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把她带进咒术界?”
凌晨十二点,五条悟靠着路灯,看着那咖啡店的方向,手机里头传来了家入硝子的声音。
“她原本就是个咒术师,只是那条银镯锁住了她的咒力,若是可以把那条银镯的禁制给松了,那就好办了。”
五条悟刚刚已经去过了那家咖啡店,但店主说,年雨是在十二点半才上班,他买了一杯咖啡,因为要接电话,所以就出到了路边。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的可能性,那条银镯是那个女生自愿带上的,或者,是别人不想女生进入咒术界给带上的?”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把一条封印着特级的玉镯也戴在手腕上?”
“……那真的是特级吗?”
五条悟吸了一口那咖啡,立即被苦得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道:“昂,大概率是只特级。”
“有宿傩棘手吗?”
“那倒不会。”
“不过,你打算就直接冲上去,说你是咒术师,你这手镯束缚住了你,这类话嘛?”
“不然呢?来一场感人肺腑的演讲吗?”
家入硝子想到那画面,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你会吓到那个女生的吧?”
“可那就是最有效的办法,我也没太多的时间花费在——”
五条悟还没把话给说完,就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年雨气着一张脸往他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黑色眼镜看上去很文静的一个男生,不过后者现在正在着急地和年雨解释着什么。
“我们就只是朋友!”
“朋友?哪个朋友可以一起接吻接了起码三分钟左右的?!”
年雨推开想凑上来的男生,没曾想这男生又黏了上来,挡在了他面前,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是她自己凑上来的!当时我有点醉我——”
“凑你个大头鬼啊!我亲眼看见你自己拦着她脖子亲上去的!”
年雨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男生吃痛往后退的时候,又一把把他推到了一旁的围墙上。
男生撞到了脊背,有些发疼,但还是着急地解释道:“我那时候喝醉了,年雨,这真的不是我自愿的,你要相信我啊!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切——”
年雨翻了个白眼,抬手掀起了自己的刘海,另一只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我看我脑子有泡泡吗?我信你个鬼!”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男生之后,转身离开,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又折了回去。
“分手!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你就感觉到恶心!”
说完,她就朝着五条悟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那是咖啡店的方向,她还有工作需要处理。
可刚走到这个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的人的身边,后面又传来了那个男生的喊声,还有想要追过来的脚步声。
“啧——”
气在头上的年雨一把拿过了五条悟手中只喝了两口的咖啡,转身,挥手,把那杯咖啡直接砸在了男生的衣服上。
“你再跟上来试试?我们分手了!”
男生只好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们明天再好好解释一下,年雨,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滚呐!”
年雨想起了刚刚如果她不出现,面前的男生就要脱别人衣服了,胃里就泛了恶心。
男生捡起地上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深深地看了一眼年雨,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你。”
年雨咬牙放了一句狠话,转身就想离开,却发觉了什么,又回了来,抬头对上五条悟那双墨镜。
“刚刚对不起,看那个咖啡杯,刚好我要去值班,我赔你一杯吧。”
年雨叹了一口气,一脸丧气地指了指那亮着灯牌的咖啡店,先行一步往那走了过去,毕竟快迟到了。
“刚刚有发生什么吗?”
家入硝子带着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有,我看见她了,我觉得你说得不错。”
“什么?”
“说话得委婉一点,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家入硝子听到这话,为这人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地呵呵了两声,不知这人脑子里又该装什么坏主意了。
年雨打着哈欠在柜台后面穿上了咖啡店的围裙,戴好帽子和口罩之后,看向了五条悟。
“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抹茶巧克力,全糖。”
年雨点点头,戴上手套之前,她抬手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毕竟也是认真对待过这段感情的,不伤心不丧气是不可能的。
“话说,你很喜欢吃甜的啊?”
在制作饮品的时候,年雨还是觉得胸闷闷的,于是主动和五条悟说了话,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是挺喜欢的。”
“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太好,需要注意一下喔。”
年雨盖好盖子,帮五条悟摇晃了一下杯子,抽出一边的吸管,递给了五条悟。
“喏,抹茶巧克力。”
五条悟插入吸管,喝了一口,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话说——”年雨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晚上,你还是需要戴墨镜的吗?看不清路怎么办?”
五条悟挑眉,他好像找到一个“委婉”的说法了。
“其实我戴上眼镜,蒙住眼睛,只要是为了不想看见那些东西,但有时候还是能看到,哎——费心呐——”
“那些东西?上次你在咖啡店说的怪物吗?”
年雨垂眸,整理桌面上的东西。
“是啊——我的眼睛——”
五条悟鼻梁上的那副墨镜滑下,露出了那双如同晴空又和万千星辰一般的蓝瞳,此刻里面装着的是年雨那道像是虚无了似的身影。
“可以看见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年雨却是笑了一声,抬手捏了捏口罩上的白条,道:“你这样子描述,倒是和我老家一种人很像。”
“嗯?”
五条悟来了兴致。
“阴阳眼,”年雨比划了一下,道:“可以看见鬼魂的眼睛,一般来说,会是一双异瞳。”
“鬼魂吗?挺有趣的。”
“你信?”
五条悟扶好自己墨镜,说:“也不算是说信吧,我眼睛看到的东西,也是很多人不信的,但是它们却是真的存在一般。”
年雨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小时候遇到一个人,他说他有阴阳眼,他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你呢?看到的的世界,和我们一样吗?”
五条悟摊手,轻松地说道:“你们的世界,又是长什么样子的?”
晚上客人不多,目前为止,也就五条悟一个人,年雨无聊,也就和他聊了起来。
“不过,我挺好奇,你说的那个人,眼里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年雨睁着眼睛想了想,随后说道:“没多问,他说他能看见一些逝者,小时候我曾经到我们家的后院玩,那边有一间小房,里面住着一个女生,我们每天都会一起画画玩游戏,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间原本就是杂物房,是没有人住的,那个人来到我们家,过后,我就再也没见到那个姐姐。”
“听起来,倒是有点细思极恐了,那个女生长得怎么样?好看吗?”
年雨抬眸看了一眼五条悟那笑嘻嘻的模样,摇了摇头,说:“挺好看的,可惜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所有人都说我撞了鬼,说没有被鬼吃了是万幸,可是那个姐姐,根本没有想害我的想法。”
那个女生可能是个咒灵,年雨口中的那个人也许是个咒术师。
五条悟猜测着,他手指极其自然地桌子上敲了两下,随后他装作好奇地问道:“那个人怎么样?听你说的,我倒是想和那个人结识一下了,看看我们见到的世界是不是同一个的。”
“很不巧,他已经死了。”
“……那的确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给别人解决了这么多的麻烦,最后还是被人害死了。”
五条悟看向她,在等她说下去。
“那个人是被我们家从乡下请过来的,回乡祭祖的时候,我遇到了他,没有我第一次见到那神采奕奕,他住在一栋瓦房里,看见我后,说我是自他出事之后,唯一一个到那里的人,他说他做了一场法事,失败了,为了不伤害到其他人,自己抗下了一切,但是其他人说他身上带了煞气,变成了怪物,自己收的徒弟也抛弃了他,害怕惹一身腥,之后他身体状况就直线下滑,我离开村子的时候,听说他已经死了。”
“没家人,徒弟也不管,听说村民怕他死后尸体变成怪物,把他烧了,直接搭了个木堆烧的,骨灰木灰融在一起,最后一场大雨路过,什么都没留下。”
年雨转身去收拾刚刚给五条悟制作那杯抹茶巧克力时弄乱的东西 ,继续说道:
“他留给我最后的一句话,说让我不要把自己的心血投入到陌生人甚至是同伴身上去,这就是一场赌注,很容易伤心伤身。”
年雨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五条悟,问:
“你呢?你也有不一样的眼睛,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自己主动去背负那些原本可以抛下不管的东西,付出了很多,但周围的人都在把你视为异类。”
五条悟啊了一声,摇头道:“有时候的确会有些累,但是继续往前走就行了。”
但下一秒,他没了刚刚愣住思虑的模样,用一起极其轻快的声音说道:
“啊哈,说着说着,怎么开始煲起鸡汤起来了?这个不好喝喔~”
五条悟抬手比了个哒咩的手势。
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
“有事?”
“找你当然是有事。”
“我在忙,没空。”
走到咖啡店门外的五条悟转身去看店里头垂头干事的年雨。
“有一个任务,咒灵评级为特级,需要你去。”
“知道了,等我忙完就去。”
“悟,那个特级此前并未出现过,任务很急,而且,有夏油杰的踪迹。”
“……”
听那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五条悟只好应了下来,刚好年雨收拾好东西,感应到五条悟的视线,也偏头看了过去。
见五条悟朝她挥手当告别就离开后,年雨并未多想,见人走远了,她才垂头,望向了自己双手上的那一玉一银的手镯。
大拇指在玉镯上摩擦了一下,年雨垂着眸,落了一片的阴影。
等有客人进来之后,她收起一切的思绪,用充满公式化礼貌的声音询问客人的需求。
今晚是她在咖啡店最后的值班,白天的甜品店需要装修也暂时关门了,合上卷帘门,年雨就成了无业游民了。
现在接近凌晨五点,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除了一些二十四小时开的店铺。
年雨打着哈欠,一脸疲倦,自己租的那小房子里咖啡店有点远,回去的时候,会经过一片有些荒凉的地方,平常年雨会绕路,尽量往多人的地方走去,但今天,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进了这片区域之中。
等一股冷风吹过来,年雨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身子,她看向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与废楼,一眼望去,只有那路灯惨白的亮光通往远方。
她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又一股夜风吹过,树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许许多多的人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
意识到周围不对劲,年雨立即转身想往沿着原来的方向回去,但她刚走了几步,一道影子在她前方慢慢地形成。
只见影子不见人,况且那道影子,像是扭曲了一样,四肢耸拉着,上半身以与下半身成一个锐角,正用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行动方式往她这边靠近。
平滑的地面随着影子的移动突了起来,像波浪一样前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钻着。
年雨下意识地动了动右手,一道清脆的铃声便传了过来。
但这道铃声过后,又响起了一道,然后是一道又一道,震得她手腕都开始发麻了。
完球了,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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