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初生的太阳朦朦胧胧，柔柔弱弱。它是冬日里弥足珍贵的宝物，它也能让黑夜慢慢退去。
毓秀堂，一座南方的小善堂，这里收养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看样子像是二进的大院子，庭院内生长着一株梅花。白粉色的花瓣开满了枝桠，让这个院子充满了一些江南的古朴的诗情画意。
日光照射着氤氲的水汽。
这时，小院西耳房走出了一位身材高挑约十八岁的女子走了出来。
只见她把白布搭在木盆上，挎在腰间，然后走到垂花门，放下门拴。
垂花门外是一排的倒座房。
阿香她走到两间倒座房的门口，边敲门边用她温柔嗓子喊道：
“弟弟们，快起来喽。”
“明天陆老太太要来毓秀堂，我们要起来备着，从里到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今天有腊八粥喝，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直到听到房里开始传出一些声音后，阿香才来到厨房。
厨房的刘家的今天起来倒是早。
阿香也猜到了，为了迎接明天陆府来人刘家的会早起。所以今天她不用在房间里烧水，用厨房的水就好。
桌子上摆满了刘家的昨天晚上泡上的难煮开的糯米、红豆、绿豆、莲子、大米。
容易熟的的花生红枣桂圆现在则还放在一旁的袋子里，准备等开始煮的时候再放。
在阿香用葫芦舀水时，这时候头发乱糟糟的刘家媳妇抱着刘家的大孙子——正哇哇哭的刘金宝，来找她婆婆。
“娘，金宝他想奶奶了。”
刘家媳妇也不管她婆婆在不在忙，就往她怀里一塞，迅速溜回房里，临走往桌子上的干货袋里抓了两大把干货走了。
刘家的只得手忙脚乱接住了。
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为了她的大孙子，嘴巴一直厉害的刘家的，硬是没吱声。
等刘家媳妇走远了，她才低低骂了一句：“大吃鬼，懒婆娘。”
刘家媳妇人前能完全不避人拿走了两大把的桂圆花生莲子。
那么人后又会是怎样的呢？
朴实的阿香看得眼皮一跳。
阿香看了圆圆胖胖的刘金宝，他脖子上还挂着银饰的平安锁。
她想到东厢房里的她的心肝一痛。
她趁刘家的手忙脚乱哄刘金宝的时候，闭着眼睛也抓了两把干货往怀里一揣。
她豁出去了。
就算被看到她顶多被臊几句。
追究的话到管事那里，那她就抖出刘家媳妇。
阿香觉得自己一下子聪明伶俐了。
这些发生的很快。
阿香小心的呼了一口气，她走进刘家的，接过刘家的饭勺，搅拌着锅里的粥，不让粥粘在锅上面。
好让刘家的可以腾出两只手哄着孩子。
刘家这时候才从一心二用中脱离出来，扯着嗓子喊道：
“当家的！”
“当家的！”
“刘有福！”
在外面蹲着躲闲的刘有福慢悠悠的起身，快到厨房的时候假装跑进来。
看到刘有福进来，阿香才重新挎着着她装水的小木盆离开了。
阿香走到东厢房门口，同样的敲门和喊起床，然后继续挎着她的木盆来到了她的西耳房。
听到她的推门声被窝里的小地瓜头产生了点动静，然后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
阿香干活确实麻溜。
只见她先给小十一穿上厚外衣再穿上外裤，再拧干热毛巾给小十一擦脸。
擦过脸之后，马上给小十一上着擦脸膏，也顺带匀过小十一的手。
但是阿香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涂，她的脸和手在寒冬中都有些皲了。
这时，十一直接用手在阿香脸上轻轻按了几下。
阿香有些错愕，十一平时不会这样做。
错愕归错愕，阿香继续手上的梳头的事，再带上长款虎头帽，能盖住脖子的那种。
最后她给十一带上手套。
手套是阿香昨天赶工做的。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至于冷得下雪，但是空气中的湿气承载着冷气直冻得人发抖。
这个小地瓜头十一是这里面最怕冷的。
昨天她看到小十一在挠着手指，抓过来一看原来手上快长出冻疮，手指已经变得肿肿的，有点痒。
手套的料子哪里来的呢？
她们这里是善堂，勉强温饱解决就好了，又不是来这里当公子和小姐来的。
手套的料子用的也是今年的冬日新料子。
但是阿香她冬日的料子一到就给十一做了双厚鞋，因为十一的脚上去年长冻疮了。但是料子就那么多，以至于阿香她自己的冬衣只能做一件马甲。
小十一来的时候太小了，感觉没出生几天。
为了养大小十一。
十一从小都是跟着阿香睡在西厢房。
阿香估计把从小养大的十一当做了女儿，指望养老送终了。
所以众人对阿香格外照顾十一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阿香的事说起来也是个糊涂账。
她的丈夫好端端地在大喜日子说什么“成仙问道”。
嘴里还念着什么“杀妻证道”，“太上忘情”。
那个男的也不知道是死在外边了还是疯在外面。
她娘家人气不过就把阿香接回了家里，一向懂事听话的阿香不知怎么的，不愿意再改嫁。
正拧着，刚好陆老太太的庄园接到了消息兼任了善堂。
阿香便来这里做工了。
······
······
阿香把小十一从床上提起来，放到了地上。
“十一，你自己先玩着，等哥哥姐姐们收拾完，一会就能吃饭了。”
“早上的腊八粥加了糖，是甜的，还有你喜欢吃的红枣呢。”
十一乖巧的点头。
阿香随后把刚才的干红枣桂圆和花生装在一只干净的荷包内放到十一的口袋里。
阿香的脸有些红，这红枣可能是从厨房那边顺的。
但是再让她选一次，她还会这么做。
然后阿香小声再交代句：“别饿着。”
十一抓了红枣和花生，递到了阿香嘴边。
睁着大眼睛望着阿香。
阿香无奈，只好顺着十一。
当十一跨过高高的房门，来到了房门外的石板上。
她猛吸了一口冬日早晨的雾气。
冰冰凉凉。
这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外，是连绵的青黛色的山，在晨雾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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