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平安锁,从有记忆起就被辗转多个人群中,每个见到我的人都对我虔诚的许下愿望。
大多数人是希望可以锁住孩子,不让邪气上身,不被病魔缠绕,祈求孩子健康成长、长命百岁。
那些愿意对我来说是美好的、破碎的,我不能明白的是,人们明知道这是个死物,却仍对我心存忋望,但在这纯粹干净的祝福中我竟然诞生了一点灵魂。大概是大人对于孩子的祝福,干净怀着希望。
我仍不能理解,能创造出我这样存在的存在的人们,为什么会相信这莫虚有的事情,将希望与祝福寄托。
直到我听见一个孩子童言无忌的话。
“爸爸为什么要给我一个锁呢?它挂着我的脖子好沉啊!”
“这不是普通的锁哦孩子,这个啊是平安锁。是我对你传递着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象征爸爸对你生命安全、生活顺遂的期盼。平安锁呢寓意“锁住平安”,可以驱邪避灾,守护佩戴者远离危险与不幸……是爸爸对你美好的的祝福呀!”
“真的吗?我喜欢它!”
孩子欣喜的抚摸着脖子上的平安锁,平安锁经过岁月流转,上面的棱角已经被摩挲得愈发圆润,锁身上的刻痕与磨损,恰似时光的笔触,将每一次祈福都镌刻成生命的年轮。
铜色温润的平安锁,静悬于新穿的红绳之上,锁身镌刻着祥云缭绕的纹饰,仿佛将天穹的庇佑凝成实体。锁身背面刻有长命百岁四字,圆润如满月,似藏着驱邪纳福的古老咒语。
耳边传来他们亲近的笑,我抚着宽大的袖口有一瞬间愣神,原来是这样吗。我曾随少年远行,温暖他的胸口,也曾悬于老人腕间,照射出那一缕暖阳。
我曾有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佩戴者,但无人讨论过我的意义。
我开始尝试去保护这个孩子的平安,最终在一次他不幸落水后护住了他,而自己的真身被水流吹涌着堕入更深的水流之中。
不知多少岁月后,我被人们从水中打捞起来,一个人类将我举起来,历经冲刷的平安锁依旧如初,在暮色里折射出琥珀色的柔光。
银质鎏金的锁眼处垂坠一颗碧玉铃铛,风起时清音袅袅,似檐角风铃叩响的安宁。
锁环上缠绕着缠枝莲纹,以珐琅彩细细勾勒,花瓣莹润如凝露,枝叶蜿蜒将吉祥与圆满缠绕成永恒的图腾。
“是一个平安锁啊,真是漂亮的款式。”将我打捞起来的人感叹着,眼里闪过惊艳。他擦干河水将我装进盒子里。
我的视野又一次黑掉,在黑暗中安静的等待又一个小朋友的到来。
但我没想到,这次等待如此漫长,装着我的盒子满世界的跑,人们只当我是个精美的装饰品,不再将我佩戴在身上。
我成为精美的展品,一次次转接人手,最终转入外国他乡。
再次被人打开盖子时,我终于看见一张孩子的脸。约么十岁左右,拥有一头黑色乱蓬蓬的头发,面容清秀,眼尾漾着笑意,不笑时眉目间带着冷漠和悲哀。
身上带着一股阴郁的死人感,不像个孩子,反倒像个被草草裹事、被抛弃在野地里等死的人,只是安静的接受着一切。
我围着他转了一圈,不太能理解。我从未见过这种孩子,但仔细想来,我只是一个锁,只要保护让他长命百岁就好了,反正他也看不见我。
这么想着我又顿回去,安静的休眠。
再次睁眼是在水里,我一瞬间以为自己被扔了,直到我注意到自己的真身被牵引着浮在水中。
是堕水了吗?
我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将孩子从水中捞上来后我在他胸口处跳了跳,因为我并不会人类的救助法,只能使用这种原始的技巧。当然我有意放轻了身体重量,不然这可怜孩子没溺死就惨死我手,可就闹笑话了。
在观察到差不多后,我又钻进了真身。
……
这已经是我第八次将这个孩子从水中捞出来,我开始思考,是不是这个孩子心里不太健康?(委婉)
我每次跳着帮这个孩子挤压进入腹部的水其实也很累,因此第八次救人上岸后,我干脆使了个让他不会溺于水中的咒语,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毕竟我是一个好学的器灵!
因为我下的这个咒术,剩下的一个月里我节省了打捞活动46次。
但这个月过后,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按理说器灵是没有休息意识的,但我喜欢在休息时间学点知识丰富一下自己的器灵生涯,说不定可以发展产业链。
习惯性的化出灵体,我意外的睁大眼睛,这个孩子竟然离家出走了,我被这个孩子挂在脖子外面,能感受到他带着快乐的一点情绪,大概说的话是百分之三吧,很小。
人类幼崽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脚下穿着一双木鞋,他跑的很有计划,像是只奔波流浪的猫。我很赞许自己的想法,我的一任佩戴者养的猫就总是出去玩,很长时间才回来。所以人类也有猫的习性吗?
我有点好奇,人类的幼崽摆脱了家丁的追踪后又往水里一跳,我再次被水花淹没,耳边能听见幼崽的呢喃,但被水声掩盖,所以我只听见了一点音节,还是不认识的语言。
我又遁回了真身,有咒语的保护,这个孩子不会溺死的。我翻开咒语大全认真研读,今天也要认真充实自己!
“砰!”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从书中学海里惊醒,什么东西擦着挂着我的绳子,让我掉在地上。
我灰头土脸的沾着泥土从真身里滚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茫然的眨了眨眼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灰尘,从地上飞起来。
我怎么掉地上?
我张望着看见长大一些的人类幼崽,还是那张脸,只是比例放大染上阴郁深沉,穿着压抑的黑色衣服,整个人被严实包裹着密不透风。
脖子上和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包着绷带,但我知道,那都没有伤。
我目光平移,看见一个同样黑色衣服的人类举着黑色玩具对准幼崽,那上面还冒着一缕烟味,很难闻的味道。我飞过去用花堵住了洞口,这样它就不会炸了。
做完这一切我寻着自己的真身,发现它被幼崽拿起来。他脸上阴沉的死人感似乎更怪了,冷漠的眼神看着那个人类,叽哩哇啦的说起来。
然后,人类在幼崽的疯笑中倒地。
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想尽快钻回自己的真身,我要休息。这时稍微温和一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如影随风。
我移。
←
我移。
→
我:?
我沉默的抬起头,啊呦呦,这个幼崽怎么看见我了?
“你是这个锁吗。”幼崽声音低沉,身上的气息黑压压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我僵硬的立在半空茫然失措,不是,幼崽说啥呢?听不懂。我不能明白他的话,但有注意到幼崽手中奇怪的黑东西抬起来,它好像可以打我。
将我的真身从幼崽手里抢过来抱在手中,我警惕飞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幼崽突然能看见我了,但他似乎也变成了一个坏孩子,我可得保护好自己!
僵持了一会,坏孩子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在上面写了什么。
“你是谁我的锁吗?”
我奇怪的听见了坏孩子的声音,这是我熟悉的语言。但我不想和坏孩子说话,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神色僵硬了一会有所柔化,脸上回归孩子般的天真。
“我没想攻击你,你还救了我很多次不是吗?可以过来吗?我好疼啊~”
幼崽可怜的望着我,一双鸢色的瞳孔软化成蜜糖的颜色,和身上的绷带交相呼映让他有点柔弱可怜的样子。
也许,我不应该这么拒绝着,我这么想着又不敢肯定了,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我被幼崽可怜的样子迷惑了,抱着我的真身飞了过来,犹豫的观望着他,只能看到他脸上被划过的一点血痕。
“很疼吗崽崽。”将我自己装好我贴着幼崽脸上的伤询问。
“我可怕疼了,以前你还出现,现在都不出来了。”人类幼崽仰着一张苍白的脸委屈的看着我,眼里失落无光。
我默默谴责自己之前的想法,小小的手贴着他柔软的脸呼了呼。这么近能看见幼崽长长的睫毛,半掩的眼睛像甜腻的果蜜,我终于放下心。
“这样还疼吗?”
人类幼崽弯唇甜甜的笑起来,天真可爱的模样,他试探的手摸到我的头。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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