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帆把头发挽起来，制服白衬衫外披了一件加厚卫衣外套，戴上黑色口罩和无镜片黑色眼镜框出门。
“前辈，我们是要去吃饭，不是去犯罪。”硝子说。
五条悟：“偶像包袱真的很重。”
“你倒是先把自己的墨镜拿下来再说这种话。”
“取下来也可以哦。”五条悟食指勾住墨镜拉下来，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湛蓝双眼。
“……”夏帆沉默两秒，“对不起，你还是带上吧。”
坐上监督小姐的车，夏帆谨慎的考虑了一下等会儿怎么回来的问题，但后座三人正兴致昂扬讨论着晚餐，她咽下了这个疑问。
这种时候问出来又会被说啰嗦了。说起来五条虽然很跳脱，但夏油和硝子的性格应该有考虑过回程方式。既然说这次不会再陷害她，夏帆姑且决定给一年级们一点信任度。
信任度崩塌的速度比建立要快很多。
晚饭结束，四人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五条悟拿出手机开始按键。
五条悟：“现在来打电话给监督小姐让她带我们回去吧！”
夏帆：“你是准备让监督小姐在晚上九点从家里开车出来，接上我们开一个半小时的车去高专，再让她自己从高专开回家吗？”
五条悟：“不行吗？”
“完全是人渣发言。”硝子提议，“还是用会飞的咒灵——”
夏帆：“驳回。”
“直接通宵一晚，等明早开往城郊的巴士运营时间到了，再坐巴士回学校吧。”夏油杰轻描淡写地说。
“去哪里通宵呢？”
“便利店买点酒和零食，找个公园坐一晚。”
硝子和五条悟埋头研究起通宵方案。
夏帆搓了把额头。
看上去靠谱的未成年终究也是未成年啊，何况是一群有着珍贵术式、大概率从小就被纵容着长大的咒术师。
相信未成年会有完整计划的她才是个傻子。
便利店买完东西，夏帆跟着三人往公园方向走。
“说起来，樱井前辈竟然没有大骂五条一顿，真是让我惊讶。”硝子看着塑料袋里的啤酒，又想起一个月前的事。
“是啊，因为已经这样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夏帆笑了笑，想起父母对她曾经的出格行为的包容，“只要没有伤害他人杀人放火，未成年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杀人放火是什么形容？我只是喝了一点酒。”五条悟抗议道。
“悟。”夏油杰纠正道，“你没杀人只是因为我及时把硝子救出来了。”
硝子补充：“并且我及时把自己和夏油的伤用反转术式治疗了。”
“并不是你的行为够不上‘杀人放火’的程度。”两位下了结论。
“嗯？我好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五条悟仰起头搓了搓后脑勺头发，转向夏帆，“话说回来，你自己也是未成年吧！不要总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讲话，很烦诶。”
“要不我现在还是先来骂你一顿吧。”夏帆捏着指关节，“这一个月忙到怨气冲天，我的咒力都增长不少，托你的福。”
“不客气。”五条悟立刻说。
“并没有真的在感谢你。”
夏油杰笑道：“樱井前辈。真想骂人的话就骂吧。”
“……算了。”夏帆叹气，手揣在卫衣兜里，踹走一块路上的石子。
一路走到公园外，五条悟一把将硝子举起来放到围墙上，自己也利落翻过去。
夏帆无奈地仰头看着围墙上“禁止翻跃”的牌匾。
当惯了警察，现在要在夜里和未成年们一起翻围墙进入已经闭门的公园里，多少还是会良心不安。
夏油杰见她迟迟不来，以为她穿着短裙不方便翻墙，跳下去了又回到围墙上，俯身向她伸手。
“拉你上来。”
“嗯？”
夏帆回过神，没拒绝对方的好意，握住他伸来的手。
温热的掌心与微凉的掌心接触不过两秒，她被拉上了两米高的围墙。夏油杰翻身落地，再次向她伸出双手。
又来了，那种异常的不适感。
夏帆不动声色地抚住短裙侧蹲下，倾身搭住他伸来的手臂。他反手握住她的大臂，在她重心靠过来时稳稳托住，让她完全慢动作落地，百褶裙没发生一点晃动。
是没有任何咒力辅助的，少年本身的力量。
夏油杰今天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毛衣，身体看上去比平常略显宽松的制服还更加纤薄。这样的身体也会有这样的力量吗？
不，有力量才是合理的吧。年少有为的一级咒术师。搞不好看似纤薄的身体，毛衣下全是紧实的肌肉。
夏帆站稳后，她和夏油同时松开了手。
“原本只是吃个赔罪晚饭，现在又和我们一起变成共犯了，真是不好意思。”他像平常那样笑笑。
“……没事。”
五条悟和硝子已经走远，幸好声音还能听得见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夏帆和夏油杰徇着声音方向跟过去，看见高个子少年和小小只少女在河边的木亭里，正蹲着把野餐布铺在地上，从塑料袋子把买来的零食一样样掏出来摆放好。
“太慢了！”五条悟指着两人，“一回头就不见了，我都准备要找你们了！”
“就跟你说了别管他们。”硝子一把将人扯下去，“这不自己会出现的。”
“……”夏油杰难得噎住，跨过三级阶梯直接踏进木亭，“是你们走太快了。”
“五条同学的术式还能找人吗？”夏帆不太方便的跪坐下来，接过硝子递来的果味啤酒。
“光用眼睛看就可以了。”五条悟低头抬眼，让那双特别的眼睛从墨镜后露出来一些，“我戴墨镜是因为不想看见太多东西。和你戴眼镜的理由可不一样。”
“哇，真厉害。”夏帆说。
“哇，好敷衍的前辈。”硝子学她的语气。
“多少再惊讶一点吧？”五条悟甩着墨镜，“这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六眼哦！”
“……我是真心在感叹的啦。”夏帆喝了口啤酒，“是真的觉得超厉害。”
正在打开啤酒易拉罐的夏油杰刚笑了一声。
“看吧！”五条悟立刻说，“连杰也觉得你在敷衍。”
“是很像在敷衍……”见夏帆歪头看过来，夏油杰补充道，“不过前辈肯定是真心的。你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会惊讶的吧。”
“是的。”夏帆点头，“已经不像人类会有的眼睛了。”
“也许我真的是神也说不定。”五条悟摸着下巴。
硝子拧开一罐橙汁塞他手里：“喝饮料吧，你还是别说话了。”
石板地太硬，夏帆跪得膝盖发麻，脱下外套盖住腿，终于能盘腿坐着放松下来。
硝子掏出扑克牌。
“难得有四个人欸，来决战到天亮吧。”她开心地把扑克牌举到中间。
***
夏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间睡着的。
夜里的凉风吹拂着湖面，泛黄的高大乔木稀里哗啦地往下落叶，金黄的叶片在木亭周遭铺了一层又一层。
她在清晨的鸟叫声中醒来，脸上空落落的，遮挡素颜用的眼镜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下放在了旁边。蜷缩在野餐垫上睡得腰酸背痛，夏帆坐起来，半睁眼戴上镜框，松开睡乱的盘发，看见手机屏幕显示才凌晨6点。
硝子睡在她身边，两个男生各自占据一边长椅，在狭窄的长椅上不舒服的侧躺着。夏油杰手臂抱着头，像是想遮挡住逐渐明亮的光线。
世界好安静。
夏帆放空大脑发了会儿呆，然后小心站起来，把外套盖在看起来有点冷的硝子身上，走到河边蹲下，用矿泉水捧在手心洗了洗脸。寒夜里放了一整晚的矿泉水冰得刺人，她瞬间从还未消散的睡意中清醒。
“醒得好早啊，前辈。”
夏帆转头，看见踏着落叶走来的夏油杰。大概是在睡觉时拆散了头发，将将过肩的黑发披散着，右侧有一撮乱翘起来，让他平时充满距离感的笑意也柔和起来。
她站起来递出还剩半瓶的矿泉水。
“需要吗？”
“谢谢。”
夏油杰站到她身边，没有接过水瓶，拢起双手递到她面前。夏帆收手拧开瓶盖，把水倒到他的手心。
一些水从他指缝中间溢出，流淌到石板小路，溅起落到她的白色腿袜，留下星星点点水渍。
夏油杰胡乱搓了把脸，甩了甩有点湿掉的碎发，接过夏帆递来的纸巾擦干手。
“前辈真是什么都有啊。”
“纸巾难道不是出门必带吗。”
“通常来说用手帕更多一点吧。”
“手帕稍微有点麻烦，纸巾节省一点用，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环保问题的。”
“连环保问题都考虑到了啊……”
“真对不起，我就是这种会考虑很多的人。很烦吧？”
“啊，没有。”
“谎言啊。”
“……真的没有。”夏油杰笑了下，“反而是我们在担心是不是在让你厌烦了，昨晚又被我们害着在公园露宿。”
夏帆肯定道：“夏油同学真的很会察觉心情。不会是有什么可以读心的术式吧？”
“看来是真的在厌烦啊。”
“这个词也太严重了……我只是习惯性按计划行事。不过偶尔这样一次感觉也还不错，不会厌烦的。”
“说起来你们原本真的打算用咒灵飞回学校吗？”她想起来昨晚出发前没问出口的回程问题。
“不……应该说根本就没考虑过怎么回去吧。吃饭也是临时决定的。”他说，“要看看吗？能载人飞的咒灵。这里没有其他人，放出来也不会有问题。”
“不好吧——”
这么说着的时候，深海鱼类一样的咒灵已经被夏油杰放了出来，轻盈得绕湖面飞了一圈停回他们面前。
“……为什么是魔鬼鱼？”
“更像鳐鱼。”夏油杰踩上鳐鱼的背，“真的不试试吗？”
咒灵的高度又降低了一点。
夏帆环顾四周，整个公园除了还在睡的五条和硝子外，确实再没有看到别人。
她犹豫着，边踏上咒灵边回头察看周围。
公园的开门时间还没到，但搞不好清洁工人的工作时间会很早呢，说不定也有其他和他们一样翻墙溜进来的青少年——骤然上升的咒灵让还在思索中的夏帆一个踉跄。
“别总是走神啊前辈。”夏油抓住她的手臂。
“故意的吗？至少起飞前告诉我一下啊。”
夏帆回握住他的手腕试着站起来，咒灵急速升空让她一阵腿软再次单膝蹲了下去，下意识闭上眼睛，咒灵光滑的触感十分恶心，她胡乱摸索一阵还是选择紧攥住夏油杰的手，心脏在不断升空落下中急速跳动，金色长发完全被甩在脑后飞舞。
感受到咒灵速度稍微慢了下来，夏帆在恐惧中稍微睁开一只眼，才看见他们正在距离湖面很近的距离滑行。
碧绿的湖面在风中荡起圈圈散开的水波纹，身旁的夏油杰也蹲了下来，看向她明显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容，和惊恐中微微放大的瞳孔，强忍着笑意，握住她依然紧攥住没能松开他手腕的手，安抚地轻拍。
“竟然是恐高症啊，樱井前辈。身为咒术师这可不行哦。”
樱井夏帆：果然16岁的邪恶狐狸也是小邪恶狐狸
夏油杰：果然是容易反被霸凌的类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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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果然又被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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