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2018年×月，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运动场上空出现特级遐想怨灵，数名非术师人员目击其咒胎。得知此紧急事态，派出四名高专一年级学生。】
【……其中一名，死亡。】
……
小悠仁提着爷爷让送过来的牛奶，敲响了新搬来邻居家的门，「打扰了，有人在吗？」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一点儿，虽然开的幅度很小，但小悠仁还是能看到开门的是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小女孩儿。
他愣了一下。
亮眼的白金色头发和醒目的红色眼睛。这在日本可是相当有辨识度，外加白皙的皮肤和精心扎好的公主头，看起来很像外面商店卖的洋娃娃。
好漂亮啊。
小悠仁暗道。
对于好看的事物，所有人都会心生好感，包括还身为小孩子的虎杖悠仁，他笑道，「你好，我叫虎杖悠仁，就住在隔壁，你是新搬来那个漂亮阿姨的孩子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虎杖悠仁过分友善的笑容让一直在八月家受尽白眼的“你”有些不知所措。
见“你”没说话，虎杖悠仁上前半步，想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你”眼前，张口还想说什么，“你”却“嘭”的一声把门关住了。
「萘，刚刚是谁在门口啊？」八月明美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你”握紧门把手，低声道，「…好像是，隔壁的邻居。」
八月明美立刻从厨房里出来，将手上的水渍擦在了身上的围裙上，有些责怪的意味，「你这孩子，既然是邻居怎么不请人家进来。」
门口的虎杖悠仁面对这个关上的门有些没反应过来，手臂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他刚刚应该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吧，那刚刚那个小女孩儿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把门关住了？是不喜欢他吗？
有些小委屈。
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面对的那扇门重新被打开了，这次开门的是前几天给他们家送了点心的漂亮阿姨，「你就是悠仁吧，刚刚抱歉啊，我女儿有些怕生。」
「萘，这是邻居虎杖爷爷的孙子，你和他打个招呼吧。」
“你”藏在八月明美后面不肯出来，感觉到肩膀被轻轻拍了拍，这才肯露出半颗脑袋，「…刚刚，对不起啊……」
肩膀又被拍了拍，“你”停顿了一下，从八月明美身后出来了，看了一眼虎杖悠仁，随后将头低下来，小声道，「……你好，我叫八月萘。」
「很高兴能见到你……」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悠仁时的场景。
你现在都还记得在见悠仁之前，妈妈早早就让你起来打扮，穿上了之前都不会穿上的裙子，梳上了只有之前和你一起在八月家住着的“姐妹们”才会有的头发。
你缓步走到三人面前蹲下，看到悠仁稚嫩的脸庞挂着友善的笑容，你也情不自禁跟着扬起嘴角。
「既然都认识了，悠仁可不可以带萘出去玩啊，晚一些回来也没有关系」八月明美将“你”往前推了一步，「萘比较内向，所以一直都没有朋友，我非常期望萘有一群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
「毕竟，我非常爱萘。」
小悠仁非常有活力的应下了，他将手里提着的牛奶递给了八月明美，然后拉着“你”向不远处的那群小孩子走去。
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你撇过头不愿再看，这件事的结局你自然是知晓的。
不想去看那些虚伪的面孔。
那些小孩子因为你是外来人，所以从一开始见面对你就非常排斥，悠仁在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和普通朋友没什么不一样，悠仁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掩饰对你的厌恶。
虽然不再去看，但是那边的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到你的耳朵里。
「哇，这就是悠仁新交的朋友吗，好漂亮啊。」
「放心啦，以后我们就都是你的朋友。」
「以后你可以随时出来找我们玩哦，不用总是悠仁带着你来找我们。」
「你这么好看，我们当然都很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你嘲讽的扬了扬嘴角。
喜欢你嚒？
场景变了。
“你”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那个将“你”推倒的女孩儿，明明刚刚还拿着的粉色小伞被他们踩的惨不忍睹，地上黑色的泥水沾满了“你”的裙子。
「你真以为你是公主啊，每天打扮的这么好看。」
「就是，如果不是因为悠仁拜托，我们才不想和你一起玩呢。」
「你的裙子都很贵吧，明美阿姨一个人带着你，你居然还都要这么贵的裙子，你怎么不为明美阿姨想想？」
「就是因为你，明美阿姨的丈夫才不要明美阿姨的，明美阿姨多好啊，你把她害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每天打扮的这么好看，心里就没有点愧疚吗？」
「呸，真不要脸！」
大家…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些裙子不是“你”想要的。
“你”从来没有要求妈妈买过什么。
“你”也不想每天打扮成这样，只是妈妈说，只有这样别人才愿意和“你”玩。
只有“你”漂漂亮亮的，大家才会喜欢你。
“你”想要辩解，「不是，不是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忽然想起妈妈的话。
萘想要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就必须穿着这些好看的裙子。
萘只有穿上了好看的裙子，别的小朋友才愿意和萘一起玩。
萘想要朋友，所以…这些裙子都是萘想要的，对不对？
“你”想要朋友，所以这些裙子，确实是“你”想要的。
「不是什么不是？」那个小女孩抖了抖伞，将伞上的雨滴全抖在“你”身上，「明美阿姨那么爱你，你还想否定你对她的伤害吗！」
「明美阿姨就不该爱你！」
「明美阿姨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才被你害成现在这样的！」
「你根本配不上明美阿姨对你的爱！」
“你”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些比“你”大几岁的小孩子有些怔愣。
他们为什么要说是“你”把妈妈害成这样的呢？是“你”害了妈妈吗？可“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害了妈妈啊……还有，「爱」是什么？
那天的雨很凉，凉到被淋湿的“你”一直在发抖，那天的雨也很大，大到“你”根本没看到不远处的墙后有一个熟悉的面容。
撑在泥水中的手收紧了，“你”缓缓低下头……如果是“你”害了妈妈的话，那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她呢？
“你”的沉默换来的是那些孩子变本加厉的咒骂，越来越过分的话从本不属于他们年龄的嘴里蹦出，扎进了“你”的耳朵里。
这些话并不陌生，在八月家都已经听麻木了。
你来到“你”的身旁，抬手撑在“你”的头顶想要给“你”遮遮雨，那雨却穿过了你的手。
听着那些小孩子无休止的谩骂，你垂下眼眸，疲惫感瞬间包围了你。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再一次面对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们在做什么！」老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把大伞穿过了你，打在了“你”的头顶上。
「快跑！」不知道是那个小孩子叫了一声，那群孩子没多久就跑的连个影子都不剩。
看到老人硬朗的身体呈保护姿态挡在“你”身前，你忽然感觉鼻头一酸。
是悠仁的爷爷。
也是你的爷爷。
悠仁的爷爷将“你”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和他们吵架了？」
「悠仁那小子呢？」
“你”垂着头，没有说话。
老人也没继续问了，他牵起“你”沾着泥水的小手，往你们住的地方走去。
「爷爷，爱是什么？」“你”忽然问道。
「爱……」老人思考了几秒，想起八月明美为了你而受到的白眼以及侮辱，但是她却在每次提起你时都是满脸笑容，她总说很抱歉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让你只能生活在没有爸爸的日子里，甚至明明在那么拮据的生活，却还是为了让你开心给你买那么多的公主裙。
八月明美是很爱很爱你的吧。
「爱就是父母家人对待你的感情。」老人如此说道。
「萘，你的妈妈很爱你，」
「多替她想想吧。」
老人的声音渐远，你看到墙后八月明美面无表情的撑着伞，她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当初的“你”并没有听出老人话里的意思，可是现在……
你走到她面前，叫了一声，“妈妈。”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你对妈妈造成了伤害呢，你明明都已经完成了妈妈让你做的任何事情。
「家人对她的感情就是爱吗，」八月明美嗤笑了一声，「……」
她的嘴开开合合，你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天旋地转的感觉包围了你，眼前的事物都在不停扭曲，你扶住一旁的墙，闭眼狠狠甩了甩头。
再一次睁眼时，妈妈惨白的脸距你不过十厘米，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你。
你吓了一跳，往后撤了几步。
「殒萘。」爸爸的声音从妈妈身体里响起，紧接着，妈妈的左半边开始扭曲，因为重组扭曲皮肉的原因，她的半边脸突然爆开，溅了你一身血。
很快，妈妈的左半边脸变成了爆满紫筋的脖子，而脖子的上边是爸爸的头。
他的头和脖子呈一种扭曲的角度弯着，时不时抖动的动作让那颗头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就好像马上就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当初是你用傀线勒断了爸爸的脖子。
他们的身上是被火烧焦了的皮肉，每走一小步，都会留下一个黑黢黢的印子。
「殒萘，」妈妈歪了歪头，随着她的动作，右脸和左脖子被撕扯开，中间被一排黑绿色的粘液连接着，「你想我们吗？」
你的后背满是冷汗，想要转身离开却怎么也动不了。
许是感受到了你的恐惧，属于妈妈的右半脸忽然笑了，她用烧焦的手缓缓碰在你的心口处。
「我们就住在这里 」
……
狗卷棘抖了抖满是雨滴的伞面，收起来靠放在一旁的墙壁上。
今天的天气不如以往燥热，清凉的雨滴细细打落下来，带着一丝凉意钻进了屋里。
这雨来的很突然，明明在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太阳就被遮住了。
雨滴降下来的声音像是在悲叹谁的离去。
又或者是迎接谁的到来。
你说，这种天气很舒服，很适合开着窗户躺在床上看小人书，看累了就半盖着被子，伴着雨声和偶尔吹进来的凉风昏昏睡去。
就算不看小人书不睡觉，光是坐的看着外面下雨发呆，也能放松放松心情，所以你很喜欢这种天气。
狗卷棘转动门把手，缓缓打开了门。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
刚进门往屋内扫了一眼，就对上了你红色的瞳孔，狗卷棘一怔，怀中包裹着花的纸因为受力而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你，醒了？
他嘴动了动，向前迈了一步，小心翼翼道，“…鲑鱼？”
那颗沉寂了几天的心又像重新活过来似的“嘭嘭嘭”在他耳膜里跳动。
没等他从你醒来后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就看到你猛的一颤，随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黑色的血印在洁白的被子上格外刺眼。
手里抱着的花掉在地上，狗卷棘立刻上前将你拥在怀中，「萘……」他颤抖抬手，替你擦去了下巴上的血迹。
刚刚那一掌把堵了几天的都淤血打出来了，你的头靠在狗卷棘的肩膀上，意识逐渐回笼。
感受到面前人的不安，你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
“棘来了啊。”五条悟像是感觉不到现在的气氛似的，对狗卷棘比了一个wink，“你不该感谢感谢老师我吗？”
狗卷棘这才看向了一旁的，五·罪魁·条·祸首·悟。
“…你怎么这么看我，老师可是很伤心的。”见狗卷棘的目光并不友善，五条悟装做被伤害到似的，痛心疾首道，“如果不是老师刚刚帮小萘把逆流出的淤血打出来，你以为你还能看到她醒来吗？”
虽然但是，刚刚那一掌差点把你的魂都拍出去了。
你轻轻吐了一口气，“…谢谢老师。”
五条悟并没有做出回复，而是用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你。
准确来说，是看着你后心口的位置。
你知道他在等你说话，但你就假装不知道，闭眼假寐，一副还需要休息的样子。
五条悟也看出来了，轻笑一声，将黑色的眼罩重新戴回的眼上，“小萘不愿意说是不想让老师担心吗？”
担心？
你睁开一只眼偷瞟五条悟。
担心什么，担心自己是傀胚的事让真希他们知道了吗？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你还是继续装睡吧，毕竟五条悟当初给你的要求之一就是对自己的身份保密，现在他们知道了，那五条悟会不会直接把你秘密处理掉啊？
“算了。”五条悟抬手，想要摸一摸你的头，“等哪天你想说再来找老师吧。”
见五条悟把手伸了过来，狗卷棘立刻用手护住了你的脑袋，眼睛警惕的看着五条悟。
“…棘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鲣鱼干。”
两人吵闹的说话声驱散了那个荒诞不经的噩梦带来的恐惧，你暗松一口气，心想爸爸妈妈怎么可能变成咒灵住在了你的心口。
不过，你皱了皱眉。
心口确实是有些不舒服，是过度使用控轨的原因，还是傀线还没长好就被五条悟弄醒了的原因？
对了，在你睡着之前好像看到悠仁了，他貌似穿的也是高专的校服。
…这也是梦吧，悠仁怎么可能来到高专还穿着……
“对了小萘，”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路，他站在床前，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严肃的表情让你联想到他之前让你转学到高专时的样子，“虽然明白在你刚醒来说这些并不合适，但是如果你不去看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了。”
感觉到气氛的转变，你把头从狗卷棘的肩膀上抬了起来，接着看到五条悟将一张单子递到了你的手上。
看到了最上方的“死亡证明”，心底猛的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由于特殊原因，我们要对他进行解剖。”
“如果你现在过去的话，”
“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视线下移，这张单子主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你的视野之内。
虎杖悠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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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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