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外来咒灵只是第一步，审问套话才是重头戏。涉事分子众多，加上学生在场，需要留人照顾。高层人手不足，一时有些忙不过来。所幸的是，被灵霄绑回来的花御精神失常，一见到流线型物件就发疯尖叫，不具备逃跑能力，减少许多负担
日式房间的布局简洁明了，功能齐全，五条悟正在整理带来的生活用品，灵霄坐在蒲团上，注意力全在心心念念的泡芙上，温热的酥皮咬一口就掉渣，抹茶味的奶油甜度适中分量十足，清爽而不腻，甜点师显然特地研究过糖与抹茶之间的比例
“灵霄，我住在你出门右手边第一个房间，有事记得找我。”
他一回头，沉浸在甜品里的小祖宗对着泡芙又是一口，两眼冒星星，压根没在听的
交流会遇袭告一段落，脑花下落不明，涩谷事变处于计划中还是实行阶段尚未确定，至少那几个看着像主脑的家伙需要他亲自审，毕竟后续发展只有他知道
矮桌上散着酥皮碎屑，在家能躺不坐、能坐不站、反正就是绝不会下地一步的小祖宗到了外边也没改，坐姿是鸭子坐，蒲团歪歪扭扭
五条悟不禁叹气
她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不会半夜三更悄悄起来吃零食吧？床铺得够软吗，不会硌到她吧？晚上走路不会磕着碰着吧？
干脆带她一起去算了，反正多带一个人也不影响效率
——五条，男人占有欲太强了不是好事，人有腿，会跑的
脑海中忽然浮现前辈的忠告，他微怔
灵霄来自异世界，观念风俗习惯都不一样，她用她的世界观理解这里，觉得咒力不能飞天遁地延年益寿很奇怪，能看见咒灵，对它们本身没价值感到匪夷所思，诚然，她的世界更复杂危险，因此倾向用能力解决一切。这种方式没有问题，她那里人人都是这样的，如果没有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话
力量体系不同能力受限，但她已经养成习惯了，不用能力几乎寸步难行。她人生地不熟又吃不了苦，难道不应该多照顾一些？大家都是被系统绑来的，目的相同，合作伙伴出问题他会很困扰
因此，五条悟认为自己的所做所为都属于正常的关照，没有出格，在被学生劝告和前辈训诫之前一直不曾动摇
占有欲……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吗？
但他和她并不是恋爱关系，只是利益合作下的朋友，她离开了，他会有点寂寞，仅此而已。他甚至还能答应帮她找男人，虽然还没找，但答应了，谁会给自己喜欢的人找其他人，对不对？
他对她没有过界的想法，并且尊重她的意愿
“灵霄，我接下来要处理那些咒灵，你要不要一起？”他直白道
“亲爱的，我对你的工作不感兴趣。”她竖起食指，摇了摇，“我现在是假期状态，工作禁止，有清纯男大学生另说。”
果然
“不好意思，没有清纯男大学生，只有奇形怪状的咒灵，不是秃头火山就是近视老花。”实话实说，不必找理由包装，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五条悟伸手，摘下她嘴边的碎屑，看着她的眼睛，“抱歉，我骗你出去旅游，其实是陪我上班。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她想了想，“我下次要吃香草味的泡芙。”
知道，没生气，不过还是留了道歉方式。灵霄在感情问题上的处理方式要比他成熟得多，和糟糕的生活技能成反比
她在原世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明天做。”他起身，合上房门前又回过头，“灵霄，零食放在柜子里了，睡前记得刷牙，我尽量早点结束。”
小祖宗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而和第二个泡芙作斗争。碟子在另一端，她懒得起身，所以撑着桌边，伸长胳膊去够，吭哧吭哧勾过来
这是她的生活方式
五条悟无奈叹气，他还是觉得她一个人不太行，但尊重
审问比坐监控室还无聊，她待不住的，住所再简单也比牢房舒服，何必自讨苦吃，花瓶那么大个，她拖了一路也会累的
速战速决吧，咒灵而已，多打几顿就老实交代了
房间的门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灵霄撑着脸，指尖夹着自己制作的朱砂符咒，晃了晃。朱红色的字迹描着金边，一点点褪去，符咒变回空白，归回空间裂隙之中
剑修时期太过遥远，从前的东西用一件少一件，她念旧，还是收着吧
“最近好像有点感性。”她认真思考，“上次发火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弑神，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算了，不想了。”
“可惜了，这里没灵力，用不了修为。”灵霄撑着脑袋后仰，歪头，自言自语，“我好歹也是修无情道出身，不至于被情绪左右吧？没道理啊。”
虽然她后面听了前辈的建议报考合欢宗进修，道义也变了，但底子还在，总体而言还是理性的。神一旦有私欲，后果不堪设想
房间门被敲响，她回过神
夜晚静谧，教师组在处理今日变故，除了她以外的住所都是空着的。走廊亮着灯，比她高出一些的小男生粉发金瞳，瞳孔熠熠生辉
“灵霄，你现在有空吗？”他问，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单独的。”
单人间的住所没有茶具和咖啡机，灵霄在柜子翻了翻，抽出两瓶汽水，一人一份
“五条老师不在吗？”虎杖悠仁坐在她对面
“找他的话，去隔壁哦。”灵霄指了指右侧，有些好奇，“小同学，你没有问题想问我吗？比如我和他之间关系。”
小同学情绪稳定，好像已经把自己哄好了的样子
“有是有，但不是这个。”他垂下眼，视线在她空荡荡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再次抬眼，“我相信你说的，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偷听别人聊天可不是好习惯。”灵霄托腮，“小同学，小孩知道了会揍你哦。”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被揍一顿的心理准备。”他牵住她桌下的手，深吸一口气，带着少年人的执着，“灵霄，我想知道关于你家乡的，神的故事的结局。”
意料之外的问题，前尘往事再次活了过来，故人们的面貌依稀在目。她有些出神，随后笑了笑，“你还记得啊。”
“你说过的，一起活下去。”或许是容器身份的缘故，他比许多成年人更加豁达，态度坦然，“我想好了，在我活着的时候，那家伙永远别想出来做坏事。”
令人怀念的口吻，好像又回到那座山，一个人，一把剑，永不消融的雪无边无际
“我喜欢你的信念感，很像年轻时候的我。”灵霄弯着眼，视线柔和，将后续娓娓道来
“在被侵占的神明之中，有一个特殊的神，或许是以人族身份变成神的缘故，她的血脉不如天生的神明那样纯净，这或许会是她没有被侵占的原因。世界在渎职的神手下分崩离析，于是，她将昔日同僚一一斩尽，为了确保侵占不会再次发生，毁灭祂们的身体，剿灭祂们的灵魂，即便是幼神也没放过。不仅如此，她还夺走祂们的神格，从此世界不再有新神诞生。”
“自那之后，血统不纯的神登上至高神之位，复原即将坍塌的世界，继续履行神的职责。”她叹声，摊手，“小同学，这是个无聊的结局，对吧？”
没有回应，大概是被吓到了吧，这里是和平年代，嗜杀残暴对于具备正义感的少年而言无异于挑战道德底线
灵霄伸手，想揉揉他的脑袋，忽然收到一个拥抱
“很痛苦吧？”
温暖的，颈侧的脑袋毛茸茸的，碎发有些扎人
这句话多久没人问过了？她记不清，但在宗门的时候，她的剑修时期，曾经有很多人问她累不累，苦不苦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
“怎么会。”她失笑，揉了揉他的头，“神是不会痛苦的。”
小孩子总会想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真可爱
“灵霄。”
她应声，肩膀被搭着，唇间轻触，蜻蜓点水般的吻
“我不是小孩子了。”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我和伏黑同年，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能力桎梏松动了，纯粹而真挚的感情，好感里面夹杂着志同道合的契合，罕见，因此弥足珍贵
灵霄不是傻子，这句话的背后含义她再清楚不过，指了指隔壁房间，“我结婚了，对象是你老师，没关系吗？”
“那是意外，而且，你们之间没有那种感情。”他牵着她的手，指尖搭着光洁的无名指，“结婚不是这样的，不会分开住，也不会拘束太多。”
洞察力很敏锐，她好像真的捡了个不得了的学生
“灵霄，你说的，我们会一起活下去。”他半蹲着，吻了吻她的手背，望向她的眼睛，“所以那些都无所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言下之意，别说老师，就是原世界的都不在意，只要心灵相通就行，超级无敌直球
没办法，她最见不得小男生伤心，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拒绝那也太不是人了
“小同学，你真是给我出个难题。”灵霄捏了捏他的脸，弯下腰，亲了亲额头，“小心点，回去的时候别被打了。”
纯爱也挺好的
庭院内月色清透，由卵石铺就的道路宽敞且长。山间树林茂密，八月的气候在这里非常适合纳凉，枝叶间隐隐有蝉鸣。对于精力旺盛的学生而言，休憩时间是离开赛场后的玩闹放松，教师则截然相反，事件尚未了结，夜间仍需处理公务
没套到脑花下落但套到涩谷计划的五条悟正在沉思，说实话，他非常想把它塞进狱门疆报仇雪恨，老脑花子素质低下用的还是他挚友的身体，臭不要脸
对面有人，正要回住所的下班教师停下脚步，迎面而来的是他的学生虎杖悠仁
这条路是单行道，这么晚了，是来找他汇报的吗？
“悠仁，团队赛上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五条悟率先开口，拍了拍学生的肩，示意他早点回去休息
小祖宗还不知道睡没睡，老天保佑，希望她开汽水的时候没把房间穿个洞弄塌了，吃东西别噎着喝水别呛着，也没有到处乱窜再给他拖个花瓶回来
压榨成自然，五条悟思维发散，步伐渐快
他的好学生点头，很懂事，“老师，她已经睡了。”
这么早吗？她平时还要再玩会手机，大概今天真的累了吧
“知道了。”
他随口应下，转而思考明天几点叫小祖宗起床
主犯都审完了，目前也没重要的事需要他本人处理，上午棒球赛意思意思得了，庵歌姬教育学生他瞎掺合个什么劲，等到日上三竿小祖宗也差不多睡到自然醒，他还欠她一份香草味泡芙，刚好有时间补上
……不对，他学生为什么知道她已经睡了？悠仁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明明两个人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有伏黑惠的案例在前，五条悟有种不祥的预感
坏了！他不会两个学生都有恋父情节吧？
学生宿舍的灯还没熄，花御一战对于学生而言负担稍微有些过头，部分学生受了皮外伤，好在咒术师体质好，因此也没多大影响，总体而言利大于弊，实战一直都是提升实力的最佳方案
宿舍没开灯，一片晦暗，本就沉默寡言的人笼罩在黑暗之下，显得有些阴郁
敲门声响，他没反应，对方试着开门，没锁，很顺畅。外界的光透了进来，留了一面扇形的圆弧，恰好照在靠墙的人影之上
“伏黑，你还好吗？”好友问道
伏黑惠沉默片刻，抬手，遮住脸上的光，“我没事，安慰的话就免了。”
没关系，他本来就欠她的，被玩感情而已，过段时间忘掉就好了
她只是喜欢他的脸，看到脸不好看受不了所以才揍人泄愤，又不是喜欢他，换成谁都一样，少自作多情。老师的脸比他好看多了，不然她也不会和老师结婚
“你和灵霄结束了，对吧？”
“……嗯。”
“以后不会再见她了？”
见面做什么？死缠烂打？看她和老师婚后过得多幸福？
“对。”伏黑惠莫名烦躁，说话有点重，“我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今天不会，明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语气有些冷，“我想休息了。”
“没什么，这样就好。”好友平静道，“只是通知你一下，不然以后会稍微有点尴尬。”
“我亲她了。”曾经帮他分析帮他出主意祝福他恋情圆满的好友神情自若，“和灵霄，我问过她的意见，她同意了。”
“……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我喜欢她很久了。”
“她已经和老师结婚了！”
“嗯。”对方顿了顿，“她也挺喜欢我的。”
这个世界疯了吧？
“……你知道的吧？我喜欢她。”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开口，但知道这句话超过界限，却还是说了出来
“我知道。”好友开口，还是聊天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你们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才会通知你。”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断掉的声音，紧接着是耳鸣、视野扭曲
宿舍内传来打架斗殴的动静，声响极大，就连异校的学生也被惊动，匆忙跑过来拉架。劝阻未果，起因不明，只能一边一个死死拦着，中间隔得极远
次日，收到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打架通知的五条悟看着两个最不会惹事的学生排排站，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学生对老师有恋父情节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虎杖线收尾，这条线下两人关系是心灵导师，对应的意象是崇拜，就像很多文学包括现实或者网文很爱写小女人崇拜老男人，我倒过来了，如果能引发思考我很高兴，每一条线收尾我都会在作话里补充
伏黑线ing
五条悟……唉，你，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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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19 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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