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诸伏景光的联系,变得愈发频繁,也愈发自然。
他总会发来一些日常的讯息,比如日常训练的趣事,或者今天在便利店随便买的特价便当,平平淡淡,却透着少年独有的真诚。你看着那些文字,有时会笑,随手回上一两句,心情好时就多聊几句。年下那股青涩的底色,总归是轻松的,也足够能哄人放下戒备。
还记得诸伏景光回家的那天,傍晚的风在月台上乱作一团,卷着列车进站前的沉闷汽笛声,像要把人推走。
你在车站送他,看着他手中攥紧的车票,心血来潮的顺口一提:“临走前……可以拥抱一下吗?”
诸伏愣住了,像是没预料到你会提出如此的请求,整个人微微僵在那里。你眨了下眼,缓缓收起调笑的表情,眼神里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看似失落,实则隐隐在等待。
诸伏慌了手脚,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可到嘴边又变得磕磕巴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可能……太快了……”
怕你误会,他呼吸都乱了,急忙补充,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不是不愿意……真的不是,我只是没经验……不是你的问题,也没有别的意思……”
见你还是一副淡淡失落模样,诸伏像是被什么击中般。他怔了片刻,随即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还是鼓起勇气,慢慢走上前。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决意,几乎将你整个人牢牢地圈进怀里。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克制不住的颤抖:“……我也喜欢你。”
那一瞬间,连耳尖都红得几欲滴下血来。
你被诸伏抱住时,眼底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很快又收起,藏进平稳的呼吸里。
他身上的体温透过那双微微发抖的手臂传过来,干净、滚烫,毫无防备。
那一瞬,你心头像被什么柔软地一拍。
你缓缓把额头贴近他的颈侧,嗅着那股少年独有的气息,隔得太近,还能捕捉到他因紧张而微乱的呼吸。
你微微一动,把额头埋进他的颈窝,声音低得几欲要没进他的肌肤:“……我很抱歉。”
诸伏没听清,偏过头,轻声问:“……什么?”
你慢慢退开,唇角又扬起熟悉的笑意。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随口说:“我说——再见啦。”
相比之下,诸伏高明的信息就显得过分温和而克制。他依旧保持规律的问候,关心你的行程,或者学业进度,偶尔提醒你要注意休息,或者试着提一句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始终带着那种不疾不徐的稳重。
你总是习惯性地回得体面又热情,哪怕内心并不投入,也会顺口夸一句:“哎呀,高明,你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那是实话,他的声音低沉又沉稳,确实悦耳。
但那也不过是一句单纯的评价,就像夸一句好天气、或是称赞歌的旋律动听,并不附带更深的期待。
你对他的态度,如同一杯白水——不讨厌,也不喜欢,只是偶尔想起来会喝一口,除此之外,并无更多。那种热情只是留给他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回应。
你并不期待什么发展,也不打算刻意疏远,只是把来往维维系在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
只要他不主动打破这层薄膜,你就能用这样的态度继续下去,安静而体面,却淡得近乎空白。
屋子里还飘着各式零食的甜咸混杂气味,电视依旧开着,却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广告片段,像背景里无关紧要的旁白。
外头偶尔传来楼道里的脚步声,踩在空心的楼板上,轻轻震得人心口微颤。你窝在沙发上,指尖摸着手机边缘,和朋友漫无目的地闲聊,手机忽然响了。
“零零零——”
“前辈,最近过得还好吗?”少年清透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努力压抑又止不住的雀跃,迫不及待地向你贴近。
“嗯,还行,”你笑着倚向沙发背,“你呢?那边最近怎样?”
“我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东京了。”
“那下次放假,就再来玩呀。”
两个人又闲闲地聊了几句,你才挂掉电话。
抬头,只见朋友托腮盯着你,挤眉弄眼的笑嘻嘻问:“哟,是之前联谊那个?可以啊——进度挺快的嘛!”
你失笑,摇了摇头,刚要解释,电话又响了。诸伏高明的名字在屏幕上闪了闪。
你接起:“高明君?”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沉稳:“最近……一切还顺利吗?学业上不会太过辛苦?”
“也就那样。”你轻描淡写地笑笑。
“这个周末……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邀请你一起出去走走。”他顿了顿,像在斟酌用词,又补充道:“附近新开了一家书店,环境据说很雅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你挑挑眉,声音依旧带着惯性的热情:“听起来不错,但周末我另有安排我大概没空,下次吧~”
没说太多你挂断电话,正打算和朋友继续刚才的闲聊,忽然察觉她有几分沉默。
你担忧的上前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朋友犹豫片刻,还是抬头,认真看向你:“——,你知道的,我一直认为,女性的价值在于对自己的认可和欣赏,而不是来自男性的喜爱。不论多少男性喜爱,或者男性多么疯狂的喜爱,更罔论那个喜爱你的男性多么优秀,那都证明不了你什么。你依旧是你,因为那些男性而与众不同。”
“说什么呢?”你笑了笑,没怎么放在心上,转身又坐下。
朋友的度一刹变得极为认真,她上前,抓住你的手:
“我真的很喜欢——。我不在乎——谈几个男友怎么谈。但是,但是——”她深吸了口气,像怕你听不进去似的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知道,你本来就很优秀。你的价值,从来不是靠谁来喜欢你才能成立的!”
你愣了愣,终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哑然失笑,心底却浮起一股暖流。你上前揽住朋友的肩膀,亲昵的把脸贴上她的发顶,温和的解释: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只是跟他们‘约会’而已,又没确定正式的关系。担心到哪里去了……小苦瓜,皱巴巴的,尽替我瞎担心。”
朋友终于松了口气,伸手狠狠拍你一下,开始调侃:“厉害啊姐,哪天你玩脱了被情杀,我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一边去!”你抬手拍她,没好气的笑骂道:“也不盼我些好的。”
“果真是没爱了,见色忘友。”
朋友抹了把眼角,装模作样地嘤嘤嘤起来:“你还特意给那小孩儿做导游,——麻麻,这种哄孩童的歌谣你从未对我唱过。”
“去去去。”你嫌弃地连连摆手:“ 少给我装哈,那些男的等我拍你三十岁艺术照的时候不一定在我身边,但你一定会在。”
“那是必须的!”朋友得意地哼了一声,语气带着点自豪:“我是谁啊?”
“你是谁啊?”你你接过话茬,挑挑眉。
“我是你最好的好闺闺啊~”
“当然了,你是我最最可爱厉害的亲亲闺蜜,mua~亲一个。”
“咿——少来!”
室内的窗子半开着,晚风带进些微凉的空气,把桌上的几张便签吹得轻轻晃动。诸伏高明坐在书桌前,台灯散着柔和的光,将他干净利落的侧脸勾出清晰的线条。眉眼安静而端正,肩背始终挺得笔直,却透着一丝隐约的疲惫。
他靠着椅背,视线落在手机上,指节轻敲桌面,像在用那点钝钝的声响驱赶什么潜伏在胸腔深处的烦闷。
他靠在椅背上,握着手机,视线落在和你的聊天记录。
那些消息看上去一如既往地得体、热情,却不知为何,回复的节奏慢了些,话题也显得过分随意。
直到那句“哎呀,高明,你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出现。
诸伏神色一滞,指尖在屏幕上停了片刻。
不自觉地盯了那句话许久,恍惚间,他想起你看向他时,眉眼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回过神时,诸伏才恍然察觉,自己竟下意识把那句话又读了一遍。
眉眼悄悄松弛下来,眼里浮起一点浅淡的笑意。
——大概是最近忙吧,或者有什么别的事情要操心,也说不定。
诸伏轻轻呼出一口气,像在说服自己,把手机放到桌边,正要理一理案头的资料,电话忽然震动起来。
【景光】的名字亮在屏幕上。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后按下接听:“最近怎么样?”
那头少年带着抑不住的愉快,声音清亮:“哥,我挺好的,就是……还记得我之前去东京找你吗?那时候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前辈。”
高明手边的资料翻了一页,静静听着景光的分享。
“嗯,前辈是东大的修士。我们……算是聊得挺多的朋友吧,前辈人很温柔,也挺照顾我的。”
高明翻资料的动作却微不可察地一滞:“东大的前辈?”
高明心头隐隐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测,可他还是抱着一点几乎本能的希冀,慢慢放下笔,沉默几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无异:“……哦,是女生?”
“是的,哥,你别误会啦,前辈人真的很好,会告诉我东京的事情,还带我去逛过很多地方。”
景光的语气透着单纯的雀跃:“真的是特别好的人,我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可高明已经不太能听进去。
——东大、女性、会带他熟悉东京、聊得挺多、感觉温柔。
一行又一行信息在他脑中像闪电一样划过,拼成一个人影,他心底骤然浮起不安,几乎窒息。
高明沉默片刻,还是问出口:“她叫什么名字?”
景光想了想,倒也没有多防备,坦然答道:“啊,叫——,说起来,——姐好像和哥你是同届呢。”
那一瞬,高明心头那点几乎自欺式的希冀,彻底碎得一干二净。
他却努力维持平静,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嗯,是的。”
电话挂断后,宿舍的灯依旧亮着。
高明坐在桌前,指节轻敲桌面,身体几乎纹丝不动。台灯在他脸侧投下温吞的光影,恰好把他的表情吞进半边阴影里,看不分明。
窗外蝉鸣聒噪,诸伏的影子被台灯拉长,凝固在墙上。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发送成功。
【这个周末你方便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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