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是雪氏一族不世出的天才,也是雪氏一族第二个体质特殊,可以修炼「葬雪心经」的人。然而……旁人只知「葬雪心经」是无上功法,我却是越练越明晓,比起武功心法……它更像是一本修仙问道的书。
它教人断情绝爱,以玉雪之姿入天人道,舍光阴与过往,获长生与力量。
等我登堂入室,修炼至第五重,我开始经历每四年一次的返老还童。
*
第一次返老还童是在我及冠之年。
闭关出来后,我矮了些许,但变化不大,瞧着像是与月见同龄了。
也是在这一年,父亲见我越发少言寡语,便给我送来一个小书童。
我为他取名,雪墨,因为他肤色极白,衬得一双眼很黑。
父亲说他会为我研墨铺纸,端茶倒水,照顾起居。
我低头看着堪堪到我腰间的雪墨,心道还不定谁照顾谁。
果然————
小孩儿能干的事儿太少,话还很多,天天要问为什么。
可我实在无聊了太久,竟觉得…….这样也挺好,能打发时间。
可是很快的,小孩儿也长大了,已经懂事许多。
他不再每天问着为什么,倒跟我一般,日日修习武功,日日煎雪煮茶,日日种着雪莲花。
我知道,他也跟我一样无聊了。
但好在,我们是一起无聊。
*
这一天夜里,「守山殿」外误入了前山之人。
我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执刃天生畏寒的小儿子,宫子羽。
我将人带回「守山殿」,也遣人知会了前山。
之后便是听着宫子羽叽叽喳喳,说着大漠孤烟,碧海蓝天,还有小桥人家,吴侬软语。
他并不曾见过宫门之外的世界,却听他娘亲和雾姬姨屡屡提起,于是心驰神往,等长大了便要去看看,还说要带我一起去。
我心道小孩儿果真天真,岂不知宫门上下除了角宫之人可外出行走,任何人都没有擅离旧尘山谷的权利,而后山……尤甚。
我居后山雪宫日久,别说宫门之外,就连前山都没去过。
只因后山之人,皆要摈弃世俗与热闹。唯有如此,方能心无挂碍,方能扛得住寂寞,方能日日枯守着后山,守着后山深处,那教人讳莫如深的存在。
可无人知晓,宫子羽的话语有如花种,在我心底开出了芽。
我期待会有一天,宫门的规矩可以改,那样我就能够去外面看看,看看除雪之外…….的另一番景象。
*
时光荏苒,转眼四年,我又要经历一次返老还童。
等我再次从闭关静室出来,模样瞧着倒跟雪墨一般大了,约莫十二岁。
雪墨看见我的那刻,眼睛亮得像黑曜石。
他又开始叽叽喳喳问着许多为什么,我却实在答不了几个,因为「葬雪」这条路,我自己都是摸索着走。
这一走,雪墨都从十二岁长到了十六岁,长身玉立,俨然有了大人模样。
而我停滞在十二岁,「葬雪心经」练至瓶颈,难有寸进。
与此同时,后山深处出现异动。
它伴着早至的大雪,突如其来,教宫门上下猝不及防。
父亲雪长老,连同花长老和月长老,带齐了十二红玉,动身前往后山深处。
我端坐「守山殿」,没等来父亲的消息,倒等来月见的召唤。
坏消息:异化之人出世了!!!
好消息:她被月见药倒了???
我:“……”
什么异化之人这么菜?
快去会会!
*
「月宫.扶华殿」
异化之人就安安静静躺在那儿,红颜白发,雪雕玉琢。
拿雪墨的话说,白白净净,浑似雪做的一般,而我……深以为然。
异化之人并非青面獠牙,三头六臂。
她也跟我们常人一般,两眼一鼻一嘴巴,若非一头妖异的白发,俨然就是个没有烟火气儿的姑娘家。也不怪月见都先下手为强放倒了人,最后却又不忍杀了她。
不杀就不杀吧,想想办法。
她既然能被药物放倒,身体构造应当跟我们常人一样。
带着这个猜想,我鬼使神差地戳了戳她的面颊。
竟当真柔软,微凉,如冰酪一般。
不过此举实在有些唐突,我不得不找补一句,“————也是肉做的。”
*
这世间道理,总是一通百通。
例如万物生长,有相生,便有相克。
我想,她既伴风雪而来,或许会怕热,怕火。
月见很有眼色地递来一根蜡烛,我信手便往她肩头一燎。
原想着布料被烧穿,她的皮肤若被灼伤,足可见异化之人也不过血肉之躯。
可万万没想到————
布料不是烧穿了,而是烧没了!!!
我:“……”
我脑中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这是什么奸商卖的布料?!
*
姑姑姑姑姑娘家都这样……白到让人心颤么?
我当时只觉心跳如雷,耳如火烧,当机立断,给她披上大氅。
没了令人心乱的雪白,我刚要松一口气,却又被一双冰蓝的眼眸夺了心神和呼吸。
她人是雪做的,声音也冷的像冰,“是你把我脱了?”
我一瞬间只觉得那蜡烛燎的是自己,热得是脑发热,手发汗,就连解释都语不成调,最后甚至还撒上娇,“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
我承认,我有罪。
但原来凡是姑娘家,竟当真对小孩儿多包容。
她顿时就消了气,而我顺势捡回了一条命。
幸甚至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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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雪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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