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起来。明美的消息带着一连串颜文字跃上屏幕:"沙罗酱!家政课要交的便当设计图我画好了两份(^▽^)/你要看看吗?"
沙罗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这个傻姑娘总是这么热心,仿佛给别人当免费劳工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快速回复:"发过来吧",然后补充一句:"下次送你涩谷那家限量版发夹。"
施舍必须及时,这是她从小耳濡目染的规矩。母亲们教导女儿:对有用的下人,赏赐要丰厚且频繁;对无用的,则不必浪费一个眼神。
楼下传来父亲回家的声响,紧接着是母亲殷勤的问候和父亲公文包搁在沙发上的闷响。沙罗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这个世界的男人何其幸运——推门就有热饭热菜,而女性居然甘之如饴。
她打开衣柜,开始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家政课要实操,那就选袖口收紧的衬衫,免得被油污溅到。至于围裙...沙罗的视线扫过门后挂钩上那条崭新的粉色围裙——母亲上周悄悄放在她床头的"礼物",至今连包装都没拆。
窗外,邻居家的男孩正在院子里帮母亲晾衣服。沙罗盯着他笨拙地夹袜子的动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这才对,这些粗活本该就是男性的分内之事。可惜这个荒谬的世界把一切都颠倒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藤原丽子发来消息:"周末的文学社活动,需要带自制点心,你会参加吗?"
沙罗的手指僵住了。她盯着"自制点心"四个字,仿佛那是什么天书奇谭。贵族小姐亲手做点心?在原世界,这足以让一个家族沦为笑柄三年不止。
"当然。"她回复道,随即给明美发了第二条消息:"便当设计图旁边,能再加份点心制作步骤吗?要简单点的。"
明美回复了一个欢呼的表情。沙罗关掉手机,仰面倒在床上。天花板的星空贴纸在暮色中微微发亮,那是她穿越后唯一觉得顺眼的东西。
楼下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母亲在布置餐桌了。沙罗决定再躺十分钟才下去——与其看父亲像个皇帝似的接受服侍,不如多享受一会儿独处的时光。
家政课自制点心围裙缝制...这些荒唐的要求就像一场针对她尊严的慢性凌迟。但沙罗清楚,只要明美这样的"朋友"还在,她就能用最小的代价维持表面功夫。
家政教室弥漫着醋饭的甜腻气息。沙罗握着菜刀的指节发白,刀刃在萝卜上划出歪斜的切痕——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调整下刀的姿势了。
"沙罗酱,要这样斜着切..."明美凑过来示范,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沙罗猛地缩回手,刀尖在砧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周围几个女生闻声抬头,她立刻换上歉意的微笑:"抱歉,手滑了。"
明美似乎被她的反应吓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沙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肩膀。不能对有用的棋子发脾气,这是她五岁就明白的道理。
"谢谢提醒。"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重新拿起萝卜。这次切得稍微整齐了些,但每一刀都像在凌迟自己的尊严——贵族小姐的手本该执扇抚琴,怎能做这等粗活。
"你的寿司造型很有创意呢。"明美试图缓和气氛,将她切得厚薄不均的黄瓜片摆成花瓣状。
沙罗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手上动作没停。她机械地将食材铺在醋饭上,成品歪歪扭扭地立在便当盒里,像座随时会倒塌的危楼。家政老师经过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走开。
下课铃响起,沙罗立刻放下沾满米粒的双手。明美殷勤地递来湿巾,她接过时指尖刻意避开接触。
"下周要学烤饼干..."明美边走边翻看课程表,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她终于察觉到沙罗周身散发的低气压。
走廊拐角处,沙罗停下脚步:"今天谢谢你。"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丝绒小盒,"上次说的发夹。"
明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枚镶着碎钻的樱花发夹。她惊喜地轻呼一声,正要道谢,却发现沙罗已经转身走远。
暮色中的校门口,藤原丽子正与一个陌生女生交谈。沙罗在十米外就认出了那个标志性的铂金包——花村财阀的千金今年刚转学过来,没想到和丽子相识。
所有不快瞬间蒸发。沙罗用手指顺了顺头发,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藤原学姐,好巧。"
"清宫同学。"丽子微笑着点头,转向身旁的女生,"这位是花村星纱,我初中时的好友。星纱,这就是我提过的清宫沙罗,国文特别优秀的那位。"
花村星纱的目光像CT扫描仪般扫过沙罗全身。她穿着定制校服,裙摆比校规允许的短了两厘米,膝盖上放着价值七位数的限定款包包。
"久仰。"沙罗主动欠身,角度精确到既显恭敬又不失气度,"花村学姐在商业杂志上的专访我拜读过,关于女性企业家精神的见解令人印象深刻。"
这并非完全客套。她确实做过功课——花村财阀正在拓展文化产业,而星纱作为继承人最近频繁亮相媒体。
星纱挑了挑眉:"哦?你读的是哪一期?"
"三月刊,第76页。"沙罗流畅应答,"您提到'传统美学与现代商业的融合',恰好我们古典文学课正在研究类似课题。"
星纱的红唇弯起:"三月刊那篇确实反响不错。"她将一缕长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折射出璀璨光芒,"没想到高中生也会关注商业期刊。"
"家父常说要拓宽视野。"沙罗流畅应答,巧妙虚构了一个商业精英父亲形象,"特别是您提到'传统美学与现代商业的融合',恰好我们古典文学课正在研究类似课题。"
星纱冷峻的表情松动了几分,开始谈论她策划的和风文创项目。沙罗适时插入见解,偶尔引述藤原丽子提过的观点,让对话形成和谐的三角关系。当星纱的豪车驶离后,丽子惊讶地看她:"没想到你们聊得这么投缘。"
"花村学姐的见解很独到。"沙罗轻巧地带过话题,转而讨论起文学社的企划。但在道别转身的瞬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能获得财阀千金的青睐,可比十个家政课学分有价值得多。
路灯次第亮起,沙罗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早晨的萝卜碎屑还残留在指甲缝里,但此刻她已不在意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遵循某种规律:只要找对支点,连最顽固的现实也能撬动。
她回想着星纱谈及商业项目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层关系。至于家政课?反正明美会帮忙完成作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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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办公室的铜质名牌上新添了"清宫沙罗"四个字,在晨光中泛着矜持的光泽。沙罗用指尖轻抚过凸起的字体,嘴角勾起一抹克制的微笑。三个月前她还是个转学生,如今已是学生会宣传干事——这个位置来得比预想的容易。
"清宫同学,文化祭的赞助商名单需要你过目。"学生会书记将一叠文件放在她桌上,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恭敬。
沙罗微微颔首,翻开文件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展开和歌卷轴。自从通过藤原丽子搭上花村星纱这条线,拉赞助突然变得轻而易举。那些商家看到花村财阀的推荐信时,脸上的表情总让她想起原世界那些小贵族见到御赐物品时的模样。
"三年D班申请增加预算。"风纪委员凑过来请示,"他们说舞台剧需要特殊灯光效果..."
沙罗扫了一眼申请单,在批准栏签下名字。她不在乎什么舞台剧,但在签名时那种微妙的分量感令人愉悦——就像她母亲执掌家族印章时的感觉。
教室里的气氛随着她地位的提升悄然改变。曾经对她冷眼相看的女生们现在会主动让出窗边的座位;男生们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打量。就连花山院千穗这样的警界千金,如今与她说话时也会不自觉地放低音量。
"沙罗酱,下周的班委会流程..."班长拿着笔记本欲言又止。
"按上次讨论的方案执行就好。"沙罗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文件,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如果有问题,我会处理。"
她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尽管这些琐事本身毫无意义。在原世界,贵族女子学院的权力游戏可比这复杂得多——那里的每个眼神、每句寒暄都暗藏玄机。而这里的学生们,连争权夺利都显得如此天真。
教师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沙罗捧着精心包装的和果子礼盒,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打扰了,松本老师。"她欠身行礼,角度精确到既能展现脖颈曲线又不失端庄,"这是家母从金泽带回的土产,想着您或许会喜欢。"
年近五十的教导主任推了推老花镜,严肃的面孔浮现一丝笑意:"清宫同学太客气了。听说最近学生会的工作你都处理得很好?"
"都是藤原学姐指导有方。"沙罗将礼盒放在办公桌角落,恰好避开文件堆却又足够显眼,"另外关于下周的教师节活动,我有几个想法想请教您..."
走出办公室时,沙罗的余光瞥见几个普通科学生抱着作业本在走廊等候。他们迅速低下头,像受惊的鹌鹑。她维持着完美的微笑从他们身边走过,连衣角都不曾拂动——这些底层学生根本不值得她投注目光,就像原世界的平民不配直视贵族小姐的容颜。
对待政教处老师则是另一套策略。沙罗会在交作业时"不小心"多夹一张高级咖啡券,或者在年级会议上"顺手"帮副校长整理发言稿。这些小恩小惠换来的,是老师们对她偶尔迟到或缺席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宫同学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学生。"某天她提前离校时,听见班主任这样评价。
懂事?沙罗在转角处冷笑。不过是看透了这所学校的权力结构罢了。在她眼里,这些老师就像原世界那些地方官——虽然地位不高,却是必须打点的地头蛇。
图书馆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沙罗正在书架间查找资料,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生物正趴在天花板角落。那东西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细长的手指像蜘蛛腿般张开。
"!"
她险些惊叫出声,但多年贵族教育的自制力让她硬生生咽下了声音。那怪物——如果这能用怪物形容的话——突然转向她,没有眼睛的脸却让人感觉在被直视。
"你看得见?"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沙罗不确定这是幻听还是那东西真的在说话。
下一秒,图书管理员推着推车经过,怪物像晨雾般消散了。沙罗的掌心全是冷汗,心脏跳得像是要撞碎肋骨。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遇见那个白发墨镜男后,这些"幻觉"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
放学路上,她鬼使神差地掏出那张一直放在钱包夹层里的名片。夕阳将烫金字体映得发亮:五条。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里世界..."沙罗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名片边缘。忧虑与兴奋像两股交织的丝线缠绕在心头。在原世界的典籍中,确实记载着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巫女家族,但那些都被视为乡野传说。
篮球场上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田中——那个7号球员——正朝她挥手。沙罗条件反射地挂上完美微笑,却在抬手的瞬间看见一个长着三只眼睛的黑色生物正趴在他肩上。
她的笑容僵住了。怪物歪着头,三只眼睛同时眨了一下,然后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般消失了。
"学姐!下周的比赛你会来吗?"田中浑然不觉地跑过来,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沙罗迅速调整表情:"看情况吧。"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既是为了避开对方身上的汗味,也是下意识地远离那个可能还存在于某处的怪物。
回家的路上,沙罗第一次认真考虑联系五条悟的可能性。如果这些"东西"真实存在,那么那个白发男子显然知道些什么。更重要的是——这种超自然能力,是否能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的新筹码?
路灯亮起的瞬间,她做出了决定。贵族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拨通那个电话前,她需要更多情报。比如,如何确保自己在这场未知的游戏里,始终占据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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