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许盛和邵湛大眼瞪小眼，许盛笑着问他：“所以夫君这是认了我的身份，打算和我回去成亲吗？”
“权宜之计，”邵湛说，“当慎重考虑。”
又是这句话，许盛忍住了想打他的冲动，他说：“你们在查江南苏家灭门一事？”
“你知道？”邵湛问他。
“亲我一口我告诉你怎么样。”许盛说。
邵湛别开头，拒绝交流。
“苏家早该灭了，”许盛也不逗他，他难得正经的说，“背靠朝廷，借江湖势力在江南一手遮天，好处都占尽了，这一灭门到也是大快人心。”
“此话何意？”邵湛问道。
“身处江湖却不懂江湖险恶，说的大概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吧”许盛浅浅叹惜。
他开口缓缓道来，江南苏家算顶级的富商。到苏家家主这一代争气，许是祖坟冒青烟了，生了个女儿破格入宫，还当了宠妃。苏家一时水涨船高。加之祖传积累，举国三分之一的钱财都握在苏家。
而且苏家人亲附武林，和各大门派都有交情，但这人啊一旦在高处站久了就会忘记自己是谁，苏家家主也不例外。
他想让全国的钱财全掌握在他手中，这样他就可以掌握经济命脉，让士农工商的阶级层面改变，让世人再也不敢低看商人。于是，他就开始各种捣鼓。为了钱可以说是无恶不做，这就导致了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
“两年前天灾大旱你记得吗？”许盛问邵湛。
邵湛点点头，许盛道：“苏家掉钱眼儿里去了，几年的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征收不上粮税，导致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多余的粮食就从商户入手，下令不得抬粮价，要征收商户的余粮。这苏家毕竟有个才诞下皇子又正受皇宠的女儿，哪会把这当一回事，不止涨粮价，还涨得翻倍。除此之外还带动当地的商户一起涨粮价，赚尽老百姓的血汗钱。”
这些事邵湛从未听过，他问：“你从何得知？”
“这你就不用知道。”许盛说：“你们查不到的，查到的也只是幕后主使作的障眼法。这件事还是别掺和，这是忠告。”
说完，许盛来到窗边。挂在腰间的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很是蛊惑人心，邵湛不自觉多看了许盛两眼。
许盛看着那轮明月道：“今天的月亮真圆。”
许盛回头对邵湛一笑：“不过没有你来云州抢绣球那夜的圆。”
大抵是老天见他的苦等有了回应，给了他面子，那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真是应了老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许盛抬手遮住月光，但那月光还是透过指缝投射到他脸上。他眼中有光。
邵湛问出了心中藏着的疑问：“你一直在易容？”
许盛笑着问他：“你从何得知？”
邵湛回道：“骨相不对皮相，这并非你真容。”
许盛鼓鼓掌，笑道：“你真厉害！”
他转身走近邵湛，问他：“那你喜欢这副皮相吗？”
邵湛不答话，许盛自语道：“不说话那就是不喜欢，我这可是根据那江湖第一美人和那江南最美的歌姬改的，没道理不喜欢啊？”
邵湛看他：“为何不用你自己的脸？”
许盛说：“还能为什么，不好看呗。”
邵湛信他的话也是有鬼了，他骨相是他见过最好的。那双眼睛也很好看，眼若双桃，面目含情，真容又岂会差到哪。
不过许盛能做出如此好看又贴切的一张脸，想必画技不会差，他应该是位画皮师。
说到画画，他又不觉想起天机阁的那位少年，初见时他似乎也在作画。
许盛又走到窗边吹凉风，他说：“这江湖啊，朝廷啊，早乱成一锅粥了。”
邵湛不知道他为何会这般说，这江湖武林和朝廷向来是互不干涉的，但在家国大义面前都是一直对外，何来的乱。
许盛把玩着腰上的铃铛，他说：“你肩上担得太重了，有些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的。江湖路远，我们来日方长。”
邵湛还未问清楚他，只见许盛回头对他一笑，从窗户跳出，不见了踪影。
他来到窗边看着那消失在暗夜中的身影，又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今晚的月亮确实很圆。
他的思绪不自觉回道三月前。
那时，师父派他南下出任务，他当时做了伪装，潜伏良久终于要将人抓获，那知闯进那处绣楼，还正巧被那绣球砸中。
人群喧闹纷纷祝贺他抱得美人归，他抬头就对上一双好看的双眸。
那时的许盛倒真是身着红嫁衣，以红纱覆面，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在这抛绣球招亲。
他忙着抓人，思考两秒把绣球一揣跑出人群，继续追人，打算过后再来请罪。
不久后就传出百味楼少东家抛绣球招亲，结果人跑了，成功成了云州城内的饭后谈资。
因为绣球一事邵湛错过了抓人的最佳时机，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说是有那人的消息，只要上场帮他比试一场就告诉他。
上了擂台看到对面身着红色裘装的少年一愣，总觉得那双眼睛好生眼熟。
为了尽早将人抓获，他也没多想，直到比完并且打赢了他才知道，这是一场比武招亲。和他对打之人正是那天抛绣球的那位“小姐”。
最后他是把人逮到了，不过却被许盛给缠上了，死活要和他成亲，不成亲就不许走。
不过这也是他的不是，他忙着会门派复命，留下贴身玉佩就在夜间离开了，他万万没想到许盛会追到这来。总归是他欠他一个解释。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一次抛绣球招亲和比武招亲都是许盛和康凯他们比赛输了的惩罚。没想到的是，这个惩罚换来了日思夜想的人，尽管他早已将自己忘却。
“你到底是谁？”邵湛思绪回笼，寂静的卧室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邵湛的指尖捻了捻，那铃铛上的纹路似乎已经印在指尖，挥之不去。
邵湛立在窗边许久，闭了闭眼，然后关了窗，烛火也随之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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