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虽然完全看得出来,但临渊还是从室友那认证了一下——总之,在地牢的生活单调且无聊。
临渊每天,或者说除去睡觉之外的时间里,能做的就三件事。
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她在说话。
发呆——室友不在,或是连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的时候,也只能盯着地牢入口处的火把放空大脑。
以及被投喂——这就是和邻居打好关系的好处了,至少现在室友每次出门都会给她带点吃的,让她不至于真的饿成一条持明龙干。
说到吃的……她有点怀念海鱼的味道,最好是波月古海里捞上来的,送去金人巷的饭馆做生鱼片、炭烤鱼、麻辣锅、酸菜鱼……临渊捂住嘴,及时停下了联想,然后屈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继续发呆。
和室友互相交换名字后,对方变得略微健谈了一些。虽然也只是相对之前来说,但可喜可贺谢天谢地,总算不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了。
临渊没听说过夜叉这个种族,不过宇宙茫茫之大,也许她只是掉到了哪个没听过名字的星球上呢?
她这时还有点乐观,直到名为金鹏的少年对仙舟联盟、星神、星际和平公司这些词汇表现出了茫然。
好吧,偏远程度似乎稍稍有些超出想象,看起来还是个连星际网络都没连上的星球。临渊捂住脸颊,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真切的担忧。
虽然罗浮估计是回不去了,但她离开前的构想里其实并不包含在星际快递都送不到的地方度余生。
单以配置而言,她的星槎在宇宙间航行完全没有问题,但问题是……根据自己昏迷之前的最后记忆,临渊还真不确定她的宝贝有没有缺零少件。
光是想象星槎从高空坠落后的场景……就已经让持明心痛到无法呼吸了。
而且星槎上没有发信装置,她也没有修理星槎的技术,更别提什么突破气流层、确定宇宙坐标、在茫茫星海之中找到熟悉的星域这种事了。
毁灭吧,绝望了,她才不要过没有网络的日子,她那些还没追完的星际剧集,预约之后还没下载的幻戏,以及下单后没能及时送到的快递——
想到那些注定会被云骑军拆开检查的包裹,临渊伤感的思绪霎时一断,捂着脸的手也放了下来,眼神坚毅。
没有网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她在这个偏远星球上待到地老天荒吧。
她叹了口气,目光移向旁边空荡荡的牢房。
托室友的福,她总算搞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她的星槎从空中坠落下来,正好砸在那个女人头上。
梦之魔神。
金鹏这么称呼那个女人。
掌控梦境权柄的神明。
他没有说出更多信息,只是提起时的声音都沉了几分。
临渊掉下来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从室友口中得知,她当时差点就要被杀掉。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梦之魔神忽然对她来了兴趣,最后只是把她扔进了地牢里。
至于室友……即使他不提自己的事情,临渊也能隐约猜到一些。
同样住在地牢却能自由出入,每次回来时身上都带着洗不去的血腥味,以及越发沉默的态度,还有那天晚上魔神说的话以及他对“吃”这个词的异常反应……
是被胁迫了吧,绝对是被胁迫了。
听声音就知道,室友也不过是可以称为少年的年纪,说不定还未成年。这么一看,那个女人绝对是黑心老板一样的存在,放在仙舟上是要被十王司审判的!
不、十王司好像不管这种事,那就天舶司?地衡司?神策府?临渊这辈子没怎么和仙舟上的官家打交道,只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思考,回到目前的现实之中。
梦之魔神……这种听名字就知道只是这个星球本地的邪神一样的存在——
她打不过。
这真是个悲伤的事实。
临渊盘起腿,手肘抵在腿上,单手撑着下巴,丝毫不顾及因为弯腰这个动作,锁链在锁骨处滑动而带出的新鲜血液。
按金鹏所说,距离她砸下来那天已经过了大约半年时间,虽然前面几个月基本都在昏睡,但也没见生命体征消失,这让梦之魔神越发感兴趣,甚至会时不时地来查看她的状况。
难怪她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就怼着个黑白模糊的人影。
但是清醒之后的这些日子,那个女人反倒来得少了,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而且有些事让她不得不在意。
临渊皱了皱眉头,手指抵在唇边慢慢摩挲。
半年啊……如果这个星球的时间也是按照星际标准时计算的话,她离开仙舟,竟然已经过去半年了么?
沉思间,她看见了从入口处走下来的身影。
她刚想如往常一样和少年打声招呼,却在下一秒发现了不对劲。
那人走得很慢,手中握着的长枪支在地面上,迎面而来的血腥味比她身上的还要浓郁。
“金鹏?!”临渊想站起身,又被锁链扯着坐了回去,她冷漠地瞥了一眼身上已经被新新旧旧的血液覆上斑驳痕迹的铁链,指尖微微蜷起。
空气中有水液滴落的声响,由远至近,随着少年的脚步停在了她的牢房前,片刻后,又继续向旁边走去。
“金鹏,你还好吗?”临渊担忧地望着他的身影。
“无碍。”少年的语气冷硬,好像与以往每次归来后的状态没什么差别,但他的脚步却忽然踉跄了一下,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不要逞强啊,”临渊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深谙室友的嘴硬属性,叹了一口气,“过来让我看看?我会一些简单的疗伤术法……”
金鹏没有回答她,脚步也并未在隔壁停留,而是迈步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金鹏?金鹏?!”临渊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探头张望片刻,身子又懒散地斜了回去,托着下巴无奈道,“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么倔强。”
她摸了摸身前的细铁链,再次轻叹一口气。
锁骨被锁链贯穿时,夜叉族的少年并不在隔壁牢房,所以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她得罪梦之魔神后得到的惩罚。
虽然也不算错吧,但是……临渊握住锁链,轻巧地拨开其中一个锁扣上的机关,然后将锁链抽了出去。
链条摩擦过血肉,在地面上飞溅出几串血痕,她手指结印,那些鲜血缓缓浮起,在她指尖凝成了一团血球。
将血球一口吞下,又舔了舔指间残余的血迹,临渊脚步轻快地……被牢房中的杂物绊倒,一头撞在了栏杆上。
“……又忘记眼镜不在了。”她揉了揉额头,摸索到正确的门,这才走了出去。
整座地牢中唯一的光源只有牢房入口处的火把,越往里走,就越是黑暗。
当然,在这处也没住多少人的地牢中,大部分人都不需要光亮,也不需要锁——他们都陷在沉眠之中,不知是因何种理由被梦之魔神扔在这里,又在断绝生息后由夜叉少年“清理”出去。
每当这种时候,夜叉少年就总是格外的沉默,如同他每次回来之后,总要在自己牢房最黑暗处的角落呆上许久,任她嘴皮子说破才稍稍有几分反应。
真是可怜呀……
临渊循着血腥的气味,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门口站定。
脚尖踢到了类似长棍的物体,再然后是带着湿意的布料。
躺在牢房门口的少年蜷缩着身体,喉中溢出痛苦的低吟,临渊半蹲下来,摸索着探了探他的额头。
少年的皮肤冰凉一片,额上却渗着汗珠,顺着发丝捋下,衣物上沾满了黏腻的污渍。
她侧耳倾听,确认牢房中没有第三道呼吸声,这才起身往里走了几步。
摸清大致摆设后,她回身扶起夜叉少年,让他躺在靠墙的一角。
那处堆叠着散发潮湿的霉味的稻草,虽然依旧不是很舒适,但总比冷硬冰凉的石板要好。
不知道是不是越往里越靠近地底深处的原因,空气中的湿度大了不少,用云吟术驭使水汽反倒更加方便。
临渊醒着的这段时间,很少见到少年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少数的几次,要么是精神状态格外不佳,要么就是受了伤……但无论是哪种,都没有这次这么夸张。
“也没有受伤啊……”将血渍全部清理完后,临渊盘腿坐在旁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少年的发丝,自言自语,“没有血气……是那个魔神又做了什么?”
四周一片黑暗,而她并不优秀的视力在这种环境下更是和瞎子没什么区别,相反的,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起来。
听觉、嗅觉、触觉……临渊抓起少年的手腕贴在唇边,仿佛能感觉到薄薄一层皮肤下奔流涌动的血液。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连‘星神’都不知道的星球而已,这其上的生物居然会有这种近似丰饶孽物的生命力吗?”
她微眯起眼,在黑暗中扯开唇角。
“闻起来……让人有点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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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有点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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