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它跳下的人影落在你惊慌的眼中,几乎是同时,真人笑到扭曲的脸庞占据了你所有视线。
出于生的本能,即使大脑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也会在一瞬间做出判断。
“这个术式真麻烦啊,”真人握了握已经空了的手掌,任由身后的人直接超过他,“刚才明明都已经抓到了。”
“萘!”
你不敢应声,也不敢回头,只得拼命抬着这双不听话的腿跑。
“萘,把五条老师给我,”虎杖悠仁只用了一瞬就同你并排,“这次任务结束后和我回高专!”
很强硬的态度,丝毫没有要和你商量的意思。
真人忽然跳出缠住他,“别想了,她是要和我们走的。”
“还有你,明明是你最开始要和我们谈合作的,现在又搞这一出,真是不懂你们人呢。”
“别碰她!”
【现在该怎么办呢】
【都已经被判为诅咒师了,回高专的下场可想而知,虎杖悠仁无疑是想送你去死】
【嘿呀,就连你认为会永远信任你的竹马都这么想,活的也真有够失败的】
你忍无可忍,“滚开啊!”
伴随着你的怒喝,左手的傀线忽然从手指钻出,它们不受控制的冲向斜后方,全部避开真人奔向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睁大眼睛,不躲不避就这么站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你居然会攻击他。
你也没想到。
原本使用很熟练如同运用自己身体一样灵活的傀线在此刻却像同你切断了联系。
眼前的景象像是被人调慢了数倍,白光闪过,几息过后,虎杖悠仁靠坐在墙体的画面呈现在你面前。
血溅了一墙,脖子处不断的冒着还温热的液体。
咚,咚……
不知是什么东西砸在地面上,发出声声沉闷的动静,一个球状物体缓缓滚到你脚边——是虎杖悠仁的脑袋。
他生前的表情被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那惊恐的眼眸映出你麻木的脸。
耳边回响着尖锐的耳鸣声,黑白灰这三个颜色从那颗头逐渐蔓延,直至让你身处的地方都变了色。
看着他的眼睛,你似乎看到了之前那些监督死前看着你的眼神。
是仇恨……他在怨恨你杀了他。
僵硬的右手忽然开始微微颤动。
你会杀死他的……
眼前的景象如同玻璃一样破碎了,这个世界又恢复了色彩。
你知道那些的只是臆想出来的幻觉,可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刚刚的幻想就会变成现实……所以,
动起来啊!/动起来……虎杖悠仁在心里这么说着,可脚步却沉的怎么都动不了。
傀线离他面门越来越近,如果再不躲开,自己会被直接爆头吧……原来萘也会攻击他的吗?
尽管很想否认,但现在的形势却如此摆在眼前——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此刻居然想要置他于死地。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说好了互相都是对方的家人,家人会伤害家人吗?
你们之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我们家有几口人?」悠仁在听到朋友的问题后,几乎是立刻回答,「三口哦,」
「有爷爷,萘还有我。」
「喂悠仁,我觉得你们还是把她赶出去的好,」男孩儿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没有你之后,才凑近虎杖悠仁轻声道,「我听说是她放火烧了她的家,还杀了她的父母,这种人好危险的。」
「小心她也杀了你和你爷爷,然后再把你家烧了。」
「你瞎说什么,萘才不会这么做呢!」悠仁推开面前的男孩儿,「萘才不是那种人!」
「我们是一家人。」他的声音很坚定,「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而她也绝对不会伤害我和爷爷的!」
「绝对不会!」
明明是好心提醒,却换得对方这样对自己,男孩儿也非常生气,「你被她给骗了!」
「她就是个疯子,明美阿姨那么好的一个人最后也被她杀了,那可是她的妈妈!」
「她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能下得去手,你和你爷爷又算什么……」男孩儿不说话了,坐在地上捂着嘴,呆呆的看着面前忽然动手的虎杖悠仁,眼眶里的水越积越多。
「萘不是那样的人,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她!」
「她明明,」悠仁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原本愤怒的表情逐渐变得困惑到难过,「那么好。」
男孩儿的哭声与听到动静赶来的大人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嘈杂的声音将他最后的话淹没在冷眼与指责中,「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
“虎杖!”
钉崎野蔷薇不知从哪里窜出,跃身扑倒虎杖悠仁。
“傻在原地做什么,想被爆头吗?!”
虎杖悠仁惊讶道,“钉崎?你怎么在这!”
“废话,我要是不在的话你刚刚就已经死掉了!”
他没事……
看到完好无损虎杖悠仁,你咽下涌到喉咙的血水,右手脱力松开握紧的拳头,几根红色的粗线掉在地上。
……太好了……你没有杀死他。
否则你就是以死谢罪一百次也没脸去见爷爷。
“很疼吧,”真人的声音从后耳畔响起,这让你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猛地提起,“我看到了哦,你刚才……”
“离她远点!”
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虎杖悠仁冲过来,那凌冽的拳风擦着你的脸颊而过,伴随迟来的咒力狠狠打向真人的面门。
“钉崎,”虎杖悠仁将你甩向一旁,“看好萘!”
虎杖悠仁的力气一向很大,加之事态紧急没有拿捏手中的分寸,直接让你摔出几米远。
如果不是手里紧紧抓住,就连狱门疆都得飞出去。
钉崎野蔷薇站在你面前,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颤抖。
面前这个狼狈,几十分钟前袭击他们,并被处以死刑的人,是她敬爱的前辈。
明明是有好多话想要问你,为什么要烧死狗卷前辈,为什么要袭击她,为什么要伤害真希姐,为什么要杀害辅助监督……为什么要背叛高专。
可是这些问题在真正看到你之后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攥着锤子的那只手被捏到泛白。
明明前几个星期,你还替她执行任务,完成了她想要逛街的小愿望,还送了她一床的娃娃。
明明被那对母女那样对待,却没有对她们实行报复,反而轻描淡写揭了过去。
明明知道暴露傀胚的身份面对自己的会是什么,却为了让其他人留有生机选择让自己独自面对那只特级和诅咒师。
因为有这些事情,所以她一直很尊敬你,可现在你的种种行为仿佛都在说,之前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你只是伪善而已。
钉崎野蔷薇抓住你的胳膊,阻止你想要逃跑的意图,“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高专!”
她眼中指责的意味太过明显,搞的你好像是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背叛…背叛…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你背叛,伤害狗卷棘就是背叛高专了吗?
【那只是你「爱」他的表现而已,而且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明明是他要让你去「爱」他的,现在他们都在指责你。
【甚至就连虎杖悠仁都不愿意再理解你了】
他们所有人都在怨你。
【他们不仅对你宣判死刑,还带走了你现在唯一的家人】
想起虎杖悠仁现在对你的态度,心中逐渐有火苗在涌动。
“给我滚开!”你用尽全身力气把她甩开。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怨你……是因为你「爱」了狗卷棘?
他们在怨你的「爱」……是了,没人能够理解你们家的「爱」,就连悠仁也是一样的……他们就像厌恶你的「爱」一样,厌恶你至极。
“钉崎!!!”
虎杖悠仁的声音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你拉了出来,看到面前的场景,你瞪大眼睛,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剩下要说的话全部被卡在喉咙里。
“为了自己活命,所以把同伴推了过来?”真人唯恐天下不乱,他歪着头对你笑的一脸意味深长,“不过也没什么错吧,毕竟是前同伴呢。”
你摇头,“不……”忽如其来的耳鸣和眩晕打断了你的解释。
……不是的……
钉崎野蔷薇似乎也想说什么,只是刚张开嘴,粘稠的血液便从她的脸颊里冲出。
你眸色颤抖,飞溅的鲜血落到脸上,灼烧着最后的理智。
随着钉崎野蔷薇身体的倒下,虎杖悠仁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的目光和刚刚的钉崎一样,看的你浑身发冷,不自觉后撤一步。
……你没有注意真人当时正往你们这边来的…你不是故意把她推过去的……
【那又如何,她也是因为你才死的】
【如果不是你把她推到真人面前,她现在又怎么会倒在地上】
……不是的……
紧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手握咒具的人冲了出来,他一刀砍向那即将触碰到虎杖悠仁的触手,镜片底下是一双闪烁杀意的眼睛,“悠仁,有敌人在的时候不要分神。”
是七海建人。
虎杖悠仁并不应声,七海建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倒在地上半张脸血肉模糊的钉崎野蔷薇,以及欲要逃离的你。
亲眼目睹你杀害辅助监督的七海建人面对现在的场面又怎么会不明白。
“悠仁,”旁边还有一个特级咒灵,他现在没时间去顾你,“务必拿下她。”
相比于让虎杖悠仁面对特级咒灵,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安全一些。
尽管你已经被列为高专叛徒。
虎杖悠仁动了动,看到你远去的背影,这才如梦初醒般迈开步子追上去。
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你几乎是立刻停止了向前奔跑的冲力。
“萘,”他嗓音沙哑,“你得回高专。”
——对,你得回高专,你必须回去。
你没有说话,他接着道,“跟我走。”
你动了动钳制死紧的手腕,控轨暂时被【它】压着施展不出,“我不回去了,悠仁。”
他一勾手臂,将你扯的更近,“跟我走。”
——如果逃走的话,诅咒师的身份真就是板上钉钉了。
“你该回高专。”
——他会和校长解释的,解释你不是那种人。
“你必须回高专。”
——你怎么会伤害同伴,你不会的……对吧…?
他已经不敢那么笃定。
虎杖悠仁抬眼想要去看你现在的表情。
拜托了萘……
露出一个懊悔难过的神情吧,一瞬间也好,至少可以证明做这些事都并非出自你的本意。
让他相信你的本心从未变过!
对上你眼睛的那一刻,虎杖悠仁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烟消云散。
为什么,萘……为什么你还能笑的出来?
“钉崎刚刚,死在你面前了。”即使如此,你还是能笑得出。
狗卷前辈的事情也是,明明差点杀死他,现在却仍是一副没事的样子。
他明明都已经和你讲过,不要去「爱」狗卷前辈,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钉崎死了,好多辅助监督也死了,五条老师也被封印了,那你下一个目标是谁,会是他吗?
……是了,那时你确实是攻击了他,你险些杀了他。
“萘。”
虎杖悠仁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你有心吗。”
一张嘴忽然出现在他脸上,“喂小鬼,她可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么说真的好吗。”
宿傩特地强调了从小一起长大,故意拱火,“不过也是,她当时差点连你都一起杀了。”
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怎么也藏不住,“怎么样,是不是——”
虎杖悠仁直接一巴掌抽在脸上,把它打了回去。
“狗卷前辈的事,以及钉崎和五条老师他们,你这么做是因为「爱」吗。”
他的话是陈述句,看样子是在问你,其实他明白的。
“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我没有!”你原本平和的神情忽然变得激动,“他们……”
虎杖悠仁垂眸,不用听他都知道你接下来会说什么。
什么只有你家才会理解的「爱」,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他也是人,听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厌烦。
“还不明白吗,”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爸爸妈妈根本不爱你。”
“他们都巴不得你去死。”
你还在辩解的声音戛然而止。
虎杖悠仁并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就是不肯板正你这个思想,放任你继续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
“如果你真的认为你所说的这些是对的,那你为什么会逃避他们「爱」,如果这真的正确,你为什么不向所有人去展示你做的那些事。”
“什么只有你家才能理解的爱,这些都不是你用来伤害家人朋友的理由,更不能成为你没错的借口。”
“才不是,那些——”
他再次打断,“你家那种畸形的感情,为什么要强加在别人身上?”
“你非要让所有人都恨你吗。”
在他看来,以现在的局面,你已经回天乏术,谁也救不了你。
“…那你,也恨我吗?”
空气沉寂,谁也不再说话。
良久,传来你一声低笑,蓝色的咒力随即将你包裹。
他低垂着头,明明感受到你咒力的波动,却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都没有再看你一眼。
“悠仁。”
他听到你在叫他。
可他选择沉默。
就像那些人一样。
不应声,无视。
……直至你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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