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五条悟是与夏油杰并驾齐驱的三大特级咒术师之一,还有人能够与他并肩,那么,现在的五条悟,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
在生死之间觉醒的反转术式并不仅仅意味着简单的无限自愈。
咒力本身是从负面情绪中提取的力量,反转术式也就是把负向的咒力变为正向,从伤害变为治疗。
而当这样的两种力量同时输出——
轰!!
伏黑甚尔险险躲过苍的爆炸区域,他啐了一口,满脸晦气:“……真的假的。这不就和开挂一样吗?”
他心情非常恶劣。
对于伏黑甚尔来说,能够觉醒术式的幸运儿们本来就足够讨厌,更不要说中了特等奖的五条悟。
站在高处屋檐上的五条悟掐诀,对准伏黑甚尔,歪了歪头:“是咒力的双重计算。不过对你来说,也差不多?”
男人嗤笑。
他是真讨厌五条悟这种幸运值点满的家伙。
伏黑甚尔这个人的运气一向很烂。
从出生就抽到一张烂牌,乃至于后面打牌,赌马,逢赌必输。
现在杀个五条家的小鬼都这么麻烦。
不过。
肥硕的虫型咒灵趴在他的肩头,伏黑甚尔取出特级咒具,链刀很长,一直拖到地面。
他眼神染上狂乱:“我可不是靠运气活到现在的,小少爷。”
链刀出手,细长的咒具在伏黑甚尔的手中宛如钢铁长鞭,直直砸向五条悟!
罡风袭面,五条悟却压根不避。
他感觉自己处在一种非常、非常好的状态里。
整个世界的脉络都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咒力流动的痕迹,可以看到生命在树干间流淌。
伏黑甚尔面上的每一个表情,他的每一个动作,像是加了特写的慢镜头回放。
五条悟很兴奋,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所不能。
他就是世界之王!宇宙中心!
瞄准对面那个家伙,五条悟咧嘴:“虚式。”
“[茈]。”
刺目的光芒在瞬间爆炸,伏黑甚尔整个人简直就像融进了这样的白光里,眨眼间,他的身影被彻底吞噬,消失不见。
在疼痛袭来的前一刻。
伏黑甚尔的脸色忽然凝滞。
他又听到了雨声。
淅淅沥沥,绵连不绝。
-
“……我的孩子在两到三年后,会被卖到禅院家。”
“随你处置了。”
这是那个男人留下的遗言。
和他本人一样,轻佻又散漫。
五条悟没管他的尸体,总归有人处理。
他和伏黑甚尔从地宫内一路打到外面,现在急着回去找人。
伏黑甚尔是个独狼,地宫内部依旧是离开时的模样,没人偷空补刀。
看到谷口咲的时候,五条悟忽然停住。
平心而论,神子现在很狼狈,一身血污,又脏又乱。
但躺在那里的女孩子比他更糟糕。
在五条悟的记忆里,谷口咲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总是很漂亮。
头发永远光滑柔顺,皮肤永远白皙细腻,从他们俩见到的第一面起,名叫谷口咲的女孩子就美丽精致得像个人偶娃娃。
但现在,她的长发陷进泥污,黏附在上面的半凝固血渍呈现出黑褐色,咒高校服破破烂烂,少女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数十多处,最严重一道的在腹部,露出来的部分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她双眸紧闭,似乎已经昏迷过去,脸色是失血过多的惨白,唇色也很浅。
可即便如此,这个女孩子还是带着一种惊人的美丽。
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后,满地的白玫瑰。
破碎,惹人怜爱,又让人想进一步,将其彻底碾碎。
五条悟半跪下去,想把人抱起来,但他的手才伸过去,就对上了一双血色眼眸。
谷口咲倏尔睁眼,她眼神清明,盯着面前的人。
五条悟见她还醒着,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把人小心翼翼抱起来,道:“我带你去找硝子。”
谷口咲的伤太多,动作间难免牵扯到伤口,女孩疼得脸色越发惨白,嘴唇被咬得几乎出血。
五条悟心脏跟着抽了抽,就好像他也在疼。
他还不太习惯这种感觉,只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谷口咲的唇瓣。
他小声安慰道:“等下就不疼了。”
谷口咲置若罔闻,道:“你的伤严重吗?”
五条悟不在意:“没事,我学会反转术式了,都好了。”
说完,他皱了下眉。
如果不是他还不会用这个来治疗别人,也不用这么麻烦。
谷口咲:“是吗,那很好。”
五条悟抱着她往外走,就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品。
等快到薨星宫入口时,他却忽然轻声道:“为什么要和那家伙拼命?你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说这话时,眼神平视前方,一点都没看谷口咲。说话时的语气也很平和,就像是在询问天气一般普通。
可是他明明问的是,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意识到这一点,谷口咲淤积在心口的情绪彻底失控。
她看向五条悟,从她这个视角望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侧颊,精致的下颔,纤细的睫毛。
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庞,鼻尖也萦绕着神子用惯的熏香。
谷口咲眨了眨困倦的眼皮,她的眼神很冰冷。
不久前,她真的以为这个人死掉了。
她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和杀掉他的凶手鏖战。
少女的语气尖锐得像是杀人的利剑:“我为什么会想和你在一起,五条君。”
她道:“我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你啊。”
五条悟的脚步顿住。
宛如惊雷乍起。
又像清风拂江。
裂开的缝隙再度崩析,有什么东西汹涌着奔流进来。
世界在这一刻好像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巨大变化。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子。
是的。
五条悟的存在本身,就是谷口咲痛苦的来源。
她会离开母亲的身边。
会接受雪下的教导。
全部都是为了,五条家的神子。
为了服侍神子,为了诞育六眼的子嗣。
说到底,谷口家也好,五条家也好。
都在想尽办法地讨好五条悟。
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作为享受到世家所有好处的人。
神子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对被压迫者的伤害。
五条悟怀里的女孩子也在看他。
灿若星辰的红眸里是倔强的厌恶。
她似乎正在透过眼前这个人,看五条家,看谷口家,看咒术界,看一切压着她的规则和束缚。
五条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真切地了解谷口咲。
所有人都在说她温柔,说她像是水一样的沉静。
但他此刻却觉得自己怀里的明明是一团火焰。
灼灼逼人,燃烧到世界尽头都不会熄灭的火焰。
炽热,滚烫,又夺目。
他搂紧了怀里的火焰,开始继续往前走。
谷口咲没开口。
他也没说话。
良久,黑发的少女才道:“你想带我去哪儿?”
五条悟:“去找硝子,刚才不是说过了?”
他道:“你需要治疗。”
谷口咲不为所动:“然后呢?”
五条悟笑了笑。
他的声音里居然有种难以形容的轻松和愉悦。
“然后好好休息。”
他低头看着谷口咲:“和我退婚的话,谷口家和五条家都不会放过你的。所以,阿咲一开始是想叛逃的吧?”
对方没出声。
但这本就是一种回答。
五条悟又笑了起来。
他道:“你说的没错,我和五条家没有区别。我就是五条家,五条家就是我。”
五条悟:“我喜欢你,那五条家就喜欢你。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束缚你。”
怀里的人身子微僵,白发的神子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阿咲,你不是最该清楚的吗。不喜欢的东西,逃避是没用的。”
谷口咲听见神子语气笃定:“把你不喜欢的那些东西都改掉,不是更好吗。”
另一边。
看着五条悟火急火燎进来,抱着谷口咲往外冲的夏油杰:“…………”
不是?
啊?
夏油杰:配角没有人权吗?特么的这里还有个人啊,hell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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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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