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不再说话。
胖达也没有再问。
一人一熊静静坐在凉亭之中,压抑弥漫在一呼一吸之间。
察觉到身边人起身的动作,胖达缓缓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要回去了吗?”
“…嗯。”
“好好回去睡一觉吧,说不定明天悟的惊喜能让你眼前一亮呢。”
再逆天的惊喜面对现在这压抑的氛围都算得上眼前一亮。
目送真希的背影离开,胖达收起挥别的爪子,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最不好的事情走向也不过如此,它缓坐在木质长凳上,面色凝重。
这下糟糕了。
虽然真希并没有说你们在「帐」中的事,但从刚才她的表现来看,你的状态并不好,就是不死也是个半残。
尽管已经被列为诅咒师,可总归还是高专的一份子,五条悟没有表明态度,显然是并不认同你这层身份。既然如此,且不说狗卷棘那边该怎么解释,虎杖悠仁这边就很难办。
“海带。”
正在专心思考的胖达被吓了一跳,赶忙抬头看向此刻它最不想碰到的人,“棘!”
狗卷棘奇怪的看着它,“鲑鱼。”自己也没吓唬它啊,这反应未免太大了些。
胖达心虚的用爪子蹭蹭鼻头,不动声色回避与面前人的视线交流,“……你什么时候来的?”
“鲑鱼子。”
刚刚才来,毕竟真希一看到他就跑。
狗卷棘抬眼看向真希离开的方向,没注意到胖达松口气的动作,“大芥?”
“真希没事,就是…呃。”
狗卷棘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
胖达脸上轻松的神情逐渐淡去,“……事情有些复杂,我先理一理。”
面前人依旧沉默。
“要不然你帮我去买瓶水吧,棘。”被他这么盯着以前倒没什么,现在真感觉压力好大,“等回来我再告诉你。”
狗卷棘深深看着它,在原地站定两秒,转身离开。
胖达明白这个眼神。
棘一定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不过也是,他当时和真希的距离并不远,怎么可能会听不到她说什么,棘当初没点破反而来问自己就是带有试探的意思。
胖达心情沉重的仰靠在护栏杆上。
当初它确实不知道所以并没什么,但现在狗卷棘已经看出它此刻也像真希一样在回避他。
所以,接下来无论说什么狗卷棘都会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听下去,毕竟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对于这件事有欺瞒他的行为,现在让他帮忙买水也只是缓兵之计。
胖达看向外面,明明才三点天空就已经阴沉的不像话,忽然刮来的大风将地上枯黄的落叶带着尘土一起卷至半空中。
它伸手挡掉差点飞到眼睛里的黄土……待会儿绝大概率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凉亭与自动贩卖机的距离并不远,只隔着一栋楼,狗卷棘摁下按钮。
他这些天都没和真希说过话,更别说惹她不痛快,所以狗卷棘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真希总是躲着自己。
今天终于想明白了。
听到饮料罐砸下来的声音,他伸手去拿。
是有关萘吧,听说她在进「帐」之前袭击过真希。
大风刮来,狗卷棘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另一只手捏紧金属罐,尘土和落叶拍打在身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伤害同伴,残害其他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他不明白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等风小些,狗卷棘打算回凉亭,余光似乎看到抹熟悉的身影,“棘。”
他身体僵住,扭头看到那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人此刻正坐在围墙之上,就像你们在高专见的第一面一样。
“棘。”少女整个身子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只露出头发和下半张脸,声音虚虚幻幻,“来找我。”
“哐啷。”
手中的金属管掉在地上,狗卷棘奔向那个逐渐变得透明的身影,「别动!」
他用力蹬在墙面攀上围边,伸手要去拉少女胳膊,「等等!」
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飘渺的声音传入耳朵,“……我在,月下领地。”
失重感袭来,狗卷棘抓空摔在地上,他怔怔的看着空空落落的围墙。
上面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像海市蜃楼一样。可……他摊开右手,里面赫然躺着一根红色短线。
欢快的娃娃机音乐伴随娃娃中途掉落而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失败的声音。
“啊,又失败了呢。”月下熠站在控制台前,看向坐在一旁的少女,“好难啊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椅子上的那人目光空洞,盯着不久前还亮着的机器没有表情也不做言语,像是没听到刚才的话。
月下熠并不着急,笑着继续发出邀约,“帮我一下嘛姐姐。”
十几秒后,少女终于有了动作,撑着椅子扶手缓缓起身。
她衣着干净头发也梳的整齐,除去面色过于苍白以外并没有哪里不对。
月下熠让出位置,食指抵在玻璃上,“我想要那个红眼睛的兔子。”
她偏头,期待的看着身侧编着侧麻花的少女,“你会为我钓上来的吧。”
少女手操控者控制台并没有说话,她微微垂着脑袋,被刘海遮盖住大部分面容。
记忆中那个同样梳着这样发型的女人与此刻的少女身形重合。
月下熠有些失神。
看着看着,那忽的女人转过头,原本哀愁的神色在看到面前人时立刻转换成温柔的模样,「小熠。」
「是最近训练太累吗,」女人伸出手,「怎么瘦了这么多。」
娃娃进洞的音乐忽然响起,唤醒月下熠的同时也击碎了眼前的幻象,她慌不择路,“等,等等!”
无力的话语并不能阻止美梦的消散。
月下熠暴怒的一掌打向娃娃机,玻璃碎片四处散开。
音乐仍在继续。
蓝色咒力携裹着怒意狠狠踹向打扰美梦的罪魁祸首,站在旁边的少女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甚至眼睛都没动一下。
娃娃机被破坏,公仔散落一地,那音乐只断断续续响了几声便再没动静。
月下熠深吸一口气,缓缓捡起滚到脚边的那只公仔,“姐姐真厉害。”
语调依旧上扬,仿佛刚才情绪失控的人并不是她,“我超喜欢这个小羊公仔的,感谢姐姐为我钓上来。”
月下熠一脚踢开挡住路的兔子公仔,把那只小羊塞进少女怀里,“姐姐刚才怎么不躲呢,脸都被划烂了。”
她用手擦着少女脸上的血迹,“是伤口太深吗,怎么越擦越多。”
“是你的手。”
月下熠疑惑,“…什么?”
你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缓步走到桌旁。
这里还有她为你处理伤口时剩的消毒酒精和包扎用的纱布。
月下熠顺着力道听话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褪下,抬头望着你的侧脸不知在想什么。
屋中难得这么安静。
你取出镊子把还残留在伤口上的玻璃渣一个个夹出。
“姐姐,”侧面没有编进去的头发被轻轻拽住,“换个头发颜色吧。”
“我讨厌你这个发色。”
酒精接触到伤口,月下熠像没感觉似的继续盯着你,“头发长的真慢,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头发剪短啊,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你不语。
“过去这么长时间,姐姐不好奇高专那边是什么情况吗?”月下熠盯着你的眼睛,“比如伤亡情况,他们对你的态度。”
你包扎的手一顿,“…你说过,五条老师出来了。”
“嗯。”
“……那,他们就不会有事。”
“是啊,有五条悟在他们当然不会出事。”
看着手中被包好的蝴蝶结,月下熠轻动手指,“他们从八月家招收了个学生,你的好老师提出的。”
“可能是因为在涉谷八月家也有不小的成绩,所以自你走后他又添置了一个一样术式的学生。”
“控轨啊,那可是能无视空间地形的术式,还可以增强身体素质,发动也只需要一念之间。”
“唯一可惜的就是八月家身体素质普遍偏弱,呵,”她冷笑一声,“真是暴殄天物。”
你收好东西,转身来到床头柜旁,把医疗箱塞进去。
“姐姐,那样做真的值得吗。”月下熠走到你的身后,“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狱门疆外发生过什么吗,你以为他不知道带你走的人是我吗。”
“像五条悟那样的神子,背后还有整个五条家,在东京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吧,更何况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最容易被怀疑到的。”
“你为放他出来剖出傀钉,他却不肯来找你,还看不出来他们也只是在利用你吗?”
“那是我做错了。”你撑着床缓缓起身,“五条老师只是对我失望了,之前他一直对我很好的。”
你当着他的面害死野蔷薇,他不来找你也在情理之中。
后脖颈传来的力道让你狠狠砸在墙上,胸前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嘶呃!”
“你倒是把为他开脱的理由找好了。”月下熠阴冷的声音传来,“我就不明白他们到底给你下了什么**汤,怎么对他们这么死心塌地。”
“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总是看到我就想跑?”
“虎杖悠仁真的把你当家人了吗,你真的感受到他们家的爱了吗?”
“他们真的爱你吗,他们只是可怜你而已!”
“还记得虎杖悠仁最后说的吗,他其实早就已经受够你了。”
“是他们非要插手我们的家事,是他们非要插进来指手画脚,最后却接受不了而把你踹开,觉得你的根彻底烂透已经没有任何拯救的必要。”
她的力道增大,“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清呢?!”
月下熠的一字一句像冰碴子一样刺穿你的心。
…是啊,为什么看到她就想逃呢,明明小熠才是最爱你的,她是你的妹妹,是你的家人。
你何尝感受不到呢。
悠仁他们对你很好,非常好。
但是你确实感受不到他们的爱。
也许就像是小熠说的那样呢,他们只是觉得你可怜而已,觉得你可怜,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将你带进他们的家。
现在发现你的根其实早就和你原来的家一样,所以就抛弃了。
“你也是爱我的吧,姐姐。”后脖颈的力道忽然松开,你被她拽进怀里,“我们的妈妈爸爸都已经死掉了,我们就只剩下彼此,明明我和你才是家人啊。”
……爱吗?
……是吧。
你垂下眼睛,轻拍月下熠的胳膊,“嗯。我当然是,「爱」你的。”
这是,你家的「爱」啊。
强迫,窒息,痛苦,纠缠不清,让人上瘾的「爱」。
是你,可以感受到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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