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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竹取凛空,男,今年十四岁,国中学生,正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中。

他有着一张娃娃脸,大而圆钝的眼睛,略微凌乱的黑色短发,加上带有一点儿婴儿肥的脸颊——托了父母遗传基因的福,身高在同龄人里并不算很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

但他的神情完全不像个十三、四岁的青少年,神态中一点天真的意味也没有,眼神反而显得成熟且沉重。

这事儿要从一周前说起,他和弟弟竹取俊佑是一周前搬到东京都奥穗町的,萩原研二警官开他心爱的马自达来帮他搬了个家。

而在三天前,竹取凛空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邻居,一个身材极其壮硕、眼神凶恶、嘴角有疤的黑发男人。

竹取凛空,或者说应该叫岑竹。岑竹前世虽然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却还有几分眼力,这个男人手上的茧子、肌肉的状态、周身的凶戾气质,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男的在道上混过。

竹取凛空大惊:明明是让弟弟俊佑找“好”了地方才搬过来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简单来说,这男的跟弟弟俊佑查到的资料100%不符合,奶奶个腿,资料上写着这男的叫禅院甚尔,是某文具公司行政文员。去他丫的行政文员,有行政文员是这个德行吗?真他奶奶的是货不对版!

是的,竹取凛空是个不折不扣的华夏人,上辈子在B大读哲学,本硕博连读。

然而不幸的是大二还没读完,本名岑竹的竹取凛空就因为飞机失事升了天,然后再睁开眼,就成了身在大阪的五岁小男孩了。

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原身父母殉职的葬礼上。虽然非常悲伤,但面对这辈子的父母双双殉职这件事,竹取凛空还是悄悄松了口气,毕竟他上辈子的父母温和慈爱,而他已经拥有父母的记忆,或许也并不适合再去扮演一对新的夫妇的小孩了。

出于一些身份认同方面导致的愧疚感,竹取凛空开始非常认真负责地照顾弟弟俊佑。

当时凛空五岁,俊佑也才三岁。日本的规定是父母双亡又没有亲戚抚养,照顾的小孩会进入收养机构。

竹取凛空对收养机构没什么看法,但弟弟俊佑并不是一个普通小孩,并不适合去收养机构。

俊佑三岁的时候都还不会说话,甚至对外界刺激也没有什么反应。竹取凛空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命在亲戚和收养机构之间互相转圜,才使得有一定自闭倾向的俊佑没有被带走收养。

也正因为此,竹取凛空发现,自己似乎觉醒了某种特殊的天赋。

他后来探索了一下,发现这个功能是x战警中查尔斯·泽维尔教授的无限弱化版。他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虽然有了这能力以后看到一群奇形怪状的垃圾生物,但好歹这功能在寻找远远远远远房亲戚作为监护人的时候十分有用啊!

话又说回来,他意识到自己身处柯南世界,已经是穿越过来第七年发生的事了。

他上辈子升天的时候,网络还没那么发达,对柯南也不甚了解,直到他前年时遇见帝丹中学的前辈——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这才惊觉自己是穿到了名侦探柯南。

天地良心,上辈子他虽然也喜欢过日漫,但一集不落看的都是火影、海贼、全职猎人之类的燃向动漫,对于柯南,有所耳闻,有所目见,但也仅限于此——他知道柯南本人是工藤新一缩小体,并模糊记得还有个反派恐怖.组织,这已经是柯南电影铺天盖地宣传的功劳了。他一集动漫也没看过,对剧情丝毫不了解,对其中的人物关系也完全一无所知。

以至于上周他们被迫匆匆搬家,才使得竹取凛空对这个恐怖.组织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咳,有点扯远了,不过搬家有些仓促是真的,更何况搬都搬了,连学校都转了,短时间内再搬一次家或者换学校,很容易引起怀疑。那傻逼组织还在四处搜索,总不能直愣愣的往人家枪口上撞。

竹取凛空现在纠结的是,要不要用他的小能力探探邻居的底呢?或许、可能、大概会有所收获?

如果说以新搬来邻居的名义上门拜访,难免碰到这个气势可怕的禅院甚尔,他倒是没所谓,但他需要去点卯上学,周六周天也需要跑去找萩原研二套消息,难免会有俊佑一个人在家的情况。

万一这个男人被激怒,对俊佑来说就太危险了。

所以他现在手上提着便利店买来的打折便当,盯着街角一只像是章鱼头拼老鼠身子的生物看了10秒钟,顺利用“意识丝线”将自己跟章鱼头链接起来。

讲真,链接上的那一刻有点恶心,毕竟这种怪玩意儿是人的负面情绪中长出来的,那滋味儿很像吃了一口馊掉的大米饭。

他亲眼所见,人的烦躁情绪会变成苍蝇样的小怪物,而更强大的怪物,也是从人的负面情绪中滋生出来的。

虽然怪物丑恶,但链接怪物实在是很有用,除了他之外的人基本都看不到,简直是绝佳的情报收集器。

他操纵着章鱼头从墙头翻进邻居家。

邻居家是十分温馨干净的一户建,院子很小,但种的两株绿叶灌木都很精致,小小露台的太阳花也经过了非常好的打理,看得出来,女主人是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

失策啊失策,禅院甚尔竟然不在家,如此一来,竹取凛空觉得自己太冒犯了。

他继续若无其事地操纵章鱼头进入客厅,客厅里有一个很小的炸毛头小孩,坐在沙发上正在玩积木玩具。

竹取凛空估摸着这孩子也就一岁左右,应该确实是禅院甚尔的孩子无误,毕竟这小孩的面孔虽然稚嫩,却跟父亲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操纵着章鱼头上前看了看,嗯,一般无二,基因相似度99.9%呢!

这小孩看到章鱼头转到他面前来,却一下子呆住了,稚嫩的小脸皱巴起来,伸手指了一下章鱼头,开始委屈巴巴。

竹取凛空心说,这下子有点糟啊,这小不点竟然能看见小怪兽,看来他也有这种特殊能力,而且这么小一点就能看见,可以说是天赋了得。

“妈妈,妈妈!妈妈……这……这”

竹取凛空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小不点连话都不会说,有口难言啊!

楼上有个温柔虚弱的女声,立刻回应了这个小不点。

“怎么啦,惠?妈妈这就来啦。”

这家的女主人慢慢下楼,竹取凛空并没有将章鱼头挪到完全看不见的角落,而是大大方方躲在客厅的椅子后。

女主人下楼的动作很慢,步子又轻又拖沓,能感觉到身体正处于虚弱不适的状态。

竹取凛空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按照俊佑搜到的资料上来说,禅院甚尔的妻子禅院加奈是从事金融业的女白领,与此同时,工作轻松的禅院甚尔才是更多照顾家庭的那一个,以世俗的观点看来,禅院甚尔更像是个抱上老婆大腿吃软饭的。

所以现在这种状况就很奇怪,一个女主外男主内的家庭,老公出门在外,妻子反而在家休息。

正当竹取凛空脑海里转过十八道弯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竹取吓了一跳,而被叫做小惠的那个小不点心有所感,加上受到惊吓,立马嚎啕大哭了起来,挣扎着要从矮矮的沙发上溜下去。

竹取凛空顿感头疼,他连忙操纵章鱼头飞过去接住这个在沙发上挣扎要掉不掉的小破孩。

而与此同时他站在禅院家外面,再次花10秒时间迅速链接一只街角餐饮店产生的苍蝇怪,操纵它进屋去看禅院太太的情况。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竹取凛空暗自后悔自己为啥要多管这个闲事——禅院加奈的额角磕在台阶上,已经磕破了,鲜血从她额头上流淌出来。而且禅院加奈面色苍白,就好像一下子身体突然变得非常虚弱。

而底下的炸毛头小破孩虽然被接住,却在不停的挥手挣扎,虽然他身上那微弱的力量对章鱼头造不成太大伤害,但也搞得竹取凛空有点费力,竹取凛空指挥了一下,章鱼头立刻就把这个小不点扔到了铺了地毯的地板上。

而且不得不提非常令人崩溃的一点,竹取凛空打了日本的救护车,但由于附近诊所倒闭的缘故,能派出救护车的医院大约会比较远,他估算了一下,奥穗町藤田医院的救护车即使全速开过来,也需要将近30分钟车程。

但楼上的那位太太显而易见情况不容乐观,好像磕破了头上某个小动脉,虽然伤口不深,但一直在流血,并且没有止血的趋势。

竹取凛空通过共享苍蝇怪物的视野,估摸着这位太太失血大概已经超过200毫升,再以这个出血速度下去,不过5分钟就会发生失血性休克了。

他叹了口气,把便当随便一丢,将章鱼头召过来,看着四下无人,拽着章鱼头就飞到了禅院家的院子里。

却不防备突然之间警报大响,声音十分刺耳,竹取在心里大骂好的不灵坏的灵,脚下却丝毫没有耽搁,迅速从客厅里扯出刚刚在共享视野中看到的医药箱,在窄小的台阶上为禅院太太进行简单的包扎。

感谢日本人之间冷漠的邻里关系,竹取凛空对伤口进行压迫止血,包扎好之后,顺便去把大门打开,门口竟然一个看热闹的邻居都没有。

竹取凛空松了口气,这下子罪名可轻多了,虽然他窥伺、探查,但显而易见,他是个特别有良心的好人。

而即便是警察进入现场,他也可以非常从容地装作是听到警报后从大门进来的。在这方面他有充足的信心,只要不是萩原研二来查案,以大部分日本警察的专业素养,那简直是一糊弄一个准。

禅院太太的流血虽然没有止住,但得到了控制,想必撑到救护车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客厅里,炸毛头小惠还在嚎啕大哭,短短四肢胡乱滑动着,扑通着往妈妈的方向去,勉强站起来走两步又反复摔倒。

竹取凛空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安慰性地摸了摸这个挣扎的炸毛头,反而被小惠挥舞着的拳头击中两下。

竹取也只能把他放下来,呼噜了两下满脸抗拒的小惠的头毛。

“唉,不得不说,虽然你这个名字像个可爱小女孩,可你这性格不折不扣是个犟种没跑……”

话音未落,万万年都不见得能说上两句话的邻居们出现了,竹取凛空探头一看,原来是警车先到了,应该是巡查长带着一个巡查从警车上下来,竹取凛空心里轻松了很多,但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得焦急惶恐起来。

他立刻跑出去,冲着两个警官大声喊:“禅院太太晕倒了,流了很多血!”

那个留了两撇小胡子的年轻巡查,立刻冲过来查看新情况,竹取凛空有些慌张,他紧张不安的绞着手指、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去买便当……结果发现禅院家的警报响了,我,我用在学校学过的手法给禅院太太包扎了一下……可,可……”

留了两撇小胡子的年轻警官立刻扶住的肩膀:

“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可以交给大人了。”

是这样没错,已经成年了的警官们又怎么会责怪一个才十几岁的国中生呢!更何况这个孩子已经急得眼圈发红,付出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竹取凛空已经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表演。

okk,圆满,竹取凛空功成身退,正巧那个巡查长确认了禅院太太的情况,救护车在他的催促下于5分钟后到达,比竹取凛空预估的提前了几分钟。

竹取凛空不想再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弟弟俊佑还在家里等他投喂呢,于是他打算赶紧溜走,去便利店买两份便当凑合着吃吃得了。

临走之前竹取还不忘完善热心人的人设,不忘把坐在地板上哭的小惠一起捞走看管。

这小孩看着妈妈被带走,哭的更厉害了,竹取凛空几乎哄不住他,有点满头大汗。

刚走到门口,又是一阵骚乱,竹取凛空简直麻了,今天还能不能好了?

简直是非同一般的惊心动魄。

一个嘴角有疤的黑发男人狂奔过来,揪住巡察长的领子就是一阵狂吼,随即追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一路狂奔。

哦,竹取凛空这下懂了,原来在院子里装特殊警报器的人是禅院甚尔。

他低下头,掂了掂在他怀里还继续扑腾的小惠:

“唉,可怜的娃儿,你老爹把你忘了。”

竹取凛空觉得有点奇怪,眼见两天都过去了,这小不点还在他家里扑腾呢。

为了这个小不点,竹取不得不去买了大号纸尿裤和婴幼儿奶粉,并给小惠喂了点鸡蛋羹什么的。

竹取现在正在喂这个绿眼睛的小东西吃他蒸老了的鸡蛋羹,炸毛小海胆不大买账,整个就是一“我虽然不大想吃,但是我给面子”的状态。鸡蛋渣飞的满地板都是,竹取好不容易喂完,面对这个局面也只有叹气。

俊佑刚刚路过,对眼前这种混乱的场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难得见他有这样的反应,竹取大为感动。

他灵机一动,这难道不是个让俊佑培养社交能力的绝好机会吗?他三步并做两步,将吃饱了饭的小惠小朋友硬塞到俊佑手里。

“你整天待在屋子里,也该陪着小孩子做点有益于智力的运动了。”

俊佑接过小惠小朋友的表情就像把一只刚出生的霸王龙幼崽接到了手里——竹取凛空理解他,说实在的,对于一个恐惧和所有人接触,只待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来说,软乎乎人类幼崽实在太超过了。

竹取凛空非常理解俊佑善良的本性,他虽然从小有一些刻板的行为和社交障碍,但实际上天性是非常温柔善良的,至少远胜过他这个有很多私心的普通人。俊佑手忙脚乱地把这个肉嘟嘟小不点接过来,非常手足无措,但依然很坚定地对哥哥说:

“好吧,但我不会去运动的。”

他一手抱着小惠,另一只手轻轻、小心的摸了一下小惠的炸毛头,带着小惠一起到书房编程去了。

竹取凛空感到非常欣慰,这对俊佑来说实在是有很大的意义,对于一个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来说,能够学着去照顾幼儿,实在是称得上史无前例的突破了。

由是一举两得,竹取也暂时摆脱了看小孩的重任。

他从书房缝隙里给俊佑塞了一张照顾小惠的注意事项,又把婴儿奶粉纸尿裤等等都整理出来,放到客厅小茶几上,把客厅里的食物残渣打扫干净,接着背上自己的背包,直接坐地铁到学校。

他已经两天没去上学了,俊佑倒是昨天还去学校来着,虽然他自己对上学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在意,但显然学校里的老师都非常在意,尤其他还是新转学过来的,还没有脱离重点关注的范畴,所以还是不要那么显眼为好。

今天春井老师已经打了两个电话过来,那么假设说他再缺勤下去,他现在的监护人萩原研二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虽然萩原知道这件事虽然也不会怎么样,但他对竹取兄弟非常照顾,对于辜负他的好意,月山是会有所愧疚的。

所以竹取不得不下午去学校点个卯,春井老师见到他来,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言辞语重心长,娓娓嘱托,实在令竹取凛空暖心又感激。

但同时,他也实在不想在学校上初中生课程,毕竟前世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考上的大学,再读一次初中毫无意义。

更何况,现在这个形势也容不得他在学校里浪费时间。恐怖.组织都找上门来了,如果不做出一些举措,恐怕哪天在家里就会变成人肉叉烧串了。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也就是下午3点,竹取凛空拔腿就跑。

同学小栗美佳过来,跟月山打招呼,顺便阻挡了竹取的去路:

“竹取同学,你这周神秘学社的部活一次也没有参加……”

竹取凛空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家中出了一些非常难以处理的变故,大约等下个月,这种情况会好一些,给社团添麻烦了,十分抱歉。”

小栗美佳也显得十分惶恐,连连道歉:“不不不,竹取同学,还请你先处理自己家中的事情,社团这边暂时没什么关系,抱歉打扰了。”

一旁的新出晴子“切”了一声,她是小栗美佳的好友,十足十的骄矜大小姐做派,“喂,话说你们两个人也太客套了吧,现在就要做上班族了吗!”

竹取凛空苦笑了一下,跟着她们往学校门口走去,顺便控制了一只学校里刚出现的苍蝇怪物,准备把它运到学校外面杀死。

“是我太不注意了,这两天事情太多,头昏脑胀的,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新出晴子的眉毛往上挑了一下,“你这人说话像电视机里那些老古板,好没意思。”

竹取凛空只能牵着那只苍蝇怪连连苦笑,“或许我就是这么个无趣的人吧!抱歉失礼,但我还要去医院探病,就先失陪了。”

新出晴子只得把舌头上那句“能说这样话的可不是无趣的人啊”咽回去,她望着竹取凛空离开的方向,恨恨地跺了跺脚。

她猛的转过头来盯着小栗美佳,“美佳,你说我们跟上去怎么样?”

小栗美佳惊恐的摇头,“不不,这不好吧,晴子,我不要去。”

新出晴子可并不这样想,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小栗美佳,“好吧,我也不想去医院那种破地方,下次你可一定要陪我,否则……”

她冷笑了一声,小栗美佳像只鹌鹑一样瑟缩了一下,立刻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竹取凛空早已坐上了地铁,地铁上的小怪物比普通地方要多一些,但也都是弱不禁风的小玩意儿,几乎对人类不能造成任何影响。

同时,可使用价值也非常低。竹取比较常使用的,就是那只经常在附近街区游荡的章鱼头。

5分钟后就到了医院,竹取凛空非常镇定的走到导诊台,张口就来:

“您好,我来探望我的邻居禅院太太,她是前两天外伤入院的,能否帮我查询一下她的住院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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