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厦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陵容把满头青丝挽成一个简单家常的单螺发髻,未施一钗一鬟。让小卷子请了小厦子进来。
小厦子一见了陵容,便跪了下来:“昭嫔娘娘,大事不好了,丽嫔娘娘侍寝冒犯皇上,皇上眼见着是要龙颜大怒了,请昭嫔娘娘快去看看吧!”
“你说丽嫔娘娘冒犯了皇上?怎会如此?而且丽嫔也在里面,本宫过去,不合适吧!”
“哎呀,娘娘,奴才求您了,您就跟奴才走一趟把!”
“嗯,那好吧,那你快带本宫过去瞧瞧吧!”陵容扶上芍药的手,便匆匆赶了过去。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养心殿,苏培盛一见到陵容,紧皱着的眉头才终于放松下来:“哎呦我的祖宗,您可算是来了。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盼着昭嫔您来了。”
“皇上在里面吗?丽嫔呢?”陵容道,跟在后头的芍药手里提了一个食盒,里面是一碗杏仁酪,这是陵容今天下午的时候跟楚楚一起做的,所以就顺便带了一份过来,也好给皇上消消火。
“嗯,皇上在里面呢,您快进去瞧瞧吧,丽贵人…已经被皇上禁足了。”
“丽贵人?”陵容惊讶道,又问:“皇上他用晚膳了吗?”
“没用,丽贵人把奴才给皇上准备的晚膳都吃光了,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奴才跟了皇上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怎么会这样?”
苏培盛眉头紧锁:“娘娘,你快进去劝劝皇上吧!若是再这样下去,皇上的身体饿坏了可怎么好?”
“嗯,苏公公,你先让御膳房重新给皇上准备一些吃的,我进去去劝劝皇上。芍药,你且在外头候着。”
“如此,就多谢昭嫔小主了,奴才先下去了。”苏培盛恋恋不舍地退下了。
陵容拎过芍药手中的食盒,轻轻地推门进去。
“皇上,容容来看你了。”陵容一边轻轻地叫一边走进去,只见皇上正坐在龙椅上生闷气。
“不是叫你们都给朕滚出去吗!”皇上抬头正欲生气,却发现了面前的人并不是苏培盛,而是他最爱的容容,面色就缓和下来。
“容儿,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也不好好休息。”
陵容朝皇上走过去,福道:“臣妾有些担心皇上,就过来了。果不其然,皇上您可真叫臣妾担心。听苏公公说,皇上您为了丽贵人的事,不吃不喝的,皇上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臣妾又怎么能睡个好觉呢?”
“是朕任性了,害得你担心。朕没事,只是丽贵人,她太让朕失望了。”皇上虽然还在气头上,可还是扶起了陵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皇上怎么为丽贵人生气都不打紧,可皇上的身体是天下万民的,也是臣妾的,更是臣妾腹中的孩子的皇阿玛。孩子还未开口叫阿玛,皇上就忍心把自己的身体给气坏吗?”陵容赌气别过一边,更拿一绢子拭泪,不想与皇上说话。
皇上见陵容哭了,立刻慌了神,方才的羞辱气愤都通通消失了个烟消云散,只心系在眼前这一小小的人儿身上。
皇上开始哄陵容:“容容乖,不哭。是朕不好,是朕没有为你,为孩子考虑,是朕发小孩子脾气,是朕太任性了,通通都是朕的错。”
“哼,皇上只该饿死了去,臣妾可半点也不心疼。”陵容还只是哭。
皇上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怎么让陵容止住眼泪,只得扮作侍卫的模样,点头哈腰地道:“昭嫔娘娘,您就别哭了,您再哭的话,您脸上的妆就该花了,那可就不好看了!那皇上可就不再喜欢你了…”
“噗呲——”陵容被皇上阴阳怪气的样子给逗笑了,忍不住一声笑了出来。
“笑了就好了,笑了就好了,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乎。”皇上让陵容靠在自己的怀里,只见她头上未施一钗一鬟,只把头发就那样一挽,却已是绝美;脸上未施粉黛,却已是倾国,论什么样的玉女粉在她的脸上也只会遮掩住她本来的美。见了她为了自己,连头发都没有好好梳,妆也没化的就赶过来,又为了怕自己饿肚子而哭,宫里又有谁能和她一般待朕?遂把陵容搂得更紧,如获至宝。
陵容推开皇上,道:“臣妾不只是为担心皇上而哭,臣妾更是为皇上而不值。”
“为何?”皇上疑惑地问。
“这个,臣妾待会再跟皇上解释,臣妾想,皇上今夜为了批阅奏折,想必已经是又累又饿了。适好臣妾午间的时候和楚楚琢磨着一同做了一些杏仁酪,臣妾觉得味道还好,所以就温着留着晚上吃,现在皇上正好用些。”
“爱妃用了吗?”皇上看着陵容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碗杏仁酪,发觉自己的肚子还真是饿了。
“臣妾在宫里时就和楚楚用过了,皇上用吧。”陵容把杏仁酪端给了皇上,又递给了他一个勺子。
皇上才三秒钟就把它给喝光了,道:“爱妃的手艺真好,能吃到容容亲手做的吃的,朕已经满足了。”
“皇上,臣妾已经让苏公公给您准备晚膳了。估计是已经好了,您可不能单单就喝一碗杏仁酪呀!”陵容往门口那里一看,苏公公这就来了,陵容朝他使了个眼神,苏公公就笑嘻嘻地吩咐了几位小太监给皇上上菜。
“容容,你陪着朕一起用膳吧!”
“是,臣妾不饿,不过臣妾陪着皇上。”陵容坐了下来,为皇上布菜。
“有美如斯,就算是再大的烦心事都不能称作烦心事了!”皇上呵呵一笑,一把抓住陵容的手,“朕今日才知秀色可餐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爱妃动手了,容儿你乖乖坐着就是了,苏培盛。”
苏培盛赶紧过来给皇上夹菜,陵容只好住手。
“皇上专心用膳吧,还跟臣妾耍贫嘴,臣妾不动就是了。”
一时饭毕,皇上命苏培盛把饭菜撤下去,屋里就只剩下了皇上和陵容两个人。
“容容,适才你所说的为朕所不值,是什么意思?”皇上问。
“臣妾在进来前苏公公告诉臣妾,丽贵人御前失礼,对皇上大不敬,所以皇上才气得吃不下饭。可是皇上你可知道,丽贵人她身上的罪责,并不止这一件,所以皇上若为了她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是万万不值的。”
“哦?丽贵人做了什么事情?容儿你一一说来给朕听听。”皇上见陵容如此郑重,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严肃了起来。
陵容福下身子:“回皇上,这事要从十几天前说起,臣妾那日陪皇上您用过早膳后,本想顺道去启祥宫里找楚答应解闷,可却在启祥宫内听到了楚答应的侍女在跟楚答应说话,那侍女道丽贵人平时总是仗着身份欺辱楚答应,让楚答应告知臣妾此事。而楚答应却为了不叫臣妾担心,硬是说成这是她不小心弄的,可臣妾亲眼瞧见那伤痕,那半点都不像是楚答应自己弄出来的,楚答应再怎么不小心,也不会给自己弄得三天一小伤,两天一大伤的。
所以臣妾不信,便私下问了她的侍女湘云,据湘云所说,自楚答应一住进启祥宫,丽贵人便看她家小主不顺眼,一开始楚答应未侍寝的时候,丽贵人待她家小主还算好,可是等到有一天,皇上翻了楚答应的牌子,丽贵人就原形毕露了。一开始她并不敢在楚答应的身上掐出伤痕,怕被皇上您发现,顶多也就扇她几下。可后来,由于皇上您不再翻楚答应的牌子,丽贵人认为楚答应已经失宠,就变得越来越有恃无恐了,经常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是任意时候随意虐打楚答应,甚至还把其她妃嫔送给楚答应的东西给抢走。”
听了陵容所说,皇上越来越气愤,眉头紧紧纠在一起,难怪楚楚见了自己却并不敢亲近,话也不肯同自己说一句,原来背后竟有这等原因!他竟不知道,昔日初初入宫美若仙子的费云烟她竟会变成今日这副心狠手辣心胸狭窄的毒妇!
“皇上若是不信,楚楚还在臣妾的宫里睡着,她手上脚上甚至是背上的伤痕都可以作证,虽然臣妾已经让芍药给楚楚进行了医治,可由于楚楚身体弱,加之有些伤痕实在过深还未能完全的痊愈。或许皇上也可以问问启祥宫丽嫔身边的宫人,湘云和湘月等都可以为臣妾作证。”
“你先起来吧!地上凉。”皇上把陵容扶起来。
陵容却不肯,又道:“皇上,还有一事。”
“这个贱人到底还做了些什么?”皇上的眼睛发红,似乎是要到极限了。
“湘云曾无意中听到丽贵人和一妃嫔聊天,话语中涉及了延禧宫中小催子给臣妾下毒之事。只是湘云日日见着自家小主受丽贵人欺打,素知丽贵人不是个好惹的主,因怕自己也不幸地落入她手更让楚答应自危,所以并不敢细听,过后也不敢去追究,所以只得把此事深埋心中,连楚答应也不敢告知。后来湘云见了臣妾,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又与臣妾有关,才偷偷把此事告知了臣妾。”
“真是岂有此理!苏培盛。”皇上喊了一声。
“奴才在——”
“给朕好好查查启祥宫中伺候丽贵人的宫人,一个都不许放过!特别是近身伺候丽贵人的宫人,要重审。”
“是——”苏培盛下去了。
皇上担心陵容身体,便吩咐陵容早些回宫安睡,可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丽贵人指示余氏下毒一事若是真的,那动机又是什么?丽贵人心思虽狠毒,却不像是个心机深沉之人,若是她背后还有人指使?那这人又会是谁?皇后?毕竟,今夜让丽贵人侍寝的主意,不就是皇后提出的嘛?说不准这些都是她一手谋划的,如今见计划不成,便要借朕的手除了她…
这边后宫里却无一人能安睡,丽嫔侍寝遭皇上贬斥的事一经传出,震惊后宫。
陵容也不知此次能不能顺利扳倒丽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翊坤宫内燃着的欢宜香香味浓郁,幽幽布满整个宫内。
曹琴默拿绢子掩了掩口鼻,似乎是很不喜欢这个味道。每每华妃心情不好,欢宜香便越发燃得急,燃得重。
“娘娘,您少点些香吧!气味太重了温宜她受不了呀!”曹琴默怀里抱着温宜公主,轻轻地哄着,可温宜自被吵醒后就哭个不停,曹贵人放心不下,只得把她抱了过来。
“让你过来出主意,你带她过来做甚?哭哭啼啼的,当真是烦死了!”华妃穿着一身华贵上乘的衣裳,却坐也坐不下,急得在寝宫内晃来晃去。
华妃大声的斥责吓坏了温宜公主,温宜越发哭得大声。曹琴默轻哄温宜公主,待温宜安静些了才道:“娘娘,如今的情况,您就算是着急也没用呀!”
华妃依旧不安,见曹琴默如此淡定,心中就似火烧一般:“你就会说风凉话!让你多劝着点丽嫔,让她少吃一点少吃一点!非要等到如今……”
曹贵人搂紧了温宜,一脸委屈道:“娘娘说嫔妾不劝着点丽贵人可就太冤枉嫔妾了,娘娘您也瞧见了,丽贵人每日就跟着了心魔似的吃吃喝喝,哪怕眼前是皇后她也肆无忌惮,哪里是嫔妾一人能劝得住的?”
“罢了,也不全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是丽嫔太不中用了。”
华妃满脸忧虑道:“丽嫔如今是遭了皇上厌弃,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看她笑话,而昭嫔日日在皇上跟前,煽风点火之下,若是皇上怀疑丽嫔给昭嫔下毒之事与本宫有关,定会厌弃本宫歹毒,不会再理本宫了。”
曹琴默劝道:“娘娘可别丽嫔丽嫔的叫了,如今她已经是丽贵人了。再说了,下毒这事本就是丽贵人一个人的主意,我们也曾劝过她,说昭嫔并非是个粗心之人,她这样做无异于是自投罗网,可她还是执意要这么一意孤行。自己做的蠢事反倒让我们来替她善后,若不是娘娘保她让余氏咬死这件事,她早就没命了!哪里还能嚣张到现在?”
“本宫虽然是想要对付昭嫔,只是本宫更担心皇上会因此而讨厌本宫,或许本宫当初就不该信任丽贵人……”
“娘娘别担心,虽然大家都知娘娘是与丽贵人交好,可如今冷宫侍卫和小催子已死,早就是死无对证了,皇上又怎会偏听昭嫔一人之语呢?再说皇上对娘娘的情谊非寻常人可比,娘娘就别多心了。”
“但愿吧!”华妃叹息一声:“丽贵人她已是不中用了……如今,本宫身边也就只剩下你了。丽贵人她沉不住气,说到底,还是你更缜密一些,身旁还有女傍身。”
华妃摸了摸温宜可爱的额头,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熟。
“若非娘娘庇护,公主哪能平安成长?娘娘大恩,嫔妾愿时刻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娘娘这么心疼温宜,温宜长大后定视娘娘为生母,孝顺娘娘。”
华妃淡然一笑,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哀伤,道:“夜深了,你带温宜回去睡吧!”
“是,娘娘,嫔妾告退。”
曹贵人带着温宜慢慢退出了翊坤宫,外头的奶妈接过了温宜去抱,音袖赶紧跟了上来,扶住了曹贵人。
音袖贴了曹贵人耳朵,小声道:“小主,皇上那边已经有动作了。苏培盛已经带人去搜宫了,咱们的人打听到了,说是为了丽贵人日日欺打楚答应之事还有怀疑丽贵人指使余氏下毒之事,皇上动了怒。”
“嗯,知道了。”曹贵人嘴角一弯,扶了音袖往自己宫内走去。
次日一早,宫内就风云突变。当夜启祥宫的宫人们就受不住刑一一招了出来,结果无论是丽贵人欺负楚楚,还是给陵容下毒,以及苛待下人,都是确有其事。于是皇上一怒之下,打算赐死丽贵人。可谁知,苏培盛正打算到启祥宫宣旨,宫内却传出丽贵人疯了的信息。
皇上最终决定把丽贵人幽闭在交芦馆,褫夺她“丽”字的封号,贬为素人。并且每天严格控制她的饮食,不给她好吃好喝,派人每日责打她,让她为自己赎罪。为了安抚楚楚,皇上晋封楚楚为楚常在,派太医好生照料楚楚。
处理完这一切,宫内也算是停息了一番风波。陵容为楚楚讨回了公道,又看着她晋升了位分,高兴不已。暗想回去定要做一份舒痕胶,为她治愈身上伤痕,恢复美貌,方能安心。
皇后表情严肃地召集大家开早会,怎么想也都是为了“丽贵人”一事。
皇后皱眉摸着自己的头,看起来似乎她昨夜也没怎么睡。
待大家都坐下后,皇后才有些自责地开口道:“昭妹妹和楚妹妹两位妹妹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亏得本宫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还想着那费素人久来未见皇上,好心替她引荐。可谁知她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昨夜她如此冒犯皇上,偷吃了皇上的晚膳不说,还日日在宫里责打无辜的楚答应,这也就算了,更是心思毒辣在宫内明晃晃地下毒害人!本宫真是悔之晚矣,害得皇上怪罪本宫,本宫真是瞎了眼了。”
看着皇后那么可怜兮兮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陵容赶紧福下身子道:“皇后娘娘不必自责,不知者无罪,臣妾也是经过后才知道人心险恶。在此之前,臣妾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丽嫔姐姐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她自食恶果,也算是给被她害过的人一个交代了。”
“是啊,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待人,又对宫中姐妹们照顾有加,怎么会有错呢?是费氏她太不识抬举了!”欣常在也起身福道。
众人起身,恭敬道:“请皇后娘娘不必忧心,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妾(嫔妾)等必会追随皇后左右,绝无二心。”
“起来吧!楚妹妹你也是受苦了,既然是入了宫,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呢?也是本宫粗心,竟一直没有发觉。既然皇上下了旨,你就好好休养,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可一定要告诉本宫。”皇后温柔又心疼地看着楚楚。
“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无事。嫔妾并不是不想说,只是嫔妾人微言轻,如今有了皇后娘娘庇护,嫔妾觉得好多了。”楚楚从容有礼的福了一福,她从不是个喜欢在景仁宫里多话的人,这仿佛是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傻孩子,以后别再这样了。”皇后又关怀了一通,宫里的其他嫔妃也关心的询问了楚楚几次,并送了她些体己之物,大家也就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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