人”……
咦？我竟然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丘丘人吗……
林旭隐约抓住了自己的这一丝直觉。
“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啦，”凯亚顽皮地笑着说道，“我只是明白了常年和西风骑士团不怎么往来的迪卢克老爷为什么突然发出了紧急求助信号，不要生气地瞪着我啦，眼镜会酸不说，我也会感到伤心的。好啦好啦，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骗到了你，但你看，我们也确认了你的诚实坦率，不是吗？”
凯亚对着林旭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做完这个动作，凯亚自己突然也感到了一阵错愕，他和迪卢克对视一眼，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也确认了我的毫无城府和不会掩饰对吧。
沉浸在懊恼中没有注意到两人小动作的林旭咬牙切齿地地想到。
“咳咳！”凯亚轻咳两声，拉回了林旭的注意力。
“你知道很多信息，特别是，各式各样的名字。”迪卢克直截了当地点了出来，静静地等待着丘丘人的回答。
“如你们所见，我甚至知道更多，”林旭停住了，像是被什么阻止了一样，卡在了半空一瞬，“稻妻、须弥、枫丹都有所了解，但是对于我自己，现在的我自己，所知甚少。或者说，一无所知。”
林旭强调道，试图让二人明白自己的暗示。
“你确实不像是一个丘丘人，”凯亚开口了，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知道吗，任何人只要多看一眼就能发现，哪怕没有听到你开口，想必迪卢克老爷也是因此留下了你的性命并将你带了回来吧……”
迪卢克没有否认。
“没有佝偻着背，没有脖子前倾，没有轻轻摇摆着，一个如人类一样笔挺地行走的丘丘人，毫无疑问是引人瞩目的，”迪卢克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并且，还展示了丘丘人的食物摄入及面具的奇特之处……”
“哦？”凯亚明显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迪卢克，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迪卢克微微撇了撇嘴，丢了一个日落果给林旭，示意林旭自己用行动展示一下。
林旭凝噎了片刻，不过早已空下来的肚子还是让他接受了这个方案，他拿起日落果，愉快地啃了起来。
嗯，香甜。
凯亚明显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淡定的迪卢克一眼，确认了他脸上暗藏的打趣后又盯回了林旭的面具。
“看来不是幻觉啊……”凯亚若有所思。
待林旭吃完后，凯亚像是打定了主意，循循善诱道，“你不像是知道为什么的样子，倒看起来也很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们心里大概都有了个猜测，而面具的特殊也许是个关键突破口……”
听到这里，迪卢克已经明白了凯亚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旭点了点头，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
“有一个地方，也许不仅可以弄清楚面具的事，甚至进一步，揭开所有的谜底……”凯亚看着林旭，“只要你同意并配合，怎么样？”
林旭明白自己一开始就想去的地方，相见的人和想弄清的事有着落了。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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