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东京依旧灯火通明,绚丽的霓虹灯在黑色的背景中交织连绵,暧昧的光影将街道上的行人都笼罩在一层斑驳光晕中。
绘里坐在酒店落地窗旁,一边俯视着窗外的景象,一边用绒布仔细地擦去浮萍拐上的血渍和尘土。
她和草壁哲矢从拉面店出来的时候,时间早就过了午夜十二点。
后者原本执意要将她送到住处,但绘里想了想自己让助理安排人去打扫房子的周期,还是决定先找个酒店住两晚。
草壁哲矢听完她的坦白也有些无奈,但并盛主基地那边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理,跟着云雀恭弥去巴塞罗那的下属也传来了不少让人头疼的消息,他只好在酒店前和她告了别,顺便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
草壁哲矢不是不相信绘里的能力,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个长辈,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表达自己的关心。
绘里也知道这点,所以她只是乖乖点头,然后用同情的目光目送他远去。
不愧是撑起半个彭格列的男人啊,阿哲叔叔。
绘里看着他一转头就开始打电话的背影,对这个她也不太清楚出处的称号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酒店套房的空间宽敞,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空荡安静。
绘里敲着手中的浮萍拐,开始思索花垣武道的事情。
黑发青年大约是一周之前找上门的。
他原本想跟踪彭格列的车子,但出租车司机看清他要跟的是哪辆车后,骂骂咧咧地抢走了他的钱包,把他扔在路边后转头就联系了彭格列的底层情报员。
在助理将消息汇报给她的时候,绘里正在和白兰一起喝下午茶。
当然,在喝的是白兰,绘里只是临时被玛蒙抓来干活,对他身上的雾属性心脏进行每个月的定时检查,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别的不说,至少在甜食种类和玛蒙安排的检查是不是为了多收钱这两点上他们还是有一些共同语言的。
就在他们谈及巧克力脆壳棉花糖和冰糖脆壳棉花糖口味与口感区别的时候,助理敲了敲门,站在门边开口:“Oria大人,之前那个人抓到了。”
碍于白兰就在旁边,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审讯结果?”绘里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头也不抬,手指还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数据全部发给了技术分析人员。
“已经审讯过了,但是……他执意要见到您。”助理有些犹豫,他倒是也能用一些更加便捷的手段,比如说药剂或者异能,但那个家伙意料之外地比外表看上去更强硬一些。
在绘里下令之前,他也不敢使用一些伤害无可逆转的拷问手法。
绘里将屏幕切给助理发来的审讯录像。
视频里,被拷在椅子上的黑发青年最开始尚有些迷糊,但很快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一样大喊大叫,被拷在刑讯椅上的手脚拼命挣扎,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看上去只要随便吓一吓就能将所有东西吐出来,但在情报人员拷问消息的时候,他却忽然咬紧了牙关,一声都不吭。
“哦呀,这可真是不得了。”白兰毫不避讳地探过头,刚吃过棉花糖的手指点了点黑发青年,在屏幕上留下一个粉白色的指印。
“这个小子,身上留下的时间线痕迹都快纠缠成一团乱麻了,”白兰往嘴里塞了颗棉花糖,见绘里看向他,露出无辜纯良的笑意,“绘里酱,你最好不要牵扯进去哦?”
“时间线……和你一样的能力吗?还是说他是个人形自走十年火箭筒?”绘里开了个玩笑,眼神却扫向助理。
后者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都不是哦,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但他的一举一动也会影响这个世界的走向,”白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大家获得的十年后记忆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未来就已经发生了无法预测的改变,但我和其他人共享的资料有一份一直在变来变去,有点烦人呢。”
这里的其他人,指的自然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
绘里原本半靠在椅背上,听见这句话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有过把平行世界自己拉过来的前科,她看着视频里理智尚在的黑发青年,敲着手指:“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他已经死了吗?”
“谁知道呢?”白兰笑眯眯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紫色的眸光有些明暗不定,“如果不想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马上把他杀掉吗?”
“你说他会影响这这个世界的未来……把现在在这里的这个人杀掉,这个节点会消失,还是会因为选择不同而偏移?”
白兰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抖了抖空掉的棉花糖袋子,看见绘里递过来一颗糖,拈起包装纸一角晃了晃:“这个能吃么?”
“没毒。”绘里冷声道,见白兰不打算说出更多消息,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角,准备先去见一见黑发青年。
“看来是不打算按我的建议去做呢,绘里酱,”白兰剥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笑眯眯的脸瞬间皱成一团,“呜哇,好苦!”
虽然青年对自己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这件事似乎毫无察觉,也不肯说出执意要见她的理由,但对表层的基本信息防备心理没有那么重,轻易就被问了出来。
而在经过比对确认后,助理语气犹疑的汇报让绘里挑起了眉梢。
甜腻的糖果在舌尖逐渐融化,绘里倒坐在椅子上,双手在椅背上交叠,整个人都懒懒地靠在上面。
“没有使用十年火箭筒的痕迹?”她没有转头,但整理整齐的资料已经放在了她的手边。
“是的,Oria大人,”助理站在她身后,“据我们查到的信息,这个世界的花垣武道只有十四岁,从样貌、血型以及其他的信息比对来看,这两人在血缘关系上极为亲近,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如果要进行DNA检测的话,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仅仅是平行世界,还是从未来回来的吗?”
绘里拿起那叠资料翻了一遍,眯起眼,将目光重新转移到面前。
她眼前是整面墙的单面玻璃,里面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改装过的拷问椅,以及,正被拷坐在椅子上的青年。
青年的模样十分凄惨,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口,但乱蓬蓬的黑发还在往下滴着水,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交加,此刻正急促地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溢出,还试图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狼狈又丢脸,怎么都不像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但也勉强能让人称赞他有几分骨气。
“要不要让幻术师继续?”旁边的助理提议。
“不,你们都退下吧,”绘里站起来,勾住椅背,“我去见见他。”
审讯室的门都打开时,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像是受惊的小兽一眼猛然抬头。
他打了个寒颤,忽然转头看了看四周,眼中有些迷茫。
“看到了什么?”绘里拖着椅子站到他面前,语气颇为轻松随意。
“有、有好多可怕的刑具,还有怪物……”青年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都不见了?”
“嗯,幻术场景还是这么老套啊,”绘里像之前一样坐下来,身体微微向前倾,“那么,花垣武道先生,你来找我是想说些什么?”
这句话让意识还有些混沌的青年瞬间从随意的聊天气氛中清醒过来,他看清眼前的人,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绘里小姐!”青年还没说完话,眼泪就先止不住地流下来,“请你救救Mikey!”
“Mikey?那是谁?”绘里撑着脸颊,兴致缺缺。
“诶?诶?!”花垣武道呆滞住了,他语无伦次,“可是,可是明明、我看见你……”
他情绪过于激动,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努力想给她捋清自己在未来见过的事情,以及关于自己的能力。
花垣武道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回到过去了。
每次他以为事情已经解决的时候,未来的变化却总是不尽如人意,最好的一个未来里,除了Mikey以外的人都获得了幸福。
但是……为什么偏偏要Mikey独自承担一切呢?
他抱着这种想法再次与直人握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回到过去。橘直人猜测这是因为在这个未来里,他最初的心愿已经完成,日向彻底得到了拯救。
“想要改变日向死去的未来”这一契机已经消失,他作为最初与日向一同死去,后来又因花垣武道透露的未来被救活的改变节点,因为与两人都有所关联,因此可以作为“能力触发器”的使命也已经完成。
他想劝说花垣武道放弃继续追查梵天的事情,却也知道后者在这件事上有多执拗。
就像当初无论经历多少次失败,他也一定要将日向救回一样,橘直人也没法否认花垣武道想要拯救友人的心。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宛若脱缰的野马,完全脱离了他们的预想,失去了控制。
Mikey体内的“黑色冲动”、他在12年前与伙伴的决裂、迎面而来的子弹、日向试婚纱时幸福的笑脸与Mikey最后死寂的瞳孔一同交织在脑海里,更令人喘不过气的是后来Draken猝不及防的死亡、寺野南的死、梵的解散、千冬脱口而出的指责……最后是穿过胸腹的刀剑。
死亡来临的那个瞬间,花垣武道再一次回到了最初那个改变他人生的节点——在前往涩谷的列车上醒来,与伙伴一同前去挑战涩谷三中的学生。
看着伙伴们的笑脸与催促,他迷迷糊糊地跟着下了车。
似乎有什么不对,但他想不起来这种不对的缘由,就连身体似乎都不听使唤。
直到再一次被清将他们打倒在地,花垣武道才恍然间惊觉——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不仅如此,他的意识也总是有些模糊,常常感觉自己只是稍微走了一下神,眼前的场景就完全换了个模样。
12年前的自己在清将等人的压迫下逐渐变得沉默懦弱,他却只能看着,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明明、明明好不容易回到了这个时间点,这个一定能够救下大家的时间点,明明一切还来得及,难道要他再次目睹一切悲剧的发生吗?!
在拓也走上赌架的场地时,他发现自己忽然能够凭意识挪动肢体,于是再次站了起来,向清将提出了“王 VS 奴隶”的对战。
花垣武道没有注意到,他说出了和第二次回来时一模一样的话,而在Mikey和Draken出现时,他还来不及说话,就又失去了身体控制权。
眩晕过后,眼前只剩下了在车站与他一同等车的千堂敦。
“笨蛋——”花垣武道看见千堂敦转过头,对他露出微笑,“我们永远是朋友。”
不知为何,他忽然被恐惧摄住了心脏。
不对不对不对!一定是有哪里被他忽略了!!!
花垣武道努力想要控制住身体,但只有在一些关键节点上才能按他的想法动作。
而在失去身体掌控权后,他才能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举动都和之前回来时的毫无差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次依照原有的轨迹发生。
这次不同于之前阶段性的穿越,他呆在自己的身体里,目睹了12年前的自己是如何的懦弱逃避。
每次身体被以前的他重新接手后,14岁的少年都会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对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印象单薄,不知怎么就热血上了头。
而其他人的亲近赞赏一方面让他自傲,另一方面也让他心中不安,甚至开始在网上偷偷查找着“双重人格”或者“幽灵上身”之类的消息。
他不断挣扎着,试图做出改变,最后或许成功了,又或许没有。
他拦住了阿啪袭击长内的举动,在与爱美爱主的袭击下救下了Draken,但场地和一虎还是在与芭流霸罗的斗争中死去。Mikey进了少年院,东万群龙无首,被稀咲和半间修二篡夺,又与横滨新建起的天竺势力合并。
有些人留了下来,又有些人离开,花垣武道站在街口,迷茫着不知该怎么面对与之前都不一样的事件发展时,一辆失控的汽车向他撞了过来——
花垣武道又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伤痕累累地站在日向家楼下,面前是坐在秋千上的直人。
他听见自己开口说话:“直人,你要记住这个日子,然后保护好姐姐!”
他看见自己伸出了手。
而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轮回噩梦之中。
正文进度可能有点慢
因为作者总是喜欢一边导出来看一边修改……
存稿有,但是不多,随时可能捉虫或修改一些细节
将就看吧……抱头.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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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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