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鸽子站在五条悟的肩头,歪着脑袋观察面前这个坐落于从京都市内开车要走快一个小时,在手机地图上都没有标识的庞大宅院。
有点眼熟。
这样想着,白鸟努力压榨自己的大脑,希望获得一些有用的记忆,却在想起来什么之前,就被一只大手打断了思绪。
“白鸟今天怎么停在肩膀上了?”
面对来到大门外,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却仍然做出迎接姿态的[柄]的首领禅院扇,五条悟却直接无视了对方,将比过去小了两圈的鸽子从肩膀上捧到眼前,认认真真地询问到。
特级咒灵重新破壳之后很喜欢六眼神子被眼罩圈成竖起的柔软发丝,并且一度很不客气地拿五条悟的脑袋当作出行的鸟窝——毕竟雪白的发丝质地十分柔软舒适,六眼神子在发量这方面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哪怕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也不妨碍五条悟身高一米八并且发量惊人。
而这也是白鸟之所以喜欢呆在六眼神子脑袋上的另一个原因——人群当中最高的视野,无论是对于咒灵还是鸟类来说,都相当具有吸引力。
一直到今天早上,隐隐恢复了一些对于咒术界和御三家的认识,白鸟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至少对于咒术师和御三家来说,在【最强】的头顶作威作福,基本上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五条悟本人对此不仅相当不以为意,甚至还自己动手,把白色的鸟团子放到了头顶。
“还是这里比较舒服吧?看你之前很喜欢的样子。”
白鸟...白鸟缩成一团,安稳地不动了。
当然啊,连五条悟本人都不在意的话,白鸟当然是喜欢待在舒服的地方。
圆滚滚的鸟团子居高临下,看到体型干瘦的禅院扇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站在五条悟身边的山野真希也看到了这一幕,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真依你看,老头子的脸色可真难看啊。”
“不要这么说啊姐姐,”做出了看似是劝阻的姿态,山野真依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万一把他气到心肌梗塞怎么办,你也知道他没什么气度的。”
女儿轻蔑的话语,像是涂满毒汁的箭矢准确命中了禅院扇,羞恼和愤怒像是岩浆一样从男人心底涌起。
他过去从未正眼看过的,像是丢掉不重要的杂物一样随手送给嫡子或是十影法做侍女的,缺少天分的不配为禅院也不为她们的诞生而感到欣喜的女儿们,此刻站在可恶的五条家六眼身边,用仿佛看待某种脏东西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这是禅院家奉行了千年的行为准则,而且甚至不仅如此。
血脉、咒力、术式,甚至是性别,所有被冠以禅院这个姓氏的人,都像是物品一样,被某些心照不宣的标准挑挑拣拣,分出三六九等。
哪怕是父亲看待自己亲生的女儿也是如此,在双胞胎呱呱坠地的那天,禅院扇就将她们视为自己的耻辱。
而现在,那两个就连长什么样子,在记忆中都已经模糊的小丫头,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脸庞红润而充满血色,即使面对自己也仍然扬起下巴,说着一点也不尊敬的话。
这绝对,绝对不是没有术式的禅院女该有的样子。
想要出声,甚至是使用暴力教育两个小丫头在大人面前保持恭敬的美德,禅院扇在抬起手的瞬间,感受到冰冷而又富有压力的视线,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喂喂,就这么不把我这个五条家主放在眼里吗?健忘的烂橘子可真是恶心啊。”
五条悟的语气轻挑地上扬着,起来似乎并不生气,却成功阻止了禅院扇的动作。
这家伙,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吧。
虽然心底的怒火快要连自己的术式一并点燃,但是在五条悟面前,禅院扇什么也不能做。
——大概御三家的咒术师大部分都是这样,不认为迫害到自自己向下的其他人有什么问题,也同样无声的默认着,比自己站在更高位置的人,有着向下压迫的权力。
青筋在脑门上跳来跳去,但最终,禅院扇只是低下头,让开了通往宅院内部的道路。
“家主在里边等你…和十影法。”
不知道是建筑风格还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走进庞大的宅院建筑群,气氛瞬间似乎就变得沉闷起来。
山野惠能够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在暗中窥视自己一行人的视线——即使那些人已经自诩做的很隐蔽,但对于驱使影子式神的十影法来说,暗处的视线大概也和几百瓦的发光灯泡没太大差别。
还有两年才会进入咒术高专的少年抿紧了嘴唇。
少年大概稍微有些理解,自己的父亲对于这里的厌烦和抵触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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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六眼神子头顶的白鸟,在接近宅院中心的会客室里看到了又在喝酒的禅院直毘人。
等等,为什么是又?
奇怪的熟悉感在心底一闪而过,鸽子调整姿势坐正身体,从抱着酒坛的老者的动作中,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影子。
我应该是见过他的,在以前。
过去那个靠着墙喝酒的身影头发还没这么白,于是白鸟再度修正了自己的认知。
在很久以前。
似乎,那时的禅院家很热闹。
呵斥和痛呼声在耳边闪回,可特级咒灵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这些声音究竟是来自哪里。
眼前,御三家家主级别的会晤即将开启...虽说头顶蹲着一只鸽子的家主和看起来快要淹死在酒坛子里的家主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让这场会晤的严肃性生生下降了几分。
但总之,白鸟还是暂时从记忆的碎片当中抽离了注意力,重新投放到面前的情况中来,听到了五条悟很有自己风格的开场白。
“呦直毘人老爷子,您还没酒精中毒呢?”
难得穿着很御三家的和服,五条悟大大咧咧坐下,被对面传来的酒气寻得像是一只皱起鼻子的猫:“好臭啊。”
“五条,你还没到理解美酒的年纪,”并不把年轻六眼的评价放在心上,禅院直毘人仰头灌了一口酒,目光扫过坐在五条悟身侧的双胞胎姐妹,停在了海胆头的少年身上。
“唔,这就是野生的十影法?”
“准确地说,是和你们禅院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十影法,”五条悟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让以尊贵血脉为荣的御三家长老们不愉快的轻佻,甚至还有心情歪过头,看动作像是做了个wink——虽然那双苍天之瞳掩藏在特制的织物下。
白鸟变换姿势扑腾两下翅膀,避免自己从六眼神子头顶跳下去,动作之熟练让人不禁好奇特级咒灵是否掌握了预知一类的能力。
实际上白鸟只是有种自己最好这样做的直觉,就像是刻进本能的肌肉记忆。
就算禅院直毘人是一个一把年纪还沉迷追番,在御三家难得眼界开放的人,但听到五条悟这样说,也免不了被噎到沉默。
确实,祖传术式只会通过血脉传承,这是咒术界的常识,也是御三家之所以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根本原因。
但不要说禅院内部的调查和从黑市上买到的情报,就算是用上了老派咒术师向来嗤之以鼻的现代科技进行基因测序,禅院家也没能从术师杀手出身的高专体术教师身上找到任何与自家相关的痕迹——术师杀手曾经接过暗杀禅院之类的任务不算。
那也许不是术师杀手,而是十影法身为普通人的母亲的身上流淌着禅院的血呢?
也不是没有长老提出这种观点,但是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山野甚尔——那个与禅院家相性极差的反向天与咒缚,就像是一只守护宝藏的恶龙一样,将自己的妻子守的密不透风。
甚至不惜拿自己儿子来转移视线。
禅院家拿着名为山野惠的孩子的体检报告,终于不得不憋屈地承认,这世界上就是有些事情他爹的不讲道理。
不管是基因突变还是别的什么,十影法与自家确实毫无关系。
五条家的六眼已经升上特级,五条家在总监会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在这个关头出现的十影法,就算不是禅院家的血脉,禅院也不愿意错过。
那可是能够拉着六眼一起同归于尽的十影法。
然而高姿态是刻进了大家族骨子里的本能,禅院家的长老们一边想要将十影法纳入禅院的阵营,一边又觉得,这是那个孩子的荣幸。
能够冠上禅院的姓氏,享受禅院的供奉,对于咒术师来说,理当是莫大的荣幸。
在禅院家的认知当中,应当不存在会被拒绝的可能——十影法的父亲,那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还在东京咒高做老师,那他更应该清楚禅院意味着什么,该做出理智的选择。
那时的禅院直毘人看着势在必得的长老们,把天与咒缚也是六眼老师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反正长老们也不会听的。
然而,事情就像是一架脱轨的电车,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方式,驶入了未知的轨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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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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